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瘋狗村遺址-《鬼吹燈之撫仙毒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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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落水,口鼻之間就被嗆得發(fā)酸。我掙扎著想要游上去,卻看見頭頂上有一道黑影閃過,一個巨大的物體緊跟著我跳落水中。我劃動手臂,逐漸適應(yīng)了水下環(huán)境,還未來得及游出水面,就發(fā)現(xiàn)剛剛落水的不是別物,居然是翡翠。它將我撞落碧湖之后,不知為何也跟著跳了下來。翡翠在水下的行動迅猛無比,想來瘋狗村既然是一座湖島,那這里的狗兒會水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它潛入水中躥到了我身邊,不停地對著我刨動前爪,像是在招呼我跟它一起走。我這一口氣憋了半天,如果再不上去換氣,隨時可能溺斃,但是翡翠并不肯就此放過我。這狗東西相當(dāng)執(zhí)拗,見我不愿意跟它走,反倒一口銜了上來,拽起我的衣領(lǐng)直往水底游去。我心說難道它這是打算跟我一塊兒死在湖底?這要是個姑娘找我殉情也就罷了,你說你一只狗,這個關(guān)鍵時刻,怎么想出拉我墊背呢?我被它叼著了衣領(lǐng),水下阻力甚大,我揮動手腳要甩開它的牽制,力道全被水流化去,最后因?yàn)槿毖醯年P(guān)系,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等到我再次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恍惚中聽見有馬蹄鏗鏗的行進(jìn)聲,接著又似乎看見無數(shù)青色的小魚連成一體在我四周游來游去。我渾身像被車轱轆碾過一樣,又疼又酸。我“哎喲”了一聲,張開眼睛,看見的卻是一片黑暗。那一刻,我差點(diǎn)被嚇得再次暈過去,他媽的,怎么下了一趟水,眼睛就看不見了?不過很快我就鎮(zhèn)定下來,并且確定自己并不是瞎了,而是四周太黑,我又是剛睜開眼睛,難怪什么都看不見。我瞪大了眼睛,很快習(xí)慣了四周的昏暗,我伸出手去,剛到胸前就被一面又平又光的墻面擋了回來。我心中一驚,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只知道自己此刻是平躺著。我順勢又朝其他地方摸去,出路全被封死,連坐起來的空間都沒有。我慢慢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一處狹小的物體內(nèi)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并不混濁,有新鮮的空氣在流動,這次稍微安心,隨后就開動腦筋調(diào)查自己的處境。我試著喊了幾聲,都不敢太大,在這么一個近似于全封閉的空間內(nèi),吼得太大,只會傷了自己的耳朵。果然我連喊了幾聲胖子,聲音都是嗡嗡的,被結(jié)實(shí)的墻面反射了回來。我握拳于胸,使勁地朝上敲打,不見半點(diǎn)動靜。我將能試的招式都使了一遍,最后確定,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我是很難從這個密閉的箱形物體中逃出去的。我閉上眼睛命令自己冷靜,而后開始思考這里是什么地方。
首先,我是被翡翠拖下水,最后失去知覺的。我自己并不知道期間間隔了多久,但估計時間不會太長。那么然后呢?翡翠拖我下水,明顯是有目的性和方向性的,我似乎也聽見其他人落水的聲音。當(dāng)時在湖邊只有我們和白眼翁而已,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為什么要陷害我們?如果他真的要加害我們,在船上的時候有大把機(jī)會,為什么一定要等到上了島,找這么一座奇怪的湖來下手?他一路上講的故事,真實(shí)性有多少?他口中一直念叨的那個人又是誰?
