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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世間所有的事情豈是只有愛與不愛那么簡單-《良言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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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三日,厲擇良都沒到公司上班,總裁室對外的答復是“厲先生出差了”。正值第七天,厲擇良帶著轟動商界的消息回到a城。

    那個時候,寫意正好下班,在一樓大廳突然見到一群人風風火火地迎面進來,厲擇良被眾星拱月一般走在前面,和旁邊的一位董事說著話。

    小林看見寫意,“沈律師,正好找你。一會兒,唐喬律師樓的喬律師馬上也會來。”

    “好。”她立即垂手,轉身。

    果然不到十分鐘,喬函敏攜唐喬眾精英趕到。

    東正集團的東家詹東圳,是名震b城地產界的名字。一年前,b城近郊藍田灣開發地下溫泉成功,詹東圳借機花巨資將之收購到旗下。東正集團在開發旅游的同時,將溫泉公園之外的全部地塊規劃為高檔溫泉別墅區。沒想到,別墅銷售大大低于預期,幾乎拖垮了東正的資金回流計劃,讓他們在b市市區b02地塊的項目無法按期啟動,向政府繳納的巨額抵押保證金也將隨之化為泡影。

    陷入困境的詹東圳向厲擇良提出計劃,欲與厲氏合作。

    會議上,律師團和各部門高層將合作合同中的所有利弊一一列出,并向董事會和厲擇良詳細陳述。

    “除了這些,我還需要一份b城最詳細的市政規劃和交通計劃書。”厲擇良靜靜聽完之后說,“而且要讓詹東圳明白,我們厲氏不是融資,而是需要藍田灣絕對的股權。”

    “這恐怕有些不太可能,這是東正集團東山再起的全副身家,他們不會輕易放手。”

    “薛總經理,”厲擇良挑起唇角,朝他微微一笑,“這個世界上對我而言,有不可能的事情嗎?”

    薛其歸靜默少許,答道:“沒有。”

    “厲氏從不會屈居人下,被人指手畫腳。他需要我們的錢,那么只能由我們說了算,這才是交易。”厲擇良扔下這些話隨即離開,小林立刻跟上。讓她奇怪的是,從頭到尾,厲擇良也沒正眼瞧過寫意一眼,難道真是不認識?

    留下的其他人則絞盡腦汁、手忙腳亂地商議對策,寫意既是厲氏的下屬,又是唐喬的人,自然能被所有人使喚。

    第二天,還只是意向階段的合同卻被東正集團炒成了兩城的頭條,再附加幾日前厲擇良出現在b城藍田灣的大幅圖片。開盤一小時,東正的股票便開始上揚,各種各樣的詢問打爆了厲氏房產公關部的電話。

    薛其歸問:“厲先生,需不需要我們開個發布會,澄清一下?”

    “他們越迫不及待、刻不容緩,你應該越放心才對。”厲擇良說著拿起電話,讓小林接通b城的詹東圳。

    詹東圳顯然已經收到厲氏要收購藍田灣的消息,兩人寒暄一番,便由詹東圳切入正題。

    厲擇良說:“詹總,你可以開個價。”

    “厲總啊,我就算想賣,只怕厲氏一口也吞不下啊。”詹東圳在電話另一頭含笑說。

    厲擇良隨即笑道:“我買不買得下,不用詹總擔心,但是至于值多少,說不定還需要詹總今后再重新估價。”

    夜里,吳委明和寫意在電話里聊到詹、厲兩家的事情。

    “詹東圳比起厲擇良來,還是嫩了些。不過聽說那個男人長得很不錯啊,和你們那個厲總都稱得上人中龍鳳。”

    寫意笑了,沒有答話。

    吳委明又說:“我這周末要去b城出差,你要不要搭個順風車回家?”

    “好啊,難得你這么好心,我正好周末沒事。”寫意欣然同意。

    a、b兩城車程三四個小時,他們到的時候正好中午。寫意打了電話,讓吳委明一起去吃午飯。

    一個婦人一直在門口張望,一見寫意便笑瞇了眼。

    “寫意!”

    “任姨。”寫意隨即轉過頭替吳委明介紹。

    “任阿姨好年輕。”吳委明奉承。

    “吳先生,經常聽寫意提起你,多謝你平時照看她。”她一邊招呼一邊倒茶,又同寫意說,“我那天還對小謝念叨,怎么寫意還不回來看我們。”

    “寫晴呢?”

