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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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吧,我知道我媽媽忍受的是常人所難以忍受的悲傷和孤獨。”白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忽然想到了自己,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女詩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靠近了白璧的耳朵輕聲地說:“告訴你,昨天下午曾經有人來看過你媽媽。”
“誰?”白璧的心里忽然一顫,會是誰呢?平時只有她和文好古會來,家里也已經沒有其他親戚了,文好古也已經死了。
“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是的,她的年齡和你相仿,也和你一樣漂亮,高個子,長頭發,皮膚很白。尤其是那雙眼睛非常特別,昨天下午當我看到她的那雙眼睛的瞬間,竟忽然有了一種寫詩的沖動。她是來找你媽媽的,是我把她領到了你媽媽跟前,當時很奇怪,你媽媽看到她以后,就一下子愣住了,盯著那女孩的臉看了半天,你媽媽的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那個女孩叫什么名字?”白璧打斷了她的話,雖然她知道這不禮貌,但她的心里已經將那個名字呼之欲出了。
“我不知道,她沒說。當時我還以為是你們家的什么親戚,或者是你的表姐妹,難道你們不認識嗎?”
白璧沒有回答,眼神里有些茫然。
女詩人繼續說:“不過你媽媽看著她的那副神情實在是奇怪。然后,你媽媽緊緊拉著那女孩的手說:‘你終于來了。’那女孩就坐在你媽媽身邊開始說話了。”
“她們說了些什么?”
女詩人搖了搖頭說:“白璧,你是知道的,你在和你媽媽說話的時候我是從來不會在旁邊偷聽的。所以,當你媽媽和那個女孩一說話,我就遠遠地走開了。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以后,我見到那個女孩離開了小花園,從大門口走了出去。后來,我又去看你媽媽,只見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我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她并沒有發病的跡象,我想也許那女孩對你媽媽說了些什么話,讓你媽媽的身體有些不舒服。于是我就帶著她回到了病房,讓她睡覺了。沒想到,到了今天清晨查房的時候,卻發現你媽媽已經過世了。她一定是在半夜里,趁著我們都睡著了,偷偷地服下了安眠藥。”
“就這些嗎?我媽媽沒有說過些別的話嗎?”
“沒有了,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我聽到你媽媽唯一的一句話就是對她所說的‘你終于來了’,聽那口氣好像你媽媽一直在等候著那女孩的來臨。白璧,你真的不認識那個女孩嗎?”
白璧停頓了一會兒之后,淡淡地說:“我不知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然后,白璧打開了母親的床頭柜,清理著母親留下來的遺物。母親沒有留下什么東西,只有一些換洗的衣服而已。她帶走了這些衣服,放在一個袋子里,準備回去以后把這些衣服都付之一炬,送到天國里給母親使用。
忽然女詩人說:“白璧,請等一會兒,我還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說完,她從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個信封交到了白璧的手里。
信封沒有拆開過,能夠從外面摸出信封里面放著的幾張信紙。信封是白色的,但已經泛黃了,還有一股淡淡的霉味,看起來有不少年月了。信封上沒有郵票,也沒有地址,只寫著幾個鋼筆字——吾兒白璧親啟。
那是父親的字,白璧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已經死了十幾年的父親的筆跡,絕對不會有錯的,父親留下了許許多多的文稿,她早就看熟了,父親寫的鋼筆字,一筆一畫都是那樣特別,不會有人模仿的。這是一封父親寫給女兒的信,但信封上沒有留下寫信人的落款。
女詩人輕聲地說:“白璧,好幾年前,你媽媽就把這封信委托給我保管,她說,當到她去世以后,就把這封信親手交到你的手上。在此之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這封信,當然也包括你。現在,我原封不動地把信交給你,請你收好。”
白璧明白,這是父親在許多年前就已寫下的信,一直被母親保存著,直到現在才到了自己的手中。她的眼眶里的液體終于控制不住了,就像那窗外的雨水一樣,一點一滴地濺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她仰起頭抹了抹眼淚,然后硬擠出了一絲笑容對女詩人說:“太麻煩你了,下回有空我還會來看你的。再見。”然后她低下身子給女詩人鞠了個躬。
白璧把手中的信放入了自己的包里,然后帶著母親留下的衣服離開了這里。撐著傘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門,她又回頭望了望這冰涼的雨中的建筑,心里忽然覺得越來越悶,漸漸地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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