我越想越是煩躁,這破地方又小又暗,簡直就是個棺材!我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急忙探手沿著墻壁的縫隙去摸索,果真在靠近頭部的地方摸到一處弧形缺口。我心中又悲又喜:他娘的,老子被人釘進(jìn)棺材里了。那道弧線是封棺釘敲進(jìn)去的痕跡。
也許是出于本能的恐懼,我雖然弄清楚了自己的所在,心情卻更加沉重,忍不住再次拍打棺材蓋。他媽的,老子不至于是被人當(dāng)淹死鬼給埋了吧,那他娘的,我是暈了多久,心臟呼吸全停了?我心中默默流淚,也不知道shirley楊是不是參加了我的葬禮,王凱旋同志是不是遵守了男人之間的約定,將我埋葬在開滿小花的山岡。
我腦袋一下子涌進(jìn)了許多面孔,熟悉的不熟悉,還有一些我?guī)缀跻浀娜恕Q巯略侔脨酪膊皇寝k法。想想自己開過那么多棺木,到頭來反倒被困其中,這樣的經(jīng)歷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也不曉得是不是已經(jīng)被葬了,還是停棺內(nèi)堂。不過聽外頭這么安靜,似乎并不是在葬禮現(xiàn)場。我艱難地摸摸了衣兜,發(fā)現(xiàn)匕首已經(jīng)不在了。我身上穿的還是落水時的衣服,一摸到濕漉漉的衣服,我頓時大罵自己昏了頭。這衣服分明還是潮濕的,說明我落水之后并沒有過去多長時間,更不會有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將我當(dāng)做尸體入棺下葬。可既然如此,我又身在何處,為什么一個人都沒有?
正想著,外頭忽然傳來了微弱的敲擊聲。我靜下心來,將耳朵貼在棺材板上聽了一會兒,隱約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聲音很低,雖然小卻充滿了力量,像是隔著很多層?xùn)|西傳過來的。我分辨了許久,確定那是胖子的聲音,不禁也跟著大叫起來:“我在這里,胖子是不是你!”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么反射共振的,我兩只耳朵被自己的聲音吵得幾乎聾掉。不過總算是與外界取得了一點(diǎn)兒聯(lián)系。
我喊完之后耐心地等待回復(fù)。果真,很快就聽見胖子的聲音傳來:“去他媽的,老胡,我們是不是犧牲了,怎么進(jìn)了棺材?”
我撲哧一笑,原來這小子跟我一樣,被人釘進(jìn)來了,估計兩口棺材隔得還不算遠(yuǎn)。我用手捂住耳朵,運(yùn)足了氣對他說:“革命尚未成功,我們還不能見到馬克思呢!這棺材是假的,我們得想辦法出去。”
“我肏,老白真不是東西,我是被他推下水的。四眼也是,哎?四眼呢,四眼!你在不在?老胡,秦四眼在不在你那邊?”
“我這是單人間啊,沒看見四眼的影子。估計他也在哪個棺材里睡著呢!胖子,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現(xiàn)在終于有機(jī)會了。”
“老胡,你腦袋進(jìn)水了吧?現(xiàn)在是什么處境,你就是有十萬個問題,也等咱們先逃出去再說不是?”
“不行啊,這個問題很重要,還挺應(yīng)景的。”
“那你說吧!”
“嗯,你在棺材里擠不擠,能平躺嗎?”
“還行。就是肚子有點(diǎn)頂。哎,你扯這個干嗎?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問嗎?”
“我已經(jīng)問完了。”
“……胡八一,你他媽的,等老子出去弄死你丫的!”
因?yàn)檫@么一鬧,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得知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心情頓時舒展開了。我正琢磨著要怎么從這個破棺材里出去,就聽見頭頂上方出來了“咯吱咯吱”的噪音,隨即一道光線透過棺材間的縫隙透了進(jìn)來。我知道這是有人在外頭開棺,不禁有些緊張。以往開棺發(fā)財這種體力活都是我來做,別人躺在棺材里頭等著我檢閱就行了。現(xiàn)在我自己躺在里頭,被人家從外邊撬進(jìn)來,那感覺還真別說,是挺郁悶的。難怪各個都要詐尸,要是有人不請自來,二話不說一榔頭撬了你家大門,然后把值錢的東西一骨碌卷走,你說你跳不跳。
我正在反思自己以往的行為,棺材蓋已經(jīng)被人從外邊給挪開了。一盞亮得有些過分的燈高高掛在我腦門上,晃得我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在黑暗的環(huán)境里待久了,猛得一見光,很容易刺傷眼睛,我剛才光顧著作自我批評一下子忘了這茬兒,眼睛別提多難受了。
等我好容易能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時,差點(diǎn)給他一老拳:白眼翁!老頭子還有閑情換了一身衣裳。他似笑非笑地向我伸出手,我一巴掌給拍開了,兩腿一跨飛快地從棺材里頭跳了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我們是在一處溶洞中,旁邊的地上還停著兩口一模一樣的黑木棺材。用膝蓋想也知道,胖子和四眼就在里頭。我懶得跟白老頭說廢話,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撬棍,開始松棺材上的釘子。老頭在一邊舉著燈說:“聽這麻利勁,你倒真是熟練工。”
我叫白老頭氣得無話可說,只好安慰棺材里的胖子,對他說兄弟這就來救他。胖子聽見我在外邊倒也沒有先前那么擔(dān)心了,問我這里是什么地方。我說這鬼地方我也不認(rèn)識,待會兒他出來了,咱們得好好審一審白老頭。
胖子一出來,先是狠狠地罵了一通娘,而后將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甩了下來。他四下看了一眼,瞧見白眼翁就在邊上,頓時不淡定。“我肏,死老頭子,你他娘的吃了豹子膽,居然還敢出現(xiàn)。別以為無產(chǎn)階級的鐵拳是吃素的,我早就看你這個老神棍不順眼了。”他說完就要沖上去打。
白眼翁不躲不避反而仰長了脖子等著他打。雖然心頭有火,可眼下我們的處境還未明朗,白眼翁又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動手容易,想解決問題可就沒那么簡單了。我架住胖子,轉(zhuǎn)頭問白眼翁:“這里是什么地方,為什么要關(guān)我們?”