    “樓上,小謝在陪她澆花,你先去給你爸上香吧。”任姨說著,就引著寫意和吳委明朝書房的神龕走去。

    寫意剛剛敬了香,就聽門外有人叫:“媽媽,爸爸回來了?”

    吳委明聞聲望去,來人是名二十來歲的女子,一身家居閑散的打扮,卻也顯得靈動出眾。他從未聽寫意提自己的家事,但不難猜測出此人是寫意的姐姐,后面的年輕男子大概便是陪她在樓上澆花的小謝。

    “這是我姐姐沈寫晴,這是謝銘皓。”她為吳委明引見。

    “媽媽,爸爸呢?上次銘皓幫我種的兩季桂就要開了,好香的。”說話間,寫晴的眼睛瞧著吳委明,吳委明正想和她打招呼,卻見她眼神一飄而過,似乎根本就是無視他一般。她也不和寫意打招呼,他頓覺蹊蹺。

    吃飯中途,寫晴看見空的座位,突然問:“爸爸又出去應酬了?”

    吳委明忽然之間明白了什么。

    “你看出來了?”飯后,謝銘皓哄寫晴午睡,任姨去收拾碗筷,而寫意坐在沙發上問吳委明。

    “有點奇怪。”他直說。

    “她只認得三個人,任姨、銘皓哥,還有我爸爸。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出現,一律會被她自動過濾。但是,只要不太說話,很多人都認為她很正常。”寫意說得很平靜,“好幾年了,我們完全接受了現狀。”

    他看著寫意,隱約明白這位好友的堅強與固執來自哪里。

    臥室里,謝銘皓正在替熟睡的寫晴掖被子。

    寫意靠在門邊,微笑地看著謝銘皓的舉動,“他們說小時候你也這么好耐性,總在姐姐的學校門口等她放學,就算她對你發脾氣,你也不生氣。”

    “我們倆從小不都是這個命嗎?”謝銘皓笑了。

    “姐姐有好轉的跡象嗎?”

    “當然有,說不定你下次來,她就能認出你了。”

    “你每次都這么說。”寫意苦笑,“她一直不太喜歡我,這才是她不認識我的根本原因。”

    “噓……”他朝寫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這樣說,寫晴聽見會不高興的。親姐妹之間哪有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你都是律師了,還說這些小氣的話。”

    “難得你對她不離不棄。”寫意感嘆,即便是親人也很難做到。

    “我一直覺得能照顧寫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而且她如今比以前還聽話可愛。”謝銘皓說。

    第二日一早,寫意接到電話。

    “寫意,是我,今天中午有空嗎?”

    沒有自報姓名的男聲,讓寫意納悶了半晌才想起來是楊望杰。此人出差多日不見,她居然幾乎記不起來了。

    “我現在在b城,中午才到,有什么事?”

    “朋友結婚,想請你做個伴,那我馬上開車去b城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車一樣的,你在高速路口等我吧。”盛情難卻,她只有赴約。

    據楊望杰介紹,新郎叫尹宵,是他在念書時的朋友,家里在地產界也小有名氣。到了婚宴現場一看,果然排場不小,寫意頓時后悔自己風塵仆仆后穿得這么隨便。他們到宴席時,吉時已近,后面很多桌都坐齊了,新郎官拉走楊望杰,讓他做了第二號伴郎去幫忙。留下寫意一人,還將她安排在前排主賓席。

    寫意坐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旁邊不是別人,居然是厲擇良。

    “上次拍那個c—19地塊的外商據說以前是搞塑料的。”

    “地頭都沒踩熟,就想做地王。”

    “人家栽了跟頭還不是輪到您老人家笑。”

    ……

    一桌子生意人繼續著他們之前進行的話題。寫意聽來索然無味,不過是幾個地中海和幾個啤酒肚在討論萬惡的金錢問題。

    厲擇良卻好像比較喜歡這些話題,雖然不隨便插話,卻聽得津津有味。當然,依照厲擇良的功力,隨便裝個津津有味的表情也可以得九點九分。還剩那零點一的殘缺分數,就是笑得太英俊,做個偶像派演員總得在演技上謙讓些,不然讓人家實力派喝西北風去?

