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恥府尹-《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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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龍國是有兩百年歷史的大國,經濟繁榮,民生富足。當今皇帝龍嘯天,是祥龍國第十位君王,現年六十八歲。當朝太子為皇后所出,二十年前便受封太子,現年四十五歲。
本來,日后太子繼承皇位是板上釘釘的事。人都道,二十年太子都當了,還能有啥變數?可誰曾想天不佑人,如今太子竟是臥病在床,民間傳言道是肺氣虛弱、肝火過旺所致。而太醫治病,素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用的都是最保守的藥方。太子的病情不見好也沒再加重,一直拖著,算算至今臥榻也有一年半。
國之太子,民之根本。萬一太子有個三長兩短,何人繼承大統?朝臣蠢蠢欲動,又悄悄掀起奪位之爭。呼聲最高的,自然是端貴妃所出的瑞王。
民間傳聞,瑞王容貌俊美無雙,才華橫溢,騎射無一不精通,頗得皇帝龍嘯天賞識,又正當二十五歲,風華正盛。自然比久臥病榻的太子更受朝臣擁戴。一時間,原太子門下眾官紛紛暗中轉投瑞王麾下。
上陽城,是祥龍國都城所在,北有龍脊山,南有玉環山,中間一道慈溪橫穿流淌而過,可謂是環繞在青山綠水之間,大氣之美,渾然天成。
上陽城有著八處城門,一至早上,八處城門皆開,入城做生意的人們有秩序地入內,繁榮景象,極是壯觀。
日復一日,上陽城中熱鬧忙碌,直至黑夜降臨,川流不息的人們早就忘卻曾經發生在尚冬門的慘劇,依舊過著繁忙的生活。今日亦然。集市中心,店鋪盡數開門,人來人往,你擠我,我擁你,人生鼓噪,雜音喧天。
就在這時,“哐啷”,“哐啷”兩聲銅鑼響起。有官差高喊,“府尹大人循街,閑雜人等,速速回避!”
街市頓時安靜。所有小攤立即收攏東西,后退數步,讓出中間筆直一條道來。在百姓心中,上陽府尹是個難得的好官,體恤百姓,鼓勵商貿,做了許多實事。
不一會,兩個高舉著“回避”和“肅靜”木牌的官差率先走來,后面跟著一頂藍色四人抬軟轎。軟轎兩旁約有二十名官兵護行,手持大刀,表情嚴肅。
百姓清一色自覺地后退至店鋪門前,他們小心又好奇地望向軟轎,誰都希望能見一見這傳說中的清官——上陽府尹。
可惜軟轎布簾緊閉,他們只能瞧著華麗的轎攆從面前走過,卻無法一窺真容。
突然之間,一名白衣女子推開重重人群,疾步沖向府尹軟轎。
日光猛烈,照得地面好似蒸騰起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有人意欲沖撞上陽府尹。一瞬間,二十名官兵沖上前來,排成面對面整齊兩列,他們高舉手中大刀,鋒刃彼此相交,形成一道銀光閃耀的刀橋。
眾人皆屏住呼吸,齊齊望向那名女子。
筆直的道路上,只立了她一人,一身素白衣衫,如緞墨發垂至腰間,沒有一絲一毫妝飾,甚至沒穿鞋,赤著足一步一步走向那刀光架起的橋。
鋒利的刀刃,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森冷陰寒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眾人望向女子赤裸的雙足,本應是瑩白玉潤的顏色此刻卻滿是鮮血與傷痕,她仿佛走了很久,雙腳磨滿血泡。雙手高舉齊眉,她手中捧著一紙血書。鮮紅的顏色,如閃電般耀了每一個人的眼。
眼下狀況并不常見,這叫做攔轎告狀。白衣女子手中所捧的血書定是訴狀。
霜蘭兒精疲力竭,高燒未退,腳上磨滿血泡,十指指尖皆是寫血書劃開的傷口,這些傷口并沒愈合,幾縷鮮紅正沿著她高舉齊眉的手腕一路滑下,染濕素白的衣袖,直至滴落于地。
青石板路上,偶有細碎的石子,棱角鋒利,戳破她腳上的血泡。汩汩鮮血流淌下來,而她就這樣,腳踩著自己的鮮血一步一步走著,穿過刀橋,來到軟轎面前。似再支撐不住,她膝蓋一軟,雙膝落地,俯首一拜,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從肩上滑下,在空中帶過一道美麗的黑弧。
“民女霜蘭兒,狀告瑞王強納侍妾,殺人滅門!”
