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素手輕捻-《天下第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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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織節(jié)過后,當(dāng)日裁制的新袍便由戶部派人運(yùn)送到偏遠(yuǎn)貧瘠之地。這件利民的好事自然值得人們稱道,但對于麗京城百姓而言,最值得關(guān)注的卻不是這件事,而是另外兩件事。
第一件,便是蘇挽香和尚思思竟然心有靈犀都獨(dú)創(chuàng)了一種繡法。這種事情,在白素萱之后,還從未有過,人們對這種新奇的繡法充滿了好奇。一時之間,京畿內(nèi)外的女子興起了一股學(xué)習(xí)一面雙圖繡法的熱潮。另一件事,便是安陵王顏夙和蘇挽香的親事。慶帝在耕織節(jié)上當(dāng)著臣子的面親自許了婚,第二日又派太監(jiān)總管李英到蘇青府上下了正式的旨意。因蘇挽香在蒼梧山慈安觀許的愿還未到期,所以親事便定在了三個月后,也就是八月份。而尚思思和聶仁、尚楚楚和秦非凡的親事,因為涉及云韶國,所以還不曾定下日子。顏夙和蘇挽香的親事后來居上,定在了他們之前。
這消息在李英到蘇府宣旨后,便傳了出來。因當(dāng)事人顏夙在麗京城名望甚大,所以這親事便傳得格外快。沒多久,就連麗京城大街小巷的小孩子都曉得了。
人們對這件事的關(guān)注度超乎想象,以至于當(dāng)秦玖在西市的胭脂鋪子挑選胭脂釵環(huán)時,不時能聽到人們關(guān)于這件事的議論。
“真沒想到,竟是安陵王和蘇小姐定了親,我之前怎么沒聽說安陵王中意蘇小姐,只知道嚴(yán)王中意蘇小姐。”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子一邊挑選胭脂,一邊低聲說道。
她身邊的綠衣女子笑道:“是啊,我之前也不知道。不過,安陵王既然和蘇小姐定了親,想必是極喜歡蘇小姐的。畢竟距離白小姐出事都三年多了,他應(yīng)該也從那段戀情中走出來了,我也替安陵王高興,希望嚴(yán)王這一次不要來破壞他們了。”
粉衣女子調(diào)笑道:“你不是喜歡安陵王嗎,他娶了別人,你還替他高興?”
綠衣女子一臉羞紅,左右看了看,瞥了一眼秦玖,伸手掐了一把粉衣女子的胳膊,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粉衣女子撇撇嘴,說道:“怕什么,我就喜歡嚴(yán)王,不怕人知道。”
綠衣女子笑道:“那你怎么不托了媒人去說親,說不定嚴(yán)王就娶了你呢。”
“你胡說什么,哪有女子去求親的。”粉衣女子作勢要去掐綠衣女子,轉(zhuǎn)眼兩人便笑鬧在了一起。
要說起來顏夙和蘇挽香的親事這么受關(guān)注,主要的原因還是顏聿。知道顏聿喜歡蘇挽香的,比知道顏夙喜歡蘇挽香的人要多,畢竟,上元節(jié)顏聿那么高調(diào)地示愛,想不知道都難。
秦玖挑選了三盒胭脂紅粉、兩盒唇膏。今早起來,她感覺自己臉色越發(fā)蒼白了,倘若不拿胭脂遮住,早晚會被人看出端倪的。掌柜的將胭脂包好,枇杷付了銀子,上前接過了胭脂。
這個胭脂鋪子位于西市,要說麗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就是天一街,放眼望去都是酒樓客棧和賣珍珠瑪瑙、金銀財帛的店鋪,但麗京城最熱鬧的所在卻不是天一街,而是西市。
踏進(jìn)西市,那些大酒樓客棧漸漸絕跡,書畫鋪、布帛鋪、糕點鋪、胭脂水粉鋪和小件玩物的攤鋪令人目不暇接,胭脂水粉的清香和糕點的甜香彌漫在空氣里,釀出熏熏的暮春氣息。
秦玖出了胭脂鋪,便拐到了街對面的金記糕點鋪。這家糕點鋪在麗京城是出了名的,因為掌柜金大做得一手絕妙糕點,所以這家店鋪很是興隆。當(dāng)年,就連她和深宮中的昭平公主都聽聞了這家鋪子的名氣,喬裝過來買過幾次。秦玖最愛的是這家鋪子的芙蓉糕,據(jù)說做法很復(fù)雜,就連宮中的御廚也做不出。多年不曾吃過了,那種帶著清甜的芙蓉香味,色澤淡紅呈芙蓉花形狀的糕點,是讓秦玖無法抗拒的食物。但昭平就極不喜歡吃,因為她覺得這味道很怪。
枇杷瞧了瞧天色,問道:“怎的昭平公主還不曾來?”
