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讀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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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性格直爽的人。沈躍慎重地點頭,道:“是的。實在是對不起您了,我向你們表示真摯的歉意。”
朱翰林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沈躍:“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這個人有些小心眼,容易記仇。沈躍笑著點頭道:“當然。不過我希望你們都能夠留下來,因為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三位前輩,這起案件跨越二十年,給國家造成的損失非常巨大,我們必須盡快抓到那位謝先生,否則的話很難向國家和人民交代……”
朱翰林又開始憤怒了:“我是一名考古學家,我為國家服務了一輩子,我的青春年華乃至生命都付給了這份事業,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這簡直是太、太豈有此理了!”
沈躍想不到這個人的反應竟然如此激烈,尷尬得有些束手無策。方慶豐在旁邊勸道:“朱老,小沈也是為了工作嘛,你是做考古工作的,更應該理解小沈才是,他不也是為了將那些流失的重要文物找回來嗎?你消消氣……”
沈躍又一次向他道歉,朱翰林這才沒有再說什么。這時候方慶豐對沈躍說道:“你剛才說需要得到我們的幫助,小沈,你有什么問題就繼續問吧。”
此時,沈躍對這位研究古漢語的專家充滿著真切的敬意。是的,唯有對中國傳統文化浸淫至深的人才可以做到像他那樣洞察世事、處變不驚、人情練達。
沈躍連聲道謝,然后才問道:“三位前輩都喜歡收藏,想必你們認識不少這方面的同行,在你們看來,這個謝先生最可能是誰?”
劉文好搖頭道:“在這一行我所認識的人當中好像沒有姓謝的。”
沈躍哭笑不得,心道:一個從一開始就制訂了完美的計劃,并一直隱藏在幕后的人,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真實的姓?沈躍看著朱翰林,恭敬地問道:“朱老,您認為呢?”
朱翰林冷冷地道:“我從來都不隨便懷疑他人。”
沈躍又一次被噎在了那里。方慶豐朝著沈躍微微一笑,說道:“小沈,朱老說得對,畢竟案情重大,我們不能毫無依據地隨便懷疑他人。既然警方是經過大量排查后認為我們三個人的嫌疑最大,現在你又排除了我們當中有人是謝先生的可能,我覺得很可能是你們的思路出了問題,所以我認為最好的方式是你們重新調整一下思路,或許會有新的方向。小沈,你覺得呢?”
沈躍點頭道:“謝謝方老的提醒。那好吧,今天我們就到此為止,也許今后我還會上門來打攪三位前輩,請你們千萬不要見怪啊。”
朱翰林起身就朝外面走去。這時候秘書長匆匆從外面跑進來了,嘴里不住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各位了,剛剛開完會……咦?沈博士,事情已經說完了?”
很顯然,這個人剛才就躲在門外。沈躍在心里暗暗道:此人如此沒有擔當,也不知道是如何混到這個位子的。他微微一笑,說道:“也就是和三位前輩探討了幾個問題。沒事了,秘書長,您繼續忙去吧。”
這時候朱翰林已經到了會議室的外邊,劉文好也跟了出去。方慶豐將沈躍拉到一邊,低聲對他說道:“小沈,你不要計較朱老剛才的態度,他的性格有時候是比較古怪,不過他肯定是個好人。”
沈躍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情是我太性急造成的,我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一個為國家的考古事業服務了一輩子的人,結果卻被列為這起文物案件的重點懷疑對象,換作是我也可能受不了。”
方慶豐拍了拍沈躍的胳膊,欣慰地道:“想不到你能夠有這樣的度量。唉!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是越來越少啦……”
沈躍并沒有因為受到方老的夸贊而沾沾自喜,此時的他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是在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冬季的白天較短,天黑得早。康如心替沈躍打開了辦公室的燈,嬌嗔著責怪道:“你這人,這樣也能夠看見上面的字?”
這一下午沈躍一直在翻閱龍華閩派人送過來的那些情況調查資料,不過他早就瀏覽完了。他抬頭看著康如心,笑道:“我是在思考問題。哦,天已經黑了?你先回去吧,我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康如心看著窗外:“下雨呢,我不想一個人回去。”
沈躍一邊整理著桌上的那些東西,一邊對她說道:“你先回去吧,兩位老人等我們回去吃飯呢。我和英杰要出去一趟,估計要晚些時候才回家。”
康如心萬般不愿意,不過也沒有堅持,她問道:“你們要去哪里?”
沈躍道:“從這些資料上看不出什么來,我想親自去找張東水了解一些情況。”
康如心道:“你們明天去不行嗎?這大冷的天,張東水現在和他侄兒住在一起,那么偏遠的地方,多不安全啊。”
沈躍解釋道:“我必須盡快把這個謝先生找出來,不然的話他很可能會逃出境,那樣就麻煩了。”
康如心詫異地問道:“你怎么就確定他現在還沒有逃跑?整個團伙除了他都已經被抓捕,如果我是他的話早就逃跑了。”
沈躍道:“這時候逃跑反倒容易暴露。此外,我想他必定對自己當年所制訂的那個計劃十分自信,特別是在經歷了二十多年的驗證之后,他的那種自信應該更堅定。還有,到目前為止他手上肯定還有不少值錢的東西,他不可能就這樣扔下不顧了。所以,我要在他意識到真正危險、試圖逃跑之前將他找出來。現在時間對我們來講太重要了。”
曾英杰已經與張小賢聯系過了。警方考慮到張東水和張小賢都是屬于被脅迫的情況,暫時沒有拘留他們,而是實行了監視居住,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張小賢妻女的安全,另一方面是希望能夠讓這起案子有另外的收獲——萬一那位謝先生上門了呢?