靜寂的大街之上,眾人怔怔望著霜蘭兒,說不出一個字來。這一刻,她的側影挺直孤傲,容顏若幽蘭不染塵世,好似落難凡間的仙子。
軟轎門簾之上的鈴鐺細細作響,打斷此刻的寧靜。門簾緩緩卷起,扣在一旁金鉤之上,里面的人露出一雙豹紋靴以及藏藍色官服一角,那人輕輕動了動,聲音淡淡的:“呈上來。”
霜蘭兒本沒報太大希望,畢竟官官相護,更何況她要狀告當朝瑞王。她聽說上陽府尹公正清廉,不畏強權,這才冒險一試。此番聽上陽府尹愿意收下訴狀,心中一喜,兩步上前遞上訴狀,恭敬道:“請大人過目。”
“嗯。”
一個懶懶散散的音節自轎中飄出,無波無瀾,仿佛對任何事都不在意。
聲音有些熟悉,霜蘭兒稍稍抬頭,看清上陽府尹的容貌。她一驚,當即怔住,竟然是他!尚未反應過來,她手中一空,血書已被他取走。她依舊愣在那里,怎也想不到上陽府尹竟會是他!上次崇武門相遇,她只是匆匆一瞥。當時覺得他是個美男子,遠沒此刻清楚看見來得震撼人心。
她想,也許他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男人。容顏似浩瀚無邊大海之上升起的第一縷朝霞,剎那間輝映蒼穹,令天地萬物皆失色,百花皆羞。她從不知道,男子貌美原可勝過女子萬千,當真是絕代風華,奪目懾人。
此刻他身穿藏青色官服,端坐在轎中。長發一絲不茍地盤在頭頂,壓在薄紗官帽之下。狹長的眼梢帶著不經意的笑,神態間皆是散漫與不羈。他的官服胸前繡了一只五彩斑斕的孔雀,襯著懸掛的東珠熠熠生輝。只是明珠光華亦在他超越凡塵之美下黯然失色。
這樣的氣質,狂傲不羈,太過邪氣。
霜蘭兒依舊愣住,腦中胡思亂想起來,此人美則美矣,可她總覺得面前之人更像是紈绔子弟,繡花枕頭一包草,實在難跟公堂之上不畏強權的清官聯系在一處。若說他是個聲色犬馬、醉生夢死的公子哥,她立即點頭相信。
龍騰見霜蘭兒微微皺眉,自如一笑,問道:“你叫霜蘭兒?可是蘭花的蘭字?”
他的聲音綿長卻不乏磁性,軟軟似能酥至人的骨子里。霜蘭兒依舊處于驚愕中,全憑意識回答:“是,霜降的霜字,蘭花的蘭字。”
龍騰懶懶斜靠一旁,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自己耳邊垂下的官帽編繩,在指尖繞來繞去。突然他鳳眸一勾,戲謔道:“怎樣?看夠沒?該不會又想扒了我身上這件衣裳吧。很可惜,光天化日的。其實,我也挺想咱倆發生點什么。畢竟這么多觀眾,很刺激呦。”
他前面半句話令霜蘭兒想起那晚脅迫他脫衣的一幕,臉騰地一紅。可忽聽得他后面半句,又覺得可氣。這人太不正經。
呈上訴狀之前,她的心中本是惴惴,可不知緣何,這種慌亂無措的感覺在瞧見面前男子的戲謔微笑時,竟是奇跡般平靜下來。直覺告訴她,他不是壞人。那晚他明明可以抓住她,卻讓她劫持了他,還放她離去。他會幫她嗎?
腳上、指尖的疼痛令她想起家中慘案,想起自己承受將近一月的屈辱。她的情緒突然崩潰,淚花卷起柔美的弧度,“撲簌”滾落,有的落至她濃密的發間,像是綴上珍珠;有的落至地上,與她腳下血痕交織一片。
她哭得小聲,哭得隱忍。四周似被這樣安靜的哭泣感染,她低低呈情:“大人,民女霜蘭兒,家住柒金門大柳巷五街。夫君官居從七品檢校郎,名喚李知孝,家住尚冬門街口。七月初一,民女與檢校郎大婚,誰曾想……”
“等等。好復雜的案情啊,我聽得有些頭大……你等會再講。”龍騰突然打斷霜蘭兒的話,狀似揉了揉眉心,表情不勝其煩。
霜蘭兒愕然,她還沒開始細說,這就復雜?他這就頭大了?
龍騰目光掃過霜蘭兒滿是淚痕的小臉,漸漸下移,最終停在她一雙裸足之上。雪白小巧的雙足立在青石子路上,依稀能見腳底血痕,仿佛紅蕊白瓣的蓮花幽幽盛開。
美,真是美,少見的美足。龍騰托起下巴,細細品賞一番,唇角浮起一縷莫測高深的笑,突然揚一揚手。
官差立刻會意,上前將霜蘭兒團團圍住,為首一人只用一手,輕輕一扣就將霜蘭兒擒住。
霜蘭兒被反扣住手,只得彎下腰去,她掙扎著抬頭,“大人,這是何故?”
