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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yī)自然是要請的。

    范姨娘雖然只是小妾，卻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哪怕她自己不惜命，盛家卻不能不顧她。

    從大的仁義上說，盛家不能做見死不救之事；從小的利益上說，盛修頤房里今年已經(jīng)出了一次事，短時間內(nèi)再也不能死人了。

    “拿了我的對牌，快去請?zhí)t(yī)。”東瑗對薔薇道。她語氣里有幾分急迫，說著話兒，已經(jīng)下炕穿鞋，準備去姨娘們的小院瞧瞧。

    薔薇正要應聲道是，卻聽到盛修頤的聲音：“不用，你先出去。”

    他的聲音很冰冷，帶著不容置疑。薔薇不由抬頭望去，就見盛修頤眉宇間噙了薄霜。

    對世子爺，薔薇和東瑗身邊的其他丫鬟一樣，雖然不是膽顫心驚，卻也從來不敢忤逆他。他一句話，薔薇毫不猶豫道是，轉身從內(nèi)室里出去。

    他的話，比東瑗的話更好好用。

    東瑗穿鞋的動作慢了下來。

    她也不喊丫鬟伺候，自己穿好了鞋，站起身望著盛修頤：“天和，以后這院子里的事，要不要都要問過你？”

    語氣里帶著幾分強悍的詰問。

    她生氣了。

    倘若說第一次他越過東瑗處理蕓香，東瑗只是有些惱怒；這一次卻真的有些難以容忍。

    他既不肯說范姨娘到底怎么回事，卻又對范氏表現(xiàn)出異常的刻薄，甚至寧愿眼睜睜看著范氏死去。

    東瑗腦海里有些年頭在轉動，卻又快速被她自己否定，她不敢相信自己想象出來的這些東西。可盛修頤的表現(xiàn)，一次次證實了東瑗的猜測。

    對此，她頗感不愉，甚至有些心煩氣躁。

    盛修頤則直直看著她，半晌才道：“你知道我沒有此意。”

    東瑗唇角就挑了些許冷笑，道：“你既然沒有此意，那么你不要插手。范姨娘的事，倘若我處置不當，你再來管，我并無異議。可你這樣，叫我以后怎么做事？天和，你并不是這樣的人……”

    東瑗一開始語氣強悍，可瞧著他清澈眸子里帶了幾分無奈的懊惱，東瑗的心又是一軟。

    他是這個年代的士大夫，他所有的自尊不是東瑗能想象的。

    他心里的糾結與掙扎，也許比他表現(xiàn)出來的更加嚴重。

    也許后世的男人對那種事無所謂，而盛修頤卻感到莫大的恥辱。這樣的恥辱，令他在東瑗面前都無法開口，足見他心里的痛楚。

    東瑗不能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要求盛修頤對范姨娘寬容。

    她深吸一口氣，又道：“天和，不管范姨娘如何，蕓香已經(jīng)送了出去。她現(xiàn)在尋死覓活，若是出了事，傳了出去，咱們家清譽受損。天和，你只當不知道，我心中有數(shù)……”

    盛修頤錯愕望著東瑗，顯然對東瑗說那句“我心中有數(shù)”很是懷疑。他想了想，欲言又止，始終不知該說什么。

    對那件事，他諱莫如深，連提起半句都覺得難堪。

    東瑗就點點頭，看著他，道：“范姨娘和蕓香有些不堪，所以范姨娘舍不得蕓香離開。你卻不能容忍蕓香留在范姨娘身邊……天和，世間之大，這種事并非首例，我曾經(jīng)也有耳聞。”

    盛修頤更是錯愕。

    他險些就要問出誰家還有這種事發(fā)生，東瑗是從哪里聽說的。

    他怎么沒有聽說過？

    比起薛東瑗一個整日關在內(nèi)宅的女子，他所見、所聞應該遠遠比東瑗知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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