其實沈躍是非常同情這兩個人的。在張東水的雙腿被廢后不久,盛權又脅迫張小賢加入了他的犯罪團伙,當年張東水一時間的鬼迷心竅竟然讓叔侄兩人都成了這個犯罪團伙的工具,未來法律將如何判決他們還是一個未知數。每每想到這件事情,沈躍都嗟嘆不已。
沈躍說在外邊隨便吃點東西,曾英杰笑道:“我們去張小賢那里吃吧。這幾天在周圍蹲守的那幾個同事都在他家里吃飯,臘肉燉土雞……嘖嘖!聽他們說起我都流口水。”
沈躍哭笑不得:“那還是蹲守嗎?”
曾英杰笑著解釋道:“其實大家都知道那位謝先生不可能傻到自投羅網,我那幾個同事也就是暫時充當一下他們叔侄倆的保鏢罷了。”
沈躍一想也是,道:“當刑警其實挺辛苦的,偶爾放松一下也是應該的。”
可能是曾英杰提前打了電話的緣故,張小賢的妻子吳昆做了一大鍋臘肉燉土雞,這道菜被做成了火鍋,旁邊有一大盆洗凈了的蔬菜,以及新鮮的蘑菇。沈躍很詫異,因為他知道這種蘑菇只能是野生的。不過他仔細看過之后就明白了,這東西是通過冰凍保存下來的。
當所有的人坐下后沈躍卻沒有看到張東水,便詢問張小賢道:“你叔叔呢?”
張小賢回答道:“他不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叫他也不來。”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張小賢的話讓沈躍的心里一下子就變得難受起來,頓時感到心里堵得慌。匆匆吃完了飯,食物的美味并沒有在味蕾上留下多深的印象,他起身對大家說道:“你們慢慢吃,我去和張東水談點事情。”
曾英杰也急忙站了起來,沈躍卻將他摁回到座位上,說道:“你繼續吃吧,陪大家多喝幾杯,別喝醉就行。”說著,他對張小賢道:“你和我一起就行。”
張小賢拿出來的是他自釀的米酒,度數不高,味道雖然不錯,但沈躍心里有事,也就只喝了一小杯。
張東水“坐”在壁爐旁邊吃飯,他面前小桌上的菜和客人們吃的是一樣的,只不過是混煮在了一起,由此看來張小賢對他還不錯。沈躍注意到,張東水是坐在一個四輪小板車上面,他的雙腿自膝蓋以下就沒有了。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殘疾,但看上去倒是干干凈凈,花白的頭發下是一張清瘦的臉,他吃東西很慢,細嚼慢咽,拿筷子的手青筋畢露,給人以很強的穩定的感覺和力量感。
張小賢并沒有注意到沈躍的觀察,當沈躍剛剛走到叔叔面前的時候就即刻介紹道:“叔,這位是心理學家沈博士,他想問您一些問題。”
張東水愕然地抬起頭來看著沈躍:“心理學?”
沈躍微微一笑,說道:“您先吃飯,我們一會兒再聊。”
張東水吃東西的速度一下子就變得快了許多,三兩下就吃完了碗里的飯。沈躍注意到,剛才張東水的眼神中露出的是驚懼,雙手也顫抖了一下。沈躍在心里暗自嘆息:二十年前,他也算是一個有夢想的人,即使面對盛權威脅也依然高昂著他的頭顱,可是如今……
正這樣想著,就看到張東水的雙手已經放到了他那雙斷腿上,雖然沒有說話,順從的意思卻表達得非常充分。沈躍的心里更加難受,溫言說道:“你別這么緊張,我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我知道,當年你的雙腿是被盛權廢掉的,然而也許你并不清楚的是,他那樣對你也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你第一批贗品的購買者。”
張東水的身體開始顫抖,眼淚無聲流下。沈躍的聲音更加低沉溫和了些,繼續說道:“這個人一直躲在盛權的背后,就連盛權都不知道他是誰。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把這個人找出來,否則的話,你侄兒和他妻女的安全就很難得到保障。”
張東水用衣袖揩拭了下眼淚,搖頭說道:“前面的警察已經不止一次問過我這件事情,我能夠記起來的就那幾個人,當時我只是抱著試試的想法,其實心里還是很害怕被人揭穿,所以每次賣了東西后就馬上離開了。”
沈躍提示他道:“你記得的那幾個人都是開古董店的,你還賣給過其他人沒有?”
張東水想了想,搖頭道:“我能夠記得的就只有那幾個人,這幾天我還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好像當時就做了那么幾件東西,雖然已經記不清楚每一件東西具體賣給了哪一家,但數量是記得的。”
他說的那幾個人警方都已經找到,其中有兩個人已經因病去世,剩下的沈躍都見過,而且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沈躍再次提示道:“你回憶一下,你在賣那些東西的過程中有沒有出現過比較特別的情況?比如旁邊還有別的比較特別的人,或者發現自己被跟蹤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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