龍騰懶散地自轎中跨出。
一眾百姓見有動靜,紛紛翹首想一睹他的真顏,只可惜有團團圍住的官差擋著,無法看清。
龍騰望著霜蘭兒倔強的小臉,益發散漫不羈,尾音拖得長長的,“大膽刁民,你說你是霜蘭兒,可有憑證?”
霜蘭兒不解:“這還要憑證?”
龍騰撇了撇唇,“你的身份文牒呢?”
霜蘭兒怔住。是呵,她在新婚之夜被人劫持,怎會將身份文牒帶在身上。眼下只怕已隨著李知孝的家化作灰燼。她想了想道:“身份文牒我弄丟了,可是官府檔案應該可查。”
“呵呵。”龍騰雙眸微瞇,左晃右晃看著霜蘭兒精致的小臉,覺得十分滿意。他淺笑道:“官府確有檔案,可這個人已經銷戶。哦,你也許不明白,那我說得清楚些,銷戶的意思就是:霜蘭兒已經死了。祥龍國再沒這個人。”
“怎會?我明明還……”
龍騰略略俯身,刻意靠近霜蘭兒耳畔,有意無意將熱氣吹在她頸中,“你怎么證明?本官前陣子倒是聽說霜連成和李知孝定了通敵叛國的死罪,三司定的案,罪證確鑿。”
通敵叛國!霜蘭兒驚呆了,仿佛晴天霹靂,爹爹長年臥病在床,如何能通敵?如何能叛國?瑞王將他們全家趕盡殺絕,還要扣上這么大的罪名,背負一世罵名,真是狠毒至極。通敵賣國之罪,十惡不赦,即便有冤也無人敢申。即便街坊鄰居認出她,恐也不敢上前相認。誰愿與通敵之人有牽連?眾人避之不及,生怕被拖下水。好毒辣的計謀,徹底斷絕后路。她腳下一軟,幾乎站不穩。
龍騰退后一步,面上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任何冤屈、人命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他微微握拳,血書在他手中瞬間化作粉末。松開手掌,他優雅地撣了撣灰,淡淡道:“此女赤足披發,行為瘋癲,定是神志不清。來人!將這瘋子收監,待本官細審。”
收監?瘋子?
霜蘭兒無力喊著:“不……”她心中希望盡數落空,難道這就是公正清廉、不畏強權的上陽府尹?重病、奔波、絕望三重折磨下,她眼前一黑,再沒知覺。
是夜,悶熱潮濕的牢中,鐵欄桿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暗影,森冷駭人。
石榻之上,一名女子正昏睡著。突然,她翻了個身,纖細的手臂探向枕頭處。袖子隨著她的動作落下,露出她雪白的手腕,腕上一只銀鐲子散發出黯淡的光芒。
龍騰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目光落在那鐲子上,鐲子看似年代久遠,沒有花紋,也許是她娘親留下的。
霜蘭兒幽幽醒轉,睜開眼,瞧清楚自己置身大牢,心中頓時絕望。她一動不動,只睜大雙眼看著牢頂縱橫交錯的蜘蛛網,覺得自己好似那受困的蟲兒,愈是掙扎愈被緊緊縛住,只能等待宰割。
龍騰起身,將一碗藥端至霜蘭兒榻邊,“你醒了,趁熱將藥喝了吧。”
霜蘭兒偏頭一邊,半響才道:“怎么?殺人滅口這種事還勞大人親自動手?”她早知他坐在不遠處,她不想理他。他無非想逼問她,還有什么瑞王的證據等等,他好像銷毀血書一樣毀去。
龍騰坐回石凳,笑得妖嬈,“這只是退熱藥。對美人我向來憐惜,怎舍得你死呢?況且我還沒嘗過你……”他故意停一停,又問:“郎中說你病了很久,怎么,你不是醫女?治不好自己的病?”
霜蘭兒本來面朝石壁,聽見他這話才轉回頭坐起身,疑道:“你知道我是醫女學徒?”問完后,她似突然明了,冷笑道:“哦,自然是他們告訴你的。呵,明人不說暗話,你準備何時將我交給他們?”
