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禿的樹枝上落著幾只不怕冷的小鳥，吱吱喳喳地叫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那樹上開始長出了嫩綠嫩綠的小芽來。

    汴京城大多數以實木為主，地上鋪的也是木地板，所用所使，都非常精細細膩，有種詩情畫意的境意。

    太陽從七彩斑斕的琉璃窗透進來，照到紅梨花木的衣架上，也照到福音的床榻上來了。

    她醒了，還躺在床上，看著那道太陽光里飛舞著許許多多的、小小的塵埃發怔。

    方媽媽過來撣窗臺，撣桌子，隨著毛撣子的舞動，那道陽光里的塵埃更加多了，飛舞得更熱鬧了，她趕忙拉起被來蒙住臉，怕自己吸入過多的塵埃。

    “還沒睡夠哪！”說著，方媽媽把福音的被子掀開，她穿著雪白的里衣，身體整個露在被外，立刻就打了兩下寒磣。

    小丫頭小蝶急忙把手上的活放下，又給福音拉上被子，然后轉身懟方媽媽，說道：“方媽媽這是要姑娘的命嗎？也不想想這早春也寒，我這會子炭火都沒舔旺呢！你就哧溜掀開姑娘被子，萬一又病了怎么辦？你十個都不抵得過姑娘。”

    方媽媽一臉好笑的盯著小蝶：“你這丫頭，看起來笨笨的，倒是護主的很，明兒過跟老太太說，讓你就服侍姑娘得了別回去。”

    “老太太讓我跟誰，我就跟誰，用的著你去說，你是府里的管家婆不成，不臊的慌。”小蝶不理她，取來福音的衣裳，一一給她穿上。

    是捏著毛領子櫻花錦緞新做的棉襖，里外七八層，一整套穿下來很是繁瑣，但不會顯得很臃腫，如果沒人幫她穿，她怕是會穿得很費勁。

    小蝶上上下下幫她把衣服捋平整來，然后大功告成似的呼了口氣：“姑娘真好看，像個仙子。”

    而福音全程都沒有說話，只因她陷入的回憶，記得剛到獻王府時，也有兩個小丫頭服侍她，叫采薇和彩環，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么樣了？獻王府招難的時候有沒有逃出來，或者也跟著進宮服侍了？

    方媽媽見福音精神跟不上，憂了把心，扶著她坐到矮墩上，自責不已：“是我不好，我也真是的，怎么忘了這茬。”

    福音反應過來，連忙打起精神，平時與方媽媽待久了，兩人會有一種默契，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兩人都心領神會。

    方媽媽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真心誠意對待她，福音自己也能感受的到，所以她有時還會迷失了自我。

    她乖乖地坐到一張矮桌前，上面放著整整齊齊的桃花木盒子和一面清晰的圓形銅鏡，方媽媽嫻熟地幫她梳頭。

    “今日是正月十五，夜里街上有燈會，每年這個時候最是熱鬧了，二哥和三姑娘早早就吵著要出去逛花燈，一向謹慎的大哥兒也提議今年不在府內辦酒席宴會了，只吃了飯便到街上去逛逛，姑娘可以和幾個哥兒姐兒出府逛逛燈會，別總一個人悶在屋里，顯得怪孤單的。”

    “真的？”福音條件反射地回頭瞪著方媽媽尋求真實性。

    “瞧你，把剛盤好的發式又弄亂了。”方媽媽板了一臉，沒好氣地瞪著她，又老不正經地說道：“誰撒謊誰小狗。”

    福音聽著熟悉的表述語氣，忍不住呵呵呵的笑起來，雖然語言上交流有些不通，但他們講的話她大概也聽得懂，說多了，她自己也適應了。

    小蝶嘟著嘴：“就你會哄姑娘，老太太早上就答應讓姑娘隨著去了。”

    福音心情好，調皮的逗起小桃：“小蝶，方媽媽算是長輩了，你說話要懂分寸，免得以后吃虧。”

    小蝶聽福音的話，臉紅的吐了吐舌，一副認錯的表情。

    “以后是要跟著姑娘的人，在屋里到好了，出去還這樣，別人該說姑娘這里沒規律。”方媽媽本來不在意的，聽福音提了下，到是上心了。

    “知道了。”小蝶低語。

    逛街是每個女孩都熱衷的事情，她在候府里待了一年沒出門了，外面的世界她也想去看看。

    而戰爭所帶來的痛苦，就讓它深埋在她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