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家不成反被劫-《疏影江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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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原也沒見過簡丹砂幾回,對她的樣貌倒是印象深刻,只是要付諸言語倒也很難,木葉搜腸刮肚一番,連帶著比畫:“總記得丹砂姑娘穿得單一粗簡,還冷冰冰的,一點都不親近人,可是……可是,那眉眼里啊,總有一股……怎么說呢……”木葉猶疑了一下,“應該說是股媚態吧。美是美的,但總不若故去的雪宛姑娘看得舒心、看得正氣。”
陸子修橫睨著木葉,木葉忙賠笑臉,摸著腦袋道:“哎呀,是木葉多嘴了,木葉不像少爺那樣見多識廣,隨便胡說的。少爺若是喜歡丹砂姑娘,大伙兒也會跟著喜歡,若是不喜歡,大伙兒也跟著不喜歡,反正也就是個側室,少爺再娶一個正牌夫人就是。”
“側室……什么是正,什么又是側?”
“啊?”木葉又是一頭霧水。敢情少爺連這個也不知曉?
陸子修沉吟著,沒有應聲。側室原是簡老爺自己提出的,就為了確保這樁婚約無虞,爹娘也就順水推舟應下了,并不是他們嫌棄丹砂的身份或是忌憚流言,而是簡老爺自己把事情做壞了,連簡家自己都輕看這么個女兒,爹娘再通情達理,也不必平白無故為了個并不歡喜的女子自降了陸家的身份。
有這樣一個家,才是簡丹砂真正的不幸。
正與不正、側與不側,不過是相對而言。沒有正,哪來真正的側。他不覺喃喃出聲,木葉卻還傻呆呆地不知道陸子修到底在說什么。
“婚事都準備妥當了嗎?”
“原就是為雪宛姑娘準備的那些,只等著這日子到了。”
“給墨揮的帖子可寄出去了?”
“少爺一吩咐我就寄出去啦。”
“你要是能學到你師父一半就好了。這種事,原不需要我來叮囑的。”
木葉又傻傻地摸了摸頭:“我怎么敢跟師父比,木葉自知魯鈍,沒師父聰明,能入二皇子門下,也沒師父這好福氣,能得那樣的如花美眷青睞,只求將來別娶個又老又丑的母夜叉回去就行。”
“你師父那樣的人留在陸家也確實屈就了。”
木葉整理案頭,隨手扯過陸子修手邊半開的畫卷:“少爺何時畫過這幅畫?這樣糙的紙,都破了幾個口子,可惜了這幅畫。”
“怎么就看出來是我畫的?”
“跟了少爺許久,少爺的字豈會不認得?”
陸子修勾勾唇角:“不過是別人不要的,我又撿了回來。”
“少爺說笑吧?”
陸子修隨手把畫卷丟進卷缸,往里藏了藏,又停手不動,一徑望著卷缸出神。
“少爺?”
陸子修回轉過心神:“明日去簡家一趟吧。”
“少爺這時候去做什么?”
“總該在婚前再見一見她。”有些話要講明白、說清楚。
“她?啊,少爺是說丹砂姑娘!按禮數可去不得。”
“你不是才說不想娶母夜叉嗎?你也不想想這娶與不娶,到底是誰說了算。”
木葉恍然大悟,哇哇一陣亂叫:“少爺竟也會威脅人啦。”
陸子修這時才露出一點笑意:“逗樂這方面,你是要比你師父強多了。”
陸子修進了簡府刻意不要下人通傳,直接向小院走去。一路的紅綢燈籠,從前院蔓進小道,到底還是被清幽的綠意蓋過了喜氣。蒼翠襯著大紅,靜謐中一絲鬧意,生出另一番意境。
陸子修抬頭一路細賞,一聲尖叫越過高墻,穿透耳膜,震懾心魂。
陸子修推開院門,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晃過,閃進墻外的樹叢里消失不見了。
而緋兒指著墻又叫又跳:“他……他……”臉色煞白,焦急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是賊嗎?”
緋兒不住點頭,“姑,姑……”緩過一口氣,“姑娘被他擄走了!”
院墻外是一條羊腸小道,再往外便是繁華的鬧市,一路尋來半點線索也沒有,待他們追到大街上,看著來往人潮只有茫然四顧的份。
陸子修當機立斷,讓木葉趕回府邸,尋幾個得力可靠的先往城門,剩下的暗暗搜尋,切不可聲張。
陸子修轉而向緋兒詢問前因后果。
緋兒還未從慌亂中回神:“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之前我是跟在姑娘后頭走出屋子,就是,就是到院里隨便走走,不知哪冒出來的賊人,把姑娘給弄暈了,我還沒看清他的臉,姑娘就被帶走了,然后陸少爺你們就來了。”
“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沒有其他線索?”