“這里就是瘋狗村的祠堂。”
他這話一出,反倒輪到我和胖子傻眼,這里是祠堂?我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這個溶洞的確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黝黑的墻壁上鑿有洞壑,里頭還留有蠟油燃燒過的痕跡。
白老頭又說:“至于為什么要將你們鎖進(jìn)棺木,呵呵呵,是不是先把戴眼鏡的小兄弟放出來再說?”
我這才想起四眼還在棺材里,急忙掄起撬棍去起釘子。打開來一看,秦四眼臉色慘白,人早就暈過去了。胖子跟我合力將他抬了出來。
“你說你也一把年紀(jì)了,怎么老做這樣的缺德事,為老不尊。”我一邊數(shù)落白老頭,一邊給四眼掐人中。他咳嗽了半天,最后吐了一攤水總算是醒過來了。
白眼翁說:“我這么做,實(shí)乃無奈之舉。如果不用這三口棺材,你們一個都進(jìn)不來。”
“什么破地方啊,就進(jìn)不來。你自己怎么沒進(jìn)棺材?他媽的,差點(diǎn)沒嚇?biāo)馈D愕故翘崆罢泻粢宦暋!迸肿恿R罵咧咧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將秦四眼扶了起來。
白眼翁欷歔道:“看來不將當(dāng)年的事情講清楚,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說我們不給你坦白的機(jī)會,等交代完,看表現(xiàn)再收拾你!”胖子朝他揮了揮拳頭。
我說人家是個盲人,你揮拳頭沒什么威脅。四眼早就懵了,他被我們扶起來之后像失了魂一樣,繞著黑長的洞穴走了好幾圈。我當(dāng)他在水下腦缺氧,已經(jīng)傻了。不料他忽然開口問:“咱們是不是在水下?”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了,我一開始都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我見白眼翁兩眼一瞇這才明白:瘋狗村的祠堂居然在碧湖水底!
蔣書記曾經(jīng)提到過瘋狗村失蹤的怪事,他說那是因?yàn)榇遄永锏娜藫频搅撕械慕┦幚聿划?dāng)最后才會引火燒身。但是,從白眼翁的描述來看,瘋狗村里的人對撫仙湖充滿了感情,對湖底下埋有滇王墓之事也是多半抱著敬畏之心。甚至將古滇王奉為他們的湖神,遭天譴一說實(shí)在不能令人信服。
此刻聽聞我們正身處湖底,而這里居然就是瘋狗村,我心中一冽:難道,三十年前發(fā)生過什么大的地質(zhì)災(zāi)害,所以才導(dǎo)致整個瘋狗村沉進(jìn)了湖底?可如果當(dāng)真如此,為什么這個祠堂能保持干燥,祠堂內(nèi)部還保有空氣供我們呼吸?
白眼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走到棺木面前,探出干枯的手指,輕輕地?fù)崦饋恚骸翱磥恚粚⑷抗适赂嬖V你們,是不行了。”
我們?nèi)齻€人,被他當(dāng)猴子耍了一圈,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我看他到現(xiàn)在還有閑情在一邊裝腔作勢假抒情,恨不得一板磚拍死這老頭。
“算我求您了,你趕緊說吧!這一路我都快給你憋出病來了。”
“你們這些個年輕人,一點(diǎn)兒耐心都沒有。我不是說了嗎,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講。”
“你他媽的到底說不說?再不說哥幾個可走了。您一人對著棺材板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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