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永嘉王設虛凰局-《疏影江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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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丹砂仰望著流云飛霞的天空,輕輕舒了口氣,隨侍從一瘸一拐地回到廳堂。剛才的那些女子已經重新聚集起來。
“為了感謝各位貴客不遠千里而來,我家主人特備下禮物相送。”
侍從們給每一個人送上一只細長的木匣。眾人顧不得矜持當場打開,驚呼四起立刻驚呼起來,每只木匣里擺放的著一根鑲嵌寶石的發簪。
這本沒有什么特別的,可是寶石的顏色居然與她們所挑選的絲絹顏色一致,煙灰、靛青、妃紅、荼白一個也不少,好幾顆寶石的色澤質地都是見所未見。
“還請各位貴客離開后,勿要向任何人再提起今日的所見所聞。”
不少人臉上露出既驚喜又失望的表情。驚喜的是這樣的珠寶絕對是稀世珍寶,價值連城,失望的是她們未能留下,享受更多。不過見上一面,就能得此禮物,能留下的還不知怎樣富貴榮華。
只有簡丹砂的臉色沉下來,廳堂里的人漸漸寥落,最后只剩她一個人,雙手空空。
侍從走到她的面前:“我想,姑娘應該明白了吧?今日天色已晚,我家主人請姑娘今晚在此留宿。姑娘也莫要多問,除此之外主人也沒有多說,小人只是聽從吩咐。請姑娘休息一晚,我想明日主人會有安排。”
什么話都讓侍從給說完了,簡丹砂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姑娘行動不便,肩輿也已準備好。請。”
簡丹砂微微苦笑,也只能再裝下去。
永嘉王這一晚果然沒有再出現。簡丹砂也在輾轉反側中熬過了一夜。
再見時,還是在落暉軒,永嘉王還是坐在密簾后,而且在此之前簡丹砂再度遇到了于墨揮。只不過這回,于墨揮所走的方向與她截然相反。簡丹砂慶幸今日也覆著面紗。于墨揮只是向她禮貌地點點頭,便匆匆而過,像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永嘉王問:“姑娘腳上的傷可好些?”
“好多了,多謝大人關心。”
永嘉王點點頭,屏退了左右,起身一步步走向珠簾,手一挑,在窸窣聲中走了出來。一身青色暗紋的宮錦袍,頭戴紫金冠,腰垂玉梁帶,雖是一身的貴氣卻不露鋒芒,眉宇間甚是柔和,目光淡淡,嘴角綻著笑容,比簡丹砂想象中還要年輕些。
他將一張紙箋遞給簡丹砂,簡丹砂展開一看:江寧簡家簡明遠的次女,無名無分的婢女所出,閨名丹砂,貌嬌性冷,為人疏離,一個月前與上元陸家長房的三子陸子修定下親事,卻被碧江島的賊匪擄劫,不堪受辱,自盡投江,至今未尋到尸骨。
永嘉王道:“你們被送來之前,你們各自的推薦人先遞交了你們的生平,須由我的人先核查一遍所有人的身份,確保一切無虞妥帖,才允你們來見我。我看過了,這里頭的女子大多身世坎坷,不過唯獨你是個‘死人’。”說到這他有意頓了頓,露出個興味的表情。
“姑娘莫要緊張,我本無惡意。我既已知道你的身份,我也該坦白自己的身份……”卻被簡丹砂截斷:“等等。”
永嘉王一挑眉。
“我是怕知道了,會出不了這個大門。”
永嘉王笑道:“你在怕什么,你還不知道我要你究竟做何事?怕我對你不利?”
簡丹砂不答。
“也是,姑娘有顧慮是很自然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要你所做的事,雖然可能有點小棘手,但絕對是你力所能及的,不然我也不會在眾多女子中挑中你。當然,任何事都可能有意外,但我可保你無性命之虞,而回報也是豐厚的。若你肯幫我一個忙,我什么事都可以答應。就我所知,你也是有所求,才答應來此。”
“什么都可以么?”
“倘若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會這么問了。”
簡丹砂遲疑了一下,試探著問:“那么,如果我要救出朝廷重犯呢?”
“也不無不可,要看是什么樣的重犯了。如果碧江島的那群賊匪,我即時就可以辦到。”
簡丹砂驚異地望著永嘉王。
永嘉王的臉上還是掛著和善的笑容:“就我所知,姑娘自小養在深閨,在被擄劫前從未踏出江寧半步,江寧這些年治下甚好,并未出現過什么重案,簡姑娘哪會結識什么朝廷重犯,除了——碧江島上的賊匪。”
簡丹砂的背上都沁出了冷汗。
“我雖不知道你為何要救他們,不過這不是我要關心的事。只要你點一個頭,我立刻修書一封,為你所要救之人捏造個開封府的戶籍,或是栽上某個開封搶案,將案件交由開封府,那么你想救的人就可以被關押至開封府的大牢。后面就無需我多說了吧。不知姑娘可還滿意?至于,事后姑娘的新身份、新居所,我都可以一手包辦。或是在風景如畫的蘇杭辦一座繡房,或者在天子腳下的皇城頤養天年,又或遠至漠北、塞外,做個牧馬吟唱的逍遙人。不知姑娘究竟想要什么?”