秦玖微微一笑,“既然蔡供奉說了,昭平公主今日會出宮買糕點,那就一定會來,我們再等等。”
秦玖站在金記糕點鋪外,回味起芙蓉糕的味道,她想著要不要再去買點別的東西,扮作在西市逛了很久的樣子,便在此時,忽瞧見一道裊娜的身影在糕點鋪中閃過。她忙快速轉(zhuǎn)身,拐到了一側(cè)的書畫鋪子里。
秦玖假意欣賞著鋪子里的一幅畫,眼角余光卻掃向了糕點鋪子。不一會兒,只見蘇挽香云鬟素裙,正在兩個侍女的陪同下,從金記糕點鋪中裊裊走出來。那兩名侍女一人手中捧著兩盒糕點,秦玖的目光從蘇挽香身上掃過,便凝注在跟隨她的一名碧衣侍女身上。
這個侍女秦玖認(rèn)得,正是翠蘭。當(dāng)日在九蔓山的皇家別院明月山莊中,正是她試圖刺殺尚楚楚未果。但是,在刑部審理時,翠蘭翻了案。其后,這個翠蘭便被從皇宮發(fā)放了出來,后被蘇挽香收留,跟隨在蘇挽香身邊。翠蘭武藝高強(qiáng),也便成了蘇挽香得力的侍女兼護(hù)衛(wèi)。
“姑娘,這幅畫可喜歡?”書畫鋪的掌柜曖昧地說道。
秦玖的心思本不在畫上,只是借著觀賞書畫而觀察外面的動靜,此時被掌柜的問起,便頷首道:“我很喜歡,請掌柜的幫我收起來,枇杷拿銀子。”
枇杷看向秦玖的目光有些古怪,但秦玖卻并沒有在意,因為她的注意力依然在外面。
一輛華麗的車輦緩緩而來,幾名男裝侍女騎在高頭大馬上,簇?fù)碇R車。車輦前的珍珠簾子半垂著,金色流蘇隨風(fēng)飛舞,隱約看到里面一道婀娜的身影。車輦在金記糕點鋪前停了下來,一襲男裝的昭平公主緩步走了下來。
以前,昭平和她喬裝外出時,那是相當(dāng)?shù)驼{(diào)的,總是生怕旁人知曉她們的身份,看出她們是女扮男裝,怕她們外出的消息傳到慶帝和白皇后耳中。不想過了幾年,昭平公主倒是一改往日的作風(fēng),變得高調(diào)了起來。說起來,昭平如今不在深宮居住,雖說已和離,畢竟已經(jīng)出嫁,又是自己開府居住,慶帝想必不大管了吧。
街上行人很多,但昭平公主這么大陣仗地出現(xiàn),熙來攘往的人群立刻起了騷動,紛紛閃避在一側(cè)。倒是蘇挽香看到了昭平公主,上前施了一禮。昭平公主神色冷淡地掃了一眼蘇挽香,便從她身側(cè)走過,向金記糕點鋪而去。不過,她經(jīng)過蘇挽香的兩名侍女身邊時,卻忽然駐足。
秦玖看到昭平公主的目光在蘇挽香所買的糕點盒子上掃了幾眼,臉色有些訝異。
“姑娘,你看看還有別的喜歡的畫嗎?”書畫鋪的掌柜笑吟吟地問道。
秦玖微笑著道:“多謝掌柜的,我再看看。”
掌柜的做成了一宗生意,心情很愉悅。要知道,秦玖方才買走的那幅畫,可是價值不菲的。他引著秦玖坐在椅子上,將店內(nèi)的書畫鋪在桌上,讓秦玖觀賞。
蘇挽香和昭平公主寒暄了一會兒,便乘坐馬車離去了。昭平公主進(jìn)了金記糕點鋪,過了片刻,昭平公主和幾名捧著糕點盒子的男裝侍女從店中走了出來。秦玖見時機(jī)已到,便從書畫鋪中漫步走了出來,裝作和昭平公主偶然相逢的樣子,微施了一禮。
