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能否等我片刻？”

    安如海一陣躇躊，楊一和是皇帝少年玩伴，總角之交，數(shù)十年來，輔佐皇帝治理大楚，德高望重，深得陛下信任，被陛下視為益友，他真能改變結(jié)局嗎？

    “用不了多長時間，耽誤不了你的公事，再說，這事兒，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難不成這點點時間，太子殿下還能做出什么事兒來嗎？”楊一和苦笑道。

    “卑職就在這里等候楊相。”安如海終于下定了決心，不管成與不成，都拖這一陣子吧，也算是對這位老臣的尊敬。

    “多謝如海了。”楊一和點點頭，轉(zhuǎn)身向著宮內(nèi)走去。

    踏進寢宮的大門，楊一和一聲不吭，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以額觸地。皇帝躺在床上，歪著頭瞧著楊一和，也是不做聲，兩人就這樣一跪一躺，詭異的對峙著。站在一邊的大太監(jiān)秦一局促不安的扭動著身子，眼光在皇帝與楊一和兩人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皇帝終是長嘆了一口氣：“一和，起來吧，朕心意已決。”

    “陛下，六萬英靈如何瞑目？數(shù)十萬遭劫的安陽郡百姓如何心服？”楊一和抬起頭，梗著脖子，道。

    “死者已矣。百姓，唉，百姓永遠也不可能知道，這內(nèi)里的真相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當年我們一起讀書的時候，你不記得老師所說得了嗎？歷史，總是淹沒在勝利者的筆尖之下。”皇帝嘿嘿笑著：“一和，你為相近二十年，這個道理，難道還沒有悟透么？”

    “陛下，君者，正也，勢也，如以狡得利，以詭立世，以狠謀身，則人不久，國不長。”楊一和緩緩道。“陛下，太子殿下寬仁，如為君，縱不能讓大楚發(fā)揚光大，但守成足矣，二王子為君，則極有可能走上兩個極端，要么大楚凌霸天下，要么大楚亡國滅族，陛下，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啊！”

    “若英不可能是一個明君，但或者能成為霸君。”病榻之上的皇帝嘆道：“若誠寬仁太過，只可能成為懦君，一和，這一局棋，他居然毫無還手之力，連身邊之人，都一一背他而去，著實讓我失望透頂，如此之人，你認為當真能成為大楚守成之君么？我活不長了，你還能活多久？你又能幫他幾年？沒有人能一直扶著他，若英狠是狠了一點，但站在我的角度看，或者于大楚而言，他更合適。天下承平百余年，東齊虎視眈眈，一統(tǒng)天下之志早已不加掩飾，如戰(zhàn)爭暴發(fā)，齊必先攻楚，我只能冒險。”

    楊一和沉默了下來，他太清楚皇帝陛下的性格了。點了點頭，他無言的叩了三個頭，“陛下，臣老了，臣請告老還鄉(xiāng)。”

    “也好，你當首輔二十余年，若英上位，必不容你，早些兒走吧，趁我還活著，能讓你衣錦還鄉(xiāng)，榮養(yǎng)晚年。”皇帝傷感地道。

    “多謝陛下。”楊一和哽咽著站了起來，又深深彎腰行了一禮，“陛下保重。”

    御道之旁，安如海看著楊一和淚流滿面而來，便知道事情已經(jīng)無可更改了。“左相！”

    “我已經(jīng)向陛下辭官了。”楊一和擺擺手，步履蹣跚而去。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