龍騰輕輕搖頭,自懷中取出一枚香囊在霜蘭兒面前晃了晃,“一股藥香,這東西是你的吧。”
霜蘭兒一愣,下意識伸手去接。
龍騰飛快地收回懷中,笑得妖嬈:“既然我撿到了,現在就是我的了。尋常女子都在香囊中放花瓣,會放藥草恐怕只有你這個醫女了。”頓一頓,他又問:“你只是傷口感染引起高燒,為何王府中的太醫都治不好?瑞王任你臥病在床?他真是不懂欣賞,冷落美人。”
說到“美人”二字,龍騰視線落在霜蘭兒領口露出的肌膚上,笑得邪魅,“不過,要是換了我,也會讓你下不了床……換種方式下不了床……呵呵……”
霜蘭兒不悅地皺眉。這紈绔子弟當真好色,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她端起藥碗,湊至唇邊,藥的成分果然是退燒藥,這個紈绔子弟并沒有要加害她。徐徐咽下兩口,她回答他之前的問題:“我是內熱引起高燒,每每王府太醫給我開藥,我都會悄悄服下些熱性藥草,與寒藥藥效相抵。故以高燒不退。”
牢中燭光閃爍。
龍騰扳弄著自己的指節,眸中倒映著燭火,沉思片刻后,慢慢開口:“裝病才能不引起旁人注意,縱火逃離王府?”
霜蘭兒一愣,美眸圓睜。
龍騰道:“不用奇怪,瑞王府走水這么大的事,自然要向上陽府尹上報。我只是猜測。不然怎會這么巧?王府守衛森嚴,你怎么逃?”
霜蘭兒緊緊攥住袖子,苦笑道:“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最終還是落入你們手中。大人不用在此與我周旋,要殺要剮,請便。”語罷,她將藥一飲而盡,不再理他。時至如今,她再拖著病已毫無意義,不如養精蓄銳,等待下一次機會。
龍騰注視著霜蘭兒倔強的側顏,長發如鍛,愈發襯得她膚若映雪,一張臉如荷瓣一樣嬌小可人。她高燒未退,雙頰紅得異常,像是兩抹艷麗的彤云。說真的,她的側影很美。彎眉上揚,有著堅韌的弧度。睫毛長而彎曲,輕輕眨動間透著靈氣。很難想象這樣靈動的女子竟出自小門小戶。
氣氛凝滯片刻。
龍騰突然道:“瑞王是何身份?當今四皇子,端貴妃所出。八歲受封瑞王,統六郡三轄區所有事宜,領數十萬邊疆大軍,池中之蛟,人中之龍。他做事雷厲風行,從不落人把柄。上陽城中多少名門望族的妙齡少女都想嫁給他,莫說為妾,恐怕為奴婢也愿意。你說,上陽美女萬千,他為何偏偏看上你?還為了你,殺人奪妻。誰會相信?”他刻意停下不再說,端起一旁的茶盞,用蓋碗撇去茶葉泡沫,啜了一口茶,留出時間讓霜蘭兒細細思考。
霜蘭兒雙肩微微一顫。是的,她的事匪夷所思,誰會相信?只會以為她是瘋子。心生怨恨,她將唇咬出血來,猛地望向他:“你是上陽城父母官,內中隱情自有官府去查!我怎會知曉巨細?”
龍騰轉身,背對著霜蘭兒,再看不清表情,“可我憑什么幫你?”下一刻,他翩然轉身,視線又落在霜蘭兒嬌小玲瓏的身段上,眸中隱有暗火燃動,邪氣笑道:“幫你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你又能給我什么好處?”
給他什么好處?霜蘭兒愣住。
牢中燭火“劈啪”亂跳,將龍騰頎長的身影映在凹凸不平的墻壁之上,影子帶著鋸齒邊,看著竟覺得有些詭異。
他灼熱的目光似將她的衣裳扒了幾遍,半響,霜蘭兒咬唇道:“我聽說上陽府尹公正清廉,不畏強權,以百姓苦難為己任。想不到做事……也是要給予好處的。”
龍騰喉結輕輕滾動,一步橫跨至霜蘭兒面前,俯下身去。
霜蘭兒被他逼得貼上墻壁,他的薄唇近在咫尺,她嚇得不敢呼吸。
龍騰滿意地看著霜蘭兒驚恐的表情,“道聽途說,至高無上的權力本就建在金錢欲望之上。所謂公正清廉,名聲也可以用金錢買來。姑娘若以為我辦事不求回報,那就大錯特錯了。”
“是嗎?”霜蘭兒輕輕應了一聲,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
“當然。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龍騰突然出手,一掌托住霜蘭兒緊貼墻壁的后腦勺,將她拉近。
他炙熱的呼吸,燙得霜蘭兒臉側微微疼。他的聲音充滿磁性,膩在她耳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深更半夜,我等了你這樣久,又將所有人都遣退?只剩我們兩個?嗯?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想和你純聊天吧。”
他逼得太緊太近,兩人沒有一絲間隙。霜蘭兒輕輕頷首,她再笨也懂,眼前之人已然獸性大發。她艱難道:“那案子……”
“我先驗貨,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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