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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許多事,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自得其樂 精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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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把尾巴卷在燈臺柱上。它很頑皮。”

    “對!”

    季匋民最愛畫荷花。他畫的都是墨荷。他佩服李復堂,但是畫風和復堂不似。李畫多凝重,季匋民飄逸。李畫多用中鋒,季匋民微用側筆——他寫字寫的是章草。李復堂有時水墨淋漓,粗頭亂服,意在筆先;季匋民沒有那樣的恣悍,他的畫是大寫意,但總是筆意俱到,收拾得很干凈,而且筆致疏朗,善于利用空白。他的墨荷參用了張大千,但更為舒展。他畫的荷葉不勾筋,荷梗不點刺,且喜作長幅,荷梗甚長,一筆到底。

    有一天,葉三送了一大把蓮蓬來,季匋民一高興,畫了一幅墨荷,好些蓮蓬。畫完了,問葉三:“如何?”

    葉三說:“四太爺,你這畫不對。”

    “不對?”

    “‘紅花蓮子白花藕’。你畫的是白荷花,蓮蓬卻這樣大,蓮子飽,墨色也深,這是紅荷花的蓮子。”

    “是嗎?我頭一回聽見!”

    季匋民于是展開一張八尺生宣,畫了一張紅蓮花,題了一首詩:

    紅花蓮子白花藕,

    果販葉三是我師。

    慚愧畫家少見識,

    為君破例著胭脂。

    季匋民送了葉三很多畫。——有時季匋民畫了一張畫,不滿意,團掉了。葉三撿起來,過些日子送給季匋民看看,季匋民覺得也還不錯,就略改改,加了題,又送給了葉三。季匋民送給葉三的畫都是題了上款的。葉三也有個學名。他五行缺水,起名潤生。季匋民給他起了個字,叫澤之。送給葉三的畫上,常題“澤之三兄雅正”。有時徑題“畫與葉三”。季匋民還向他解釋:以排行稱呼,是古人風氣,不是看不起他。

    有時季匋民給葉三畫了畫,說:“這張不題上款吧,你可以拿去賣錢——有上款不好賣。”

    葉三說:“題不題上款都行。不過您的畫我不賣。”

    “不賣?”

    “一張也不賣!”

    他把季匋民送他的畫都放在他的棺材里。

    十多年過去了。

    季匋民死了。葉三已經不賣果子,但是他四季八節,還四處尋覓鮮果,到季匋民墳上供一供。

    季匋民死后,他的畫價大增。日本有人專門收藏他的畫。大家知道葉三手里有很多季匋民的畫,都是精品。很多人想買葉三的藏畫。葉三說:“不賣。”

    有一天有一個外地人來拜望葉三,葉三看了他的名片,這人的姓很奇怪,姓“辻”,叫“辻聽濤”。一問,是日本人。遷聽濤說他是專程來看他收藏的季匋民的畫的。

    因為是遠道來的,葉三只得把畫拿出來。辻聽濤非常虔誠,要了清水洗了手,焚了一炷香,還先對畫軸拜了三拜,然后才展開。他一邊看,一邊不停地贊嘆:“喔!喔!真好!真是神品!”

    辻聽濤要買這些畫,要多少錢都行。

    葉三說:“不賣。”

    辻聽濤只好悵然而去。

    葉三死了。他的兒子遵照父親的遺囑,把季匋民的畫和父親一起裝在棺材里,埋了。

    [1]李復堂,名鱓,字宗揚,復堂是他的號,又號懊道人。他是康熙年間的舉人,當過滕縣(今山東滕州)知縣,因為得罪上級,功名和官都被革掉了,終年只做畫師。他作畫有時得向鄭板橋去借紙,大概是相當窮困的。他本畫工筆,是宮廷畫家蔣廷錫的高足。后到揚州,改畫寫意,師法高其佩,受徐青藤、八大、石濤的影響,風度大變,自成一家。

    [2]仿舊的畫,多為工筆花鳥,設色嬌艷,舊時多為蘇州畫工所作,行銷各地,故稱“蘇州片”。蘇州片也有仿制得很好的,并不俗氣。

    猴王的羅曼史

    游索溪峪,陪同我的老萬說,有一處山坳里養著一群猴子,看猴子的人會唱猴歌,通猴語,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看看,我說:有!