永嘉王的話像是有魔力般,所說的景象一一浮現在簡丹砂的腦海中,那一望無際的藍天中,伴著一聲長嘯,一只鷂鷹展翅翱翔。一座精致的繡樓里,一幅未完的牡丹繡圖靜靜擺放在窗前,繡架上擺放著斑斕的絲線,昭示著未來的成品如何瑰麗。
“世上已無簡丹砂此人,將來也不會。”永嘉王抽出簡丹砂手中的紙箋置于燭火上。紙箋燃出一段煙,一眨眼的工夫,就化作灰燼。
永嘉王吹了吹指尖,又拂去衣袖上的一點灰末。陽光凝在那磨得如水晶白玉般的指甲上,隨著手指的起伏跟著盈盈跳躍。
簡丹砂喟嘆一聲:“公子的確很會蠱惑人心。”
“那么姑娘現在可愿意一聽我的身份和所請之事?”
簡丹砂此刻除了點頭還能怎樣。她一介平民女子,如何能是眼前人的對手。
“我是當今皇上的第二個兒子,開封永嘉王,梁劭。我是想請姑娘聯手和我演一出戲。這出戲的名字就叫作——假鳳虛凰。”
天還未亮,永嘉王府上下就忙里忙外,嚴陣以待,就為申時能夠迎接王爺和新夫人到來。
據說這位新夫人是江南東路轉運使江博然的幺女,名疏影。梁劭巡查河道時,江博然為拉攏于他,將心愛的幺女獻上。梁劭為之傾倒,甚為憐愛,將江疏影納為新寵一路隨行侍奉,還命人為她量身打造了一套金首飾作為定情信物。
永嘉王府的人一方面戰戰兢兢,一方面又仰頸期盼,要看看這位江疏影到底有何出眾,能將原本還陷在喪妻之痛中的王爺給徹底迷住。
府內的一眾妃嬪也早早在飛來亭擺滿鮮花果盤,恭候已久。永嘉王的正王妃病逝半年有余,側妃薛嬪始終未被扶正,其他嬪妾對上位也覬覦良久,聽聞永嘉王這次又帶回了個新人,自然緊張。
可是沒想到眾妃嬪曬了一下午的太陽,也未見永嘉王駕臨。婢女們匆匆來報,永嘉王竟帶著新夫人徑自回房了,讓幾個拗了半天造型想了半天唱詞的妾侍傻了眼。
就連下人們到現在都未看清這江疏影究竟是何模樣。原來這江疏影到來時頭戴帷帽身披斗篷,由永嘉王攙扶下馬車,之后竟被永嘉王一路抱進王府,據說是因為這位新夫人一路奔波,感染了風寒。
有人禁不住哂了句:“成何體統!”
眾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如同士兵摩拳霍霍,上陣殺敵,準備大干一場,誰料殺到戰場空無一人,敵人還躲在城里頭喝茶小憩。
倒是側妃薛娉最為淡定,問道:“是王爺的揮春園還是新夫人的翩來軒?”
“是揮春園。”
其他人臉色更難看,薛妃沉吟一番,攜上另外一位岑夫人前去探望。
只見這位新夫人病怏怏地躺在榻上,想要下榻行禮,卻被梁劭阻止了。
“疏影今日不適,這禮就免了。”
病美人以絹帕掩口,喘著聲說:“疏影羞慚,這身子就是經不起長途奔波,還請兩位姐姐見諒。”
適逢湯藥奉上,梁劭直接接過,親自喂食,還不忘吹涼湯藥,百般誘哄,全不顧在場的薛妃與岑夫人。
事后有人迫不及待向岑夫人打探江疏影,岑夫人如此評價:“論氣度不如薛妃高貴,論容貌不及姚美人嬌艷,論體態不如廖美人優雅。眼梢上的那顆美人痣雖添媚態,但卻是禍水之兆。”岑夫人語調一轉,“如此可知此女不凡,非所能見之處。現下來看,‘夫人’的品位恐已不能與她的恩寵相稱。”
薛妃雖未在外人面前置評,但告誡底下的人對江疏影“莫怠慢,亦莫高抬”。
這樣聰慧通透的兩個人又豈會不知情識趣,在揮春園待了不過片刻,說了幾句體己關懷的話便退下。薛妃走前還不忘囑咐下人們撤走可能會引咳的熏香。
薛妃與岑夫人一走,江疏影就將還未喝完的藥推到一邊。
梁劭笑道:“做戲要做全套。是你自己要稱病入府的,我這個王爺可是紆尊全力配合到底。”
江疏影淡淡道:“現在觀眾都散了,還有什么可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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