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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欒城的城樓上，血跡汪洋，有些已凝固腥臭，地上一堆堆扔著旌旗和殘破的兵刃，橫七豎八的躺著的，是死去和重傷的將士，一陣風(fēng)吹來，有垂危的哼叫聲，卻無人救援。

    這里寂靜無聲，幾乎成為一個死城。

    殘破的城磚，雖不如京城的歷史悠久，卻也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它今日要見證的，是又一場失敗和陷落。

    平王率軍奪回欒城后，皇帝派來兩萬多兵馬協(xié)助，更是如虎添翼，有聲有色地堅(jiān)守了一月有余，局勢頗為樂觀，誰知一夕之間，大局逆轉(zhuǎn)。

    平王喘息著扶墻，看著城下如蝗蟲一般飛奔而入的韃靼兵，低低道：“大勢已去……”

    他與韃靼人交手這些時日，只覺得對方并無駭人實(shí)力，實(shí)在是名不符實(shí)，如今遭遇這暴風(fēng)驟雨一般的強(qiáng)攻，才知道對方的彪悍兇猛。

    “我不知天高地厚，過于輕低，該有此劫——”

    他捂住胸前，指縫中有嫣紅不絕。

    “殿下，求您快走……留得青山在——”

    癱倒在旁的侍從微弱勸說著，在平王轉(zhuǎn)頭苦笑時，戛然而止。

    “來不及了……”

    平王咳嗽著，看了一眼入胸的羽箭，痛得俊容都微微扭曲。

    他又咳嗽了幾聲，瞥著侍從頸上的致命創(chuàng)口，慘笑道：“黃泉路上有你作伴，倒也不甚寂寞！”

    他沒聽到回答，知道侍從已經(jīng)氣絕，自己仍是想咳，卻覺得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耳邊清晰傳來的，是韃靼人登上城樓的馬靴步響，那沉重的腳步聲，仿佛在他心頭擂鼓。

    來了嗎？

    平王露出一道微笑，安詳而飄忽，他心頭沒有一絲懼怕，只剩空明。

    那沉重聲響越發(fā)近了，他背倚青石大磚，想起幼時與皇帝追逐嬉戲時，也是這般光景——

    腳步聲接近，將小小的他從藤蘿下拽出，元祈露出孩童得意的笑容：“我捉到你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平王仰望著晴朗蔚藍(lán)的天空，突然想起，那日的天色，亦是如此明媚可人。

    時光如白駒過隙，當(dāng)年捉迷藏的孩童之一，如今，就要在此輸?shù)糇詈笠痪至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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