    看猴的五十多歲了,獨臂,他說他家五代都在山里捉猴子。他說猴有猴群,“人”數不等,二三十只到近百只的都有,猴群有王。王是打出來的。每年都要打一次。哪一只公猴子把其他的公猴都打敗了(母猴不參加),他就是猴王。猴王一到,所有的猴子都站在兩邊。除了大王,還有二王、三王。

    這里的這群猴原來是山里的野猴,有一年下大雪,山里沒吃的,猴群跑到這里來,他撒一點苞谷喂喂他們,這群猴就在這里定居了。

    猴群里所有的母猴名義上都是猴王的姬妾,但是猴王有一個固定的大老婆,即猴后。別的母猴和其他公猴“做愛”,猴王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但是正室大夫人絕對不許亂搞。這群猴的猴后和別的公猴亂搞,被原先的猴王發現,他就把猴后痛打一頓,逐到山里去了。這猴后到山里跟另一猴群的二王結了婚,還生了個猴太子。后來這群猴的猴王死了,猴后回來看了看,就把她的第二個丈夫迎了來,招婿上門,當了這群猴的猴王。

    誰是猴王?一看就看得出來。他比別的猴子要魁偉得多,毛色金黃發亮。臉型也有點特別,下腭不尖而方。雙目炯炯,樣子很威嚴,的確有點帝王氣象。跟他貼身坐著的,想必即是猴后,也很像一位命婦。

    猴王是有權的。兩只猴子吵起來,甚至扭打起來,他會出面仲裁,大聲呵斥,或予痛責。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尊貴。小猴子手里的食物他照樣搶過來吃。

    我們問這位獨臂老漢:“你是通猴語么?”他說猴子有語言,有五十幾個“字”,即能發出五十幾種聲音,每一種聲音表示一定的意思。

    有幾個外地來的青年工人和猴子玩了半天,喂猴吃東西,還和猴子一起照了很多相。他們站起身來要走了,猴王猴后并肩坐在鐵籠里吭吭地叫了幾聲,神情似頗莊重。我問看猴人:“他們說什么?”他說:“你們走了,再見!”這幾個青年走上山坡,將要拐彎,猴王猴后又吭吭了幾聲。我問看猴老漢:“這是什么意思?”他說:“他們說:慢走。”

    我不大相信。可是等我和老萬向看猴老漢告辭的時候,猴王猴后又復并肩而坐,吭吭幾聲;等我們走上山坡,他們又是同樣地吭吭叫了幾聲。我不得不相信這位樸樸實實的獨臂看猴老漢所說的一切。

    我向老漢建議:應當把猴語的五十幾個單音字錄下來,由他加以解釋,留一份資料。他說管理處的小張已經錄了。

    老萬告我:這老漢會唱猴歌。他一唱猴歌,山里的猴子就會奔來。我問他:“你會唱猴歌嗎?”他說:“猴歌啊?……”笑而不答,不置可否。

    鬧市閑民

    我每天在西四倒101路公共汽車回甘家口。直對101站牌有一戶人家。一間屋,一個老人。天天見面,很熟了。有時車老不來,老人就搬出一個馬扎兒來:“車還得會子,坐會兒。”

    屋里陳設非常簡單(除了大冬天,他的門總是開著),一張小方桌,一個方杌凳,三個馬扎兒,一張床,一目了然。

    老人七十八歲了,看起來不像,頂多七十歲。氣色很好。他經常戴一副老式的圓鏡片的淺茶晶的養目鏡——這副眼鏡大概是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眼睛很大,一點沒有混濁,眼角有深深的魚尾紋。跟人說話時總帶著一點笑意,眼神如一個天真的孩子。上唇留了一撮疏疏的胡子,花白了。他的人中很長,唇髭不短,但是遮不住他的微厚而柔軟的上唇——相書上說人中長者多長壽,信然。他的頭發也花白了,向后梳得很整齊。他長年穿一套很寬大的藍制服,天涼時套一件黑色粗毛線的很長的背心。圓口布鞋、草綠色線襪。

    從攀談中我大概知道了他的身世。他原來在一個中學當工友,早就退休了。他有家,有老伴。兒子在石景山鋼鐵廠當車間主任。孫子已經上初中了。老伴跟兒子。他不愿跟他們一起過,說是:“亂!”他愿意一個人。他的女兒出嫁了。外孫也大了。兒子有時進城辦事,來看看他,給他帶兩包點心,說會子話。兒媳婦、女兒隔幾個月來給他拆洗拆洗被褥。平常,他和親屬很少來往。