“沒想到在這里能遇到公主,公主是到這里來買糕點的嗎?”
昭平公主初見秦玖微微一愣,隨即淡淡笑道:“當(dāng)真是巧,方才剛遇到蘇小姐,這會兒竟又遇到九爺。我來買桂花糕,九爺也是來買糕點的嗎?”
“我是來買胭脂水粉的,偶然看中了一幅畫,便也買下了。”秦玖流轉(zhuǎn)秋波,示意枇杷將自己方才在書畫鋪中買到的那幅畫打開給昭平公主看。
枇杷一向?qū)η鼐裂月犛嫃模@一次卻不知為何,抱著畫軸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沒有看到秦玖使的眼色。
秦玖蹙了蹙眉,好在昭平公主并無意去觀賞那幅畫。
“公主,那日你說想要一個繡滿了無憂花的香囊,我不知公主想要什么顏色的,今日恰在這里遇到公主,我曉得有一家店鋪的布帛甚好,距這里不遠(yuǎn),公主可有空與我一道去挑選布料?”
昭平公主笑道:“九爺客氣了,司織坊應(yīng)當(dāng)有很多布料,倒是讓九爺費(fèi)心在店鋪挑選了。既如此,那也好。”
隨后,秦玖和昭平一起穿過街道,走到西市的盡頭。這邊有一條小巷,雖然外面皆是布帛鋪子,但巷子里面是普通小民聚居的場所,粗磚陋瓦,極是寒酸。
秦玖引著昭平公主進(jìn)了一家布帛鋪面,選了一塊湖綠色的布料,這種色澤的布料搭配金黃色的無憂花,繡出來必是極典雅。兩人從布帛鋪出來,經(jīng)過小巷時,便看到巷子里面聚滿了人,極是熱鬧的樣子。
“這地方有什么好瞧的,何以這么熱鬧?”昭平是個愛熱鬧的人,忍不住問道。
“說不準(zhǔn)有什么好東西售賣呢,不如過去瞧瞧。”秦玖說著便打發(fā)枇杷過去瞧瞧是什么情況。片刻后,枇杷回來稟告道:“稟公主,九爺,此處是一個販賣珠寶的攤子,里面的珠寶倒并非多么貴重,就是……”
昭平一聽是販賣珠寶的,沒多大興趣,她貴為公主,什么樣的珠寶沒見過。不過,在這種簡陋的地方竟然有販賣珠寶的,她倒是覺得極奇怪,正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見枇杷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奇心頓時升起,命自己的侍女也進(jìn)去瞧了瞧。侍女臉色有異地回來稟告道:“公主,這里的大多數(shù)珠寶倒不值得一看,但是,奴婢無意間瞧見了一個物事,覺得很奇怪,不知何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公主不如進(jìn)來瞧瞧。”
昭平見侍女說得鄭重,便讓幾個侍女在前面開道,她和秦玖隨后擠到了人群前面。
這是一間小小的鋪面,鋪面口并沒有在西市上,而是在臨著西市的一條小巷子里,位置有些背。雖與繁榮的西市有著幾十步之遙,但對比之下,卻顯得灰撲撲的,極是簡陋。若在往日,她是決計不會走到這里來的。
