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羅伯特?斯騰伯格看來,愛情由三個成分構成:激情、親密和承諾。 其中,激情是是愛情的情感成分,指情緒上的著迷,主要包括深厚的情感和性欲;親密是愛情的動機成分,指心理上喜歡的感覺,主要包括聯結感、緊密感和喜愛;承諾是愛情的認知成分,指心里或口頭的預期,主要指決定與另一個人建立長期關系。 我的意思更多的是,當一個人陷入迷惑和困境的時候,他們經常喜歡去找尋一些自己喜歡的理論來安慰自己。 我也不是那個清醒的例外。 ♂♀ 方見紗并不確定周末有沒有時間去見她突然出現的前男友,周末是她的工作日,同時也是一年一度的大型漫展的日子。 因為《spt》這個游戲的突然火爆,漫展上光是它的攤位就占了一半,而且主辦方還一擲千金請來了黑騎士戰隊的隊長站臺,這代表著什么呢?代表著漫展當天的人數說不定會和國慶節看升國旗的人數相當。 這本來和方見紗沒有什么關系,但問題在于,這次漫展的會場難得地安排在市中心,就離她工作的派出所直線距離不到八百米,這又代表著什么呢?代表著,但凡會場里面有點什么問題,她就別想消停。 她悲觀地覺得,這么多人的會場,沒問題才是見了鬼了。 當然了,她作為一個人民警察,天生就是解決問題的那個人。但是,普通地解決問題,和在人頭攢動的密閉空間內解決問題,這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方見紗稍微有點害怕人群。雖然不是那種社交恐懼的類型,但她對和人來往這回事,并不是特別的擅長。 確切地說,在和人交往的時候,她不大能把握得好自己的情緒、表情和語言。 她自小接受著精英教育,家庭中有一套培養淑女的方式方法:不可大笑,不可大聲講話,腰桿挺直,食不言寢不語等等,但凡有違反,便免不了要挨家庭教師的一頓罵。在這樣嚴苛的教育之下,方見紗確是滿足了父母的期望,只是形式上,稍微有那么一點走偏了。 既然不可大笑,那么便不笑;不可大聲講話,那么便盡可能地閉嘴;不可使用過于粗鄙的語言,那么便全程使用書面語就是了。 她在如此初次嘗試并獲得成功后,因為嘗到了甜頭,遂干脆就以此作為行事準則。這么踐行了數年之后,名為方見紗的社會性人格便正式成立了。 對于這個人格,方見紗本人并沒有什么不滿的情緒。反正,她想,每個人打算在社會上活下去,都得多多少少制造出一個“能夠順利生活”的人格來。比起需要刻意偽裝堅強的情緒化的人,或者要努力偽裝干練的愛撒嬌的人,她的內部和外部,可以說是高度統一的了。 只是,在長期的來自內外的共同壓力之下,有一些“不被允許”的心情和反應,就被強行地壓抑了起來。然后,在一些外界的刺激之下,便會產生一種類似于接近失控的不安。 更具體地說,就像是魚和水一樣,一條魚只能夠在它熟悉的那片水域自如地生活,一旦變了環境,許多問題便接踵而至。 她不算是那種擅長面對問題的人,所以這件事讓她有些焦躁。 同時,為了這個周末而心煩的人除了方見紗之外,還有對面的奚洛。 奚洛作為一個看著超級英雄和熱血漫畫長大的網癮少年,對漫展一直有著特殊的情懷。但是,自從他自己出了道,《spt》也大熱,一個漫展光是他的游戲角色的人形立牌就能找到八個,他本人的二次元形象的人形立牌能找出來十八個之后,事情的性質就有點不一樣了。 他是挺享受做電競明星的感覺的,但這種享受僅限于比賽時的歡呼喝彩,而不是無時無刻都有不知道潛伏在哪兒的一幫人沖上來找他合影簽名。 他就想安安生生地逛個漫展,不想看自己的人形立牌。 但程珈奈就不是很明白逛漫展和人形立牌有什么關系,她覺得,當天人來人往的,奚洛戴個口罩戴頂帽子,肯定沒人能認出來他是誰。怎么就能影響到他逛漫展的心情了呢? 對于這個問題,周雄也無比耐心地解釋起來。 “這是一個純凈性的問題。”他說,“就是說,蜘蛛俠對于洛洛來說是非常純粹的,不能和其他任何東西攪在一起。本來,看蜘蛛俠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他想全身心地享受,但是人形立牌放在那,他看著就緊張,就沒法全身心地享受蜘蛛俠了。” 周雄也講得認真,完全沒察覺到程珈奈不過是隨口一提。 “噢,”程珈奈點了點頭,“這樣啊。” “也就是說,就好像以前訓練營剛放假,本來想回家癱著一邊吃冰淇淋一邊看電視的,結果隊長消息來了,說訓練營的也得跟著一起比賽復盤。冰淇淋是也還能吃,可是看著電視吃的冰淇淋和復盤時吃的冰淇淋不是一回事……” 沒注意到對面人的敷衍,周雄也專注地繼續分析,儼然有種給訓練營的小孩們做入門講解的那種勢頭。他們這些職業選手,每年的確得像這樣跑幾次訓練營尋覓好苗子,不過一般來說,講解啊鼓勵啊陪小孩練習啊這種活,默認是由隊里的二線選手來做,uni一開始也是這樣,好歹是神級隊伍,架子多少還得端著點。但后來不知怎的,就變成隊長親自上陣了。 周雄也頂著這張“黑道”臉逐幀分析講解戰術的樣子,一開始看著嚇人,但看著看著,學員們竟然覺出了一絲感動。 ——周隊長以后肯定是個好爸爸啊。 這樣的聲音也在訓練營響了起來,自然,周雄也對此是不知道的。他這個人,對于別人的事非常敏感,但對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反應則是遲鈍得嚇人。 “你明白了嗎?”好不容易把蜘蛛俠和人形立牌的事分析解釋完,周雄也最后問了這么一句。 “你居然管洛洛叫洛洛。”結果程珈奈的重點完全沒放在這上面。 “啊?” “你自己忘了,你當年叫誰都叫全名,俄羅斯隊那隊長名字長成那樣了,你都叫他全名。那大哥跟咱比賽之前一直特別高貴冷艷地說自己對亞洲人臉盲,覺得亞洲人都長一個模樣,結果遇到你之后硬是轉了性,說被你那張臉盯著喊全名,聽見就讓他想跪下給你磕頭,東方大禮都學會了。”程珈奈夸張地嘆了口氣,繼續搖頭晃腦,“現在不一樣了,時光荏苒,怪獸也有收斂鋒芒的時候……你居然管洛洛叫洛洛!那你叫我什么?” “小……程?”周雄也試探性地吐出兩個字。 “你看!這就是區別對待。” “珈,珈奈……”周雄也一咬牙,程珈奈立刻打了個寒戰。 “不行。”她說,“有點惡心。” 周雄也無語之際,程珈奈又對他眨了眨眼,把胳膊搭到他的肩上。 “說真的,老周,我感覺你耐心越來越好了。” “嗯?” “溫柔耐心循循善誘,簡直一個幼兒園園長。”程珈奈托著下巴,“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有這種屬性呢?” “有嗎?”周雄也摸了摸頭。 他們說話的時候,是剛剛從訓練營里出來,把十三四歲的學員一頓虐之后。聯誼的事翻了篇,既然提起要去青訓營看看那幫孩子們里有沒有能提拔上來的苗子,那便說去便去。于是,三位大神集體殺向了青訓營,在迎接了學員們的一片歡呼之后,毫不留情地把他們虐了一通。 尤其一位成績突出的小孩,放話要從程珈奈手上拿下一局,結果被程珈奈和奚洛吊著打了兩回,打得整個人都有點發蔫,周雄也連哄帶鼓勵,說了半天才算打起精神。奚洛自知手下留情的程度不夠,出來之后肯定得挨隊長罵,就放程珈奈在這兒頂著,自己溜之大吉了。 周雄也走出訓練室,看見蹲在地上笑嘻嘻低頭認錯的程珈奈,頓時覺得一陣頭疼。 “對手就是訓練營的小孩,你們也來真的?”周雄也說,“洛洛呢?” “跑了,留給我們二人世界。”程珈奈指了指電梯,“但老周你不能這么說,我可沒來真的。” “幾成力?” “不知道,這又沒法衡量。五成差不多吧……” “五成就已經……” “老周。”周雄也話還沒說完,就讓程珈奈揮了揮手給打斷了,“這孩子如果真能一次讓我們就打蔫了,那以后真出道也就是這個程度。”她說,“浪費什么時間?” “不一樣。”周雄也說,“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適者生存。”程珈奈反對,“你想給這幫小孩們一個個當媽啊。” 這些訓練營里的學員,一個個也都是網游里的高手了,但職業選手的要求不一樣,他們一下子到了一個更高的平臺,面對更嚴苛的挑戰,必須重新適應調整。適應得了的人能夠留下,反之,便要被淘汰。 程珈奈作為黑騎士的隊長,她只要能夠適應比賽規則的人。 “不一樣,有人能夠自己適應。”周雄也堅持,“但有的人,就是需要適時的鼓勵和肯定,來推著他們向前走。” “那你覺得這小孩行嗎?” “不好說。”周雄也想了想,“還看不出來。” “你是想以春天般的溫暖關懷每個人啊。” “這倒不是。心態太差的我也還是能看出來的。”周雄也猶豫了一下,“我只是覺得,這孩子其實有點像你。” “像我?”程珈奈猛然轉頭,“老周你開玩笑嗎?” “有點像你以前。”周雄也說。 他這么說,倒也不是故意想在賽前回憶點什么,只是他看到那學員死活不服輸的樣子,不由得想起十余年前,程珈奈也還是訓練營的學員時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和程珈奈同在另一個戰隊的訓練營里接受集中訓練,當時訓練營的制度和現在也差不多,平時系統訓練,有時上網游一起做做祭典任務,正式選手在夏休期和其他幾個短暫的假日會來訓練營,發掘一下能夠出道的苗子。就是在那個時候,15歲的程珈奈成功地在一次一對一當中擊敗了當時戰隊的副隊長,從而正式被列入正式出道的預備役。也因當時尚未出臺電競選手出道年齡的規定,所以,這位未成年的女選手,一度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 這是他們共同的開始。 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如日中天的uni和黑騎士。 ♂♀ 在漫展當日,就在程珈奈站在臺上和粉絲互動時,奚洛借機溜進了場內,在攤位前嘩啦啦地掃蕩著畫集。 果然,所有游戲的粉絲都已經被程珈奈吸引走。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可能無法想象程珈奈對宅男玩家的吸引力有多大。她在臺上說一句話,臺下粉絲即手舞足蹈一片怒吼,頗有要集體獻身為她打天下的氣勢。整個電競圈中商業價值最高的選手——這個名號不是隨便叫著玩玩的。 奚洛一邊在內心瘋狂感謝程珈奈,一邊掏手機開微信付款。這時,身后不遠處的公共廁所傳來一片騷亂,女孩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竟一時蓋過了不遠處程珈奈的男粉絲的吼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