    他的生活非常簡單。早起掃掃地,掃他那間小屋,掃門前的人行道。一天三頓飯。早點是干饅頭就咸菜喝白開水,中午晚上吃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他不上糧店買切面,自己做,抻條,或是撥魚兒。他的撥魚兒真是一絕。小鍋里坐上水,用一根削細了的筷子把稀面順著碗口“趕”進鍋里。他撥的魚兒不斷,一碗撥魚兒是一根,而且粗細如一。我為看他撥魚兒,寧可誤一趟車。我跟他說:“你這撥魚兒真是個手藝!”他說:“沒什么,早一點把面和上,多攪攪。”我學著他的法子回家撥魚兒,結果成了一鍋面糊糊疙瘩湯。他吃的面總是一個味兒!澆炸醬。黃醬,很少一點肉末。黃瓜絲、小蘿卜,一概不要。白菜下來時,切幾絲白菜,這就是“菜碼兒”。他飯量不小,一頓半斤面。吃完面,喝一碗面湯(他不大喝水),涮涮碗,坐在門前的馬扎兒上,抱著膝蓋看街。

    我有時帶點新鮮菜蔬,青蛤、海蠣子、鱔魚、冬筍、木耳菜,他總要過來看看:“這是什么?”我告訴他是什么,他搖搖頭:“沒吃過。南方人會吃。”他是不會想到吃這樣的東西的。

    他不種花,不養鳥,也很少遛彎兒。他的活動范圍很小,除了上糧店買面,上副食店買醬,很少出門。

    他一生經歷了很多大事。遠的不說,敵偽時期,吃混合面。傅作義。解放軍進城,扭秧歌,嗆嗆七嗆七。開國大典,放禮花。沒完沒了的各種運動。三年自然災害,大家挨餓。“文化大革命”。“四人幫”。“四人幫”垮臺。華國鋒。華國鋒下臺……

    然而這些都與他無關,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他每天還是吃炸醬面——只要糧店還有白面賣,而且北京的糧價長期穩定——坐在門口馬扎兒上看街。

    他平平靜靜,沒有大喜大憂,沒有煩惱,無欲望亦無追求,天然恬淡,每天只是吃抻條面、撥魚兒,抱膝閑看,帶著笑意,用孩子一樣天真的眼睛。

    這是一個活莊子。

    玉淵潭的傳說

    玉淵潭公園范圍很大,東接釣魚臺,西到三環路,北靠白堆子、馬神廟,南通軍事博物館。這個公園的好處是自然,到現在為止,還不大像個公園——將來可不敢說了。沒有亭臺樓閣、假山花圃。就是那么一片水,好些樹。繞湖邊長堤,轉一圈得一個多小時。湖中有堤,貫通南北,把玉淵潭分為西湖和東湖。西湖可游泳,東湖可劃船。湖邊有很多人釣魚,湖里有人坐了汽車內胎扎成的筏子撒網。堤上有人遛鳥,有兩三處是鳥友們“會鳥”的地方,畫眉、百靈,叫成一片。有人打拳、做鶴翔莊、跑步。更多的人是遛彎兒的。遛彎兒有幾條路線,所見所聞不同。常遛的人都深有體會。有一位每天來遛的常客,以為從某處經某處,然后出玉淵潭,最有意思。他說:“這個彎兒不錯。”

    每天遛彎兒,總可遇見幾位老人。常見,面熟了,見到總要點點頭:“遛遛?”“吃啦?”“今兒天不錯,沒風!”……

    幾位老人都已經八十上下了。他們是玉淵潭的老住戶,有的已經住了幾輩子。他們原來都是種地的,退休了。身子骨都挺硬朗。早晨,他們都繞長堤遛彎兒。白天,放放奶羊、蒔弄蒔弄巴掌大的一塊菜地、摘一點喂雞的豬兒草。晚飯后大都聚在湖北岸水閘旁邊聊天。尤其是夏天,常常聊到很晚。這地方涼快。

    我聽他們聊,不免問問玉淵潭過去的事。

    他們說玉淵潭原本是一片荒地,沒有什么人來。只有每年秋天,熱鬧幾天。城里很多人到玉淵潭來吃烤肉——北京人不是講究“貼秋膘”嗎?各處架起烤肉炙子,燒著柴火,烤肉的香味順風飄得老遠……

    秋高氣爽,到野地里吃烤肉,瞧瞧湖水,聞著野花野草的清香,確實是一件樂事。我倒愿意這種風氣能夠恢復。不過,很難了!

    老人們說:這玉淵潭原本是私人的產業,是張××的(他們把這個姓張的名字叫得很真鑿,我曾經記住,后來忘了)。那會兒玉淵潭就是當中有一條陸地,種稻子。土肥水好,每年收成不錯,玉淵潭一帶的人,種的都是張家的地。

    他們說:不但玉淵潭,由打阜成門,一直到現在的三環路,都是張××的,他一個人的。

    (這可能嗎?)