    寫意偷偷用眼瞄他。

    以前她和小林討論過一個問題:厲擇良不笑的時候,好似身后吹來陰風陣陣。

    “難道一笑起來就變成春風?”寫意當時好奇。

    “誰說的,他笑起來是陣陣陰風。”

    突然想到這句話,寫意不禁莞爾。若是厲擇良聽見有人在背后這么議論他,不知作何感想。

    她莫名其妙的傻笑在喧鬧的喜宴上不太顯眼,卻足以引來身邊厲擇良狐疑的目光。

    一碰見他那雙狹長的淡眸,寫意立刻解釋:“我……我覺得剛才那個司儀的話很搞笑。”一出口,又覺得后悔。為什么她要怕他?上班時間是老板,但是下班以后傻笑總不犯法。

    “沈律師心情不錯。”厲擇良對此刻的寫意下了個定論。

    “還好,我既沒遺憾這新娘不是我,也不懷恨新郎怎么會是他,所以為他們,同時也替自己高興高興。”她不想每次在他面前示弱。

    厲擇良側了側頭,顯然沒料到這女人能接這么多句,似乎來了興趣,“我倒好奇,日后能讓沈律師懷恨的新郎是什么樣的。”

    她若不是為了維持自己在大眾面前律師的光輝形象,很想罵他一句“烏鴉嘴”。但是,在老板面前耍橫也要適度的,嘴上便說:“如果像厲先生這種杰出青年結婚,不僅僅是我,連帶全市單身適齡女性都會在席上痛哭流涕。”

    他有些自戀地點點頭,顯然這個馬屁拍得讓他極其滿意。

    其實,厲擇良待女性總是謙和有禮,就算對方是個陌生女子,偶爾說到投機時,他也會壓低身體,好似呢喃低語,讓人耳赤心悸。所以,許多異性都會冒出一些曖昧浮想。當然,這些人中也包括新娘卿曉月。

    那樣的男子,即使不置一詞地冷漠矗立也能攝人魂魄,何況言行還是如此圓滑親昵。

    “眉眉,你暗戀的學長來了。”新娘卿曉月回到走廊盡頭的化妝室更換禮服,一臉幸福地揶揄著小姨子。

    “誰?”小姨子尹笑眉正幫她拉身后的拉鏈,一時沒明白過來。

    “厲擇良啊。”

    尹笑眉說:“曉月,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拿出來笑我。”

    “那你還‘學長學長’地叫,人家整整比你大四屆,和你除了畢業證上蓋的戳一樣以外,簡直八竿子打不著。”

    “你還不是一樣,光說我。”

    另一邊,寫意和厲擇良那桌剛剛開席。這一桌人是男方主賓,所以喜酒從這邊幾桌敬起。

    “多謝各位長輩、朋友捧場。”新郎尹宵先端起酒杯。

    旁邊幫忙的楊望杰則替新娘一一介紹,輪到厲擇良,“這位是厲氏集團的厲擇良先生。”

    “厲先生,往日承蒙您關照。”

    厲擇良輕輕一笑,“卿小姐,恭喜。”

    “這位是……”楊望杰想了想,“厲氏的律師沈寫意。”

    “沈律師,初次見面,多謝賞光。”一對新人一面言謝,一面和眾人碰杯。

    待新人走了之后,桌子上的人議論:“尹老的這個兒媳婦看來不錯。”

    “人家尹老就一個兒子,也是頭婚。難道媳婦不只這一個,還有這個那個的?”另一個人接嘴。

    “呵呵,口誤口誤。”

    “不過,這位卿小姐以前有段時間和厲總好像走得有些近哦。”話題轉到厲擇良身上。

    寫意瞅了厲擇良一眼,沒想到兩人還有這么一出,難怪剛才人家說“承蒙關照”,原來就是這么個關照法。她不禁將椅子微微朝遠處挪了挪,然后又是對厲擇良的人品一陣腹誹。

    但是,寫意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剛端上來的糖醋丸子吸引了。她從小就愛這玩意兒,隨即抓起筷子立刻上手去夾。很快瞄準一個,下手,用力,丸子卻撲溜一滑,不聽使喚地掉了回去。

    寫意有些氣餒,她一直不太會用筷子去夾某些圓溜溜的東西,以前就常被人拿來取笑。

    她再偷偷地環視了一下,桌子上居然沒有備勺子。

    于是,再瞄了一個看起來要扁一些的,再試,又滑走。

    她在這邊辛苦地與糖醋丸子激戰,另一邊的人依舊在討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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