“我哪能知道呢,跟做噩夢一樣,陸少爺現在怎么辦,報、報官?”緋兒慌亂地跺著腳,“天啊,怎么會發生這種事,姑娘……”亂得眼淚也掉了出來。
陸子修軟語安慰了幾句,突然指著地上散開的包袱:“這是什么?”
“就、就是一些舊衣裳……是要救濟給窮人家的,剛才我正要給送出去。”緋兒忙撿拾起來,卻伸來陸子修的一只手,緋兒的驚呼沒能阻止陸子修的動作,“只是舊衣裳嗎?那你們可真是粗心大意,要丟掉的衣裳里竟然夾著銀兩,還是說你們如此大方,打算連這些錢一并送了?”
緋兒答不上來。
“在我面前不妨說實話,此時不說實話,你又打算何時說對誰說?”
緋兒張了幾次口,對上陸子修的目光還是說不出話來。
“既然你自己說不出口,那么我問你答。你們姑娘,是不是打算——逃婚?”
緋兒先點頭又搖頭:“姑娘并不是因為陸少爺您的緣故,姑娘本來就想要離開了,陸少爺也知道我家姑娘的處境,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啊,也不對,姑娘也是為了陸少爺,不想讓陸少爺為難,我們也都知道這樁婚事是怎么來的,所以……”
陸子修接下話:“那可真是難她了,為一個不相干的人這般犧牲。你們兩個姑娘家這般有勇氣有魄力,可是已經尋了依靠,有了去處?”
陸子修的嗓音還是尋常那般溫潤好聽,可是緋兒聽著就覺得別扭,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頭。
陸子修皺了皺眉,徑自走進屋子,環顧一番后來到案前,在緋兒的面前拆了簡丹砂留下的信。
父親大人膝下,敬稟者:自陸簡兩家重議婚事,長姐夜夜入女兒夢中涕泣,泣中帶怨,怨中有恨,女兒每每驚醒,不勝惶恐。論容貌,女兒難比長姐,論才德,女兒更是不及,實難承替嫁之任。然女兒生性怯懦,不敢當面忤逆,思量再三,唯有離家避婚。自知此舉大逆不道,有辱門楣,羞見父顏。不求父母親大人原諒,唯望父康母健,簡陸兩家闔府興旺。專此謹稟,恭請禔安。
不孝女丹砂叩別
“你家姑娘就留了這封信,沒別的了?”
緋兒垂頭道:“就這一封。”又抬起頭來,面有猶疑,“姑娘昨晚還寫過別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信,好像沒寫完就扔了。”
很快,緋兒便從窗外尋到了簡丹砂扔掉的紙團,還未及將紙團展開揉平就被陸子修拿了過去。
緋兒退到一邊,拿眼角偷偷覷著,紙上隱約可以看見“肯信”二字。陸子修對著紙看了許久,神情說不出的奇特,難知喜怒。
陸子修轉過身,拿著紙的那只手負在身后,面色沉沉,幾次蹙眉,卻也不說話。
緋兒忍不住急道:“陸少爺你倒是說個話,不管姑娘做了什么,她的性命安危最是緊要,老爺眼下又不在府內,我、我這就去告訴夫人,不,還是直接報官才好。”
“等一等,你先別忙著。等木葉回來稟明情況,我自會同簡老爺說你們姑娘逃婚的事情。”
“逃婚?”緋兒反應過來,“陸少爺,我竟不知你是這樣小心眼之人,如此不知輕重!”
陸子修卻扣住緋兒肩膀,面色凝沉:“既然有膽子逃婚,就該做好受罰的準備。你好好待在這個院子里,在木葉回來之前哪也不能去。你們姑娘就是逃婚去了,而且是同你一起,沒有什么歹徒,更不曾被人擄劫,也無須驚動官府,不過就是個任性輕率的不孝逃婚女。”邊說邊扣住氣得面目通紅不停掙動的緋兒。
“你,你,你這個大渾蛋!”
“看來你們姑娘沒把你調教好,你家姑娘留下的書信就是最好的證據,可比你的一面之詞可靠多了。既然逃的是我陸子修的婚,自然由我陸子修親自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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