    這張××是怎么發的家呢?他是做“供”的。早年間北京人訂供,不是一次給錢,而是分期給,按時給,從正月給到臘月,年底下就能捧回去一盤供。這張××收了很多家的錢,全花了。到了年根,要面沒面,要油沒油,拿什么給人家呀!他著急呀,睡不著覺。迷迷糊糊地著了,做了一個夢,夢里聽見有人跟他說:張××,哪兒哪兒有你的油,你的面,你去拉吧!他醒來,到了那兒,有一所房,里面有油有面,他就趕著車往外拉。怎么拉也拉不完。怎么拉,也拉不完。起那兒,他就發了大財了!

    這個傳說當然不可信,情節也比較一般化。不過也還有點意思。從這個傳說讓我了解了幾件事。

    第一,北京人家過年,家家都要有一盤供。南方人也許不知道什么是“供”。供,就是面搟成指頭粗的條,在油里炸透,蘸了蜂蜜,堆成寶塔形,供在神案上的一種甜食。這大概本來是佛教敬奉釋迦牟尼的東西,而且本來可能是廟里制作的。《紅樓夢》第一回寫葫蘆廟中炸供,和尚不小心,油鍋火逸,造成火災,可為旁證。不過《紅樓夢》寫炸供是在三月十五,而北京人家擺供則在大年初一,季節不同。到后來,就不只是敬給釋迦牟尼了,天上地下,各教神仙都有份。似乎一切神佛都愛吃甜東西。其實愛吃這種甜食的是孩子。北京的孩子大概都曾乘大人看不見的時候,偷偷地掰過供尖吃。到了撤供的時候,一盤供就會矮了一截。現在過年的時候,沒有人家擺供了,不過點心鋪里還有“蜜供”賣,只是不復堆成寶塔形,而是一疙瘩一塊的。很甜,有一點蜜香。

    第二,我這才知道,北京人家訂供,用的是這種“分期付款”的辦法。分期付款,我原以為是外國傳來的,殊不知中國,北京,古已有之。所不同的,現在的分期付款是先取了東西,再陸續付錢,訂供則是先錢后貨。小戶人家,到年底一次拿出一筆錢來辦供,有些費勁,這樣零揪著按月交錢,就輕松多了;做供的呢,也可以攢了本錢,從容備料。買主賣主,兩得其便。這辦法不錯!

    第三,這幾位老人對這傳說毫不懷疑。他們是當真事兒說的。他們說張××實有其人,他們說他就住在三環路的南邊。他們說北京人有一句話:“你有錢!——你有錢能比得了張××嗎?”這幾位老人都相信:人要發財,這是天意,這是命。因此,他們都順天而知命,與世無爭,不作非分之想。他們勤勞了一輩子,恬淡寡欲,心平氣和。因此,他們都長壽。

    釣魚臺

    我在釣魚臺西邊住了好幾年,不知道釣魚臺里面是什么樣子。

    釣魚臺原是一片野地,清代,清明前后,偶爾有閑散官員愛寫寫詩的,攜酒來游。這地方很荒涼,有很多墳。張問陶《船山詩草·閏二月十六日清明與王香圃徐石溪查苗圃小山兄弟攜酒游釣魚臺看桃花歸過白云觀法源寺即事二首》云:“荒墳沿路有,浮世幾人閑。”可證。這里的景致大概是:“柳枝漠漠籠青煙,山桃欲開紅可憐。人聲漸遠波聲小,一片明湖出林杪。”(《船山詩草·十九日習之招國子卿竹堂稚存琴山質夫立凡攜酒游釣魚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逐漸營建,最后成了國賓館。

    釣魚臺的周圍原來是竹竿扎成的籬笆,竹竿上涂綠油漆,從籬笆窟窿中約略可見里面的房屋樹木。“文化大革命”初期,不是一九六六年就是一九六七年,改筑了圍墻,里面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圍墻上安了電網,隔不遠有一個紅燈泡。晚上紅燈一亮,瞧著有點瘆人。圍墻東面、北面各開一座大門。東面大門里是一座假山;北面大門里砌了一個很大的照壁,遮住行人的視線。照壁上涂了紅漆,堆出五個筆勢飛動的金字:“為人民服務”。門里安照壁,本是常事,但是這五個字用在這里,似乎不怎么合適。為什么搞得這樣戒備森嚴起來了呢?原因之一,是江青常常住在這里,“文化大革命”的許多重大決策都是由這里作出的。不妨說,這是“文革”的策源地。我每天要從“為人民服務”之前經過,覺得照壁后面,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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