店里空間很小,只在墻面上釘著架子,上面擺著琳瑯滿目的珠寶,倒沒有特別貴重的稀罕物。昭平公主的侍女不愧是跟在公主身邊的,眼睛利得很,方才只進(jìn)去瞧了片刻,便瞧出這些珠寶不是特別貴重,但是擺在簡陋的墻面上,又在幽暗的室內(nèi),還是極其惹眼的。但是,昭平覺得,能真正吸引這幫買不起珠寶只看熱鬧的人的,不是這些珠寶,而是賣珠寶的女子。
女子坐在一張老舊的烏木案后面,著一身玉色如意裙。一頭烏發(fā)綰起,用一支金釵固定,極是素雅。女子肌膚白膩,眉若青黛,生得極美,就連在宮中見多了美人的昭平也覺得她很美。只是這女子卻面無表情,冷若冰霜。一雙麗目水靈清澈,像一汪清水,卻又那么深邃,讓人琢磨不透。
似這種冰雕般的美人兒,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是最能吸引男人的,所以圍觀的人,大多是閑漢。
“你個敗家的,叫你去賣貨,你倒在這里閑逛,給我回去。不過是一個從青樓里出來的狐貍精,有什么好看的!”一個婦人扯住一漢子的耳朵,連打帶罵將一個漢子扯走了。臨走不忘對著店鋪里的女子呸了一口,嘴里罵道:“該死的狐貍精。”
昭平公主這才從周圍閑漢們的說話聲中,知悉這女子曾是青樓賣藝不賣身的妓子,花名叫作霜玉,如今從了良,隨著夫君在這里開了一家店。霜玉也是樓里的頭牌,尋常人就算拿了銀子也是很難見到的,這些閑漢自然是看不著的,如今,這女子就坐在這里,一文錢也不收,白白讓人觀看,這便宜自然引得不少人聚集在此,所以這邊才會極其熱鬧。不過,這些人卻是看得著摸不著吃不到的,也就過過眼癮。因那霜玉的夫君就在里間的屋子里,據(jù)這些閑漢說,霜玉的夫君不光會做生意,且有一身武藝,對這霜玉又極寵愛,所以這些人只能站在遠(yuǎn)處瞧美人,根本就無人敢大肆調(diào)戲她。
這霜玉看著像大家閨秀,卻不料竟曾為妓女。說起來,男人也奇怪,有時候放著自家的大家閨秀妻子不要,卻偏喜歡像大家閨秀的妓女,越是端莊清冷像大家閨秀,他們越是喜歡。
昭平瞇眼笑了下,回首對侍女道:“你說眼熟的物事,莫非是她?”
侍女忙搖頭,指著霜玉發(fā)間的金釵道:“公主,你看這女子發(fā)間的金釵。”
昭平因?qū)︼椢锊桓信d趣,所以注意力不在女子的飾物上,方才并未細(xì)看那金釵,此時聽侍女所言,順著她的手指,望向霜玉發(fā)髻上的金釵,忍不住一驚。
這金釵當(dāng)真亮眼,但最亮眼的不是釵身,而是釵頭。釵頭鑲嵌著一顆珍珠,大約有鴿卵般大小,在光線暗淡的室內(nèi),珠光流轉(zhuǎn),光華潤澤。
秦玖注視著女子的金釵,瞇著眼睛笑道:“喲,這顆珍珠怎的這么大,我還從未見過這么大這么亮的珍珠呢,這可是好東西,恐怕很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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