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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秘鄰居-《我家先生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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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折的墓里沒有骨灰,只有他的衣物和他送她的一些東西。

    許秋意兩年前去了申城工作,很少來這里祭拜。

    桐山上全是墳墓,她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刻著余折兩個字的墓碑。

    余折沒有親人,他的墓碑上只有他的名字、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對比其他還刻著子孫后輩以及伴侶名字的墓碑,他的墓碑顯得格外簡潔。

    許秋意走到他的墓碑前,發現他的墓碑下的石柜上竟然沒有塵土,本該被水泥封死的大理石蓋子顯然被人挪動過。她用力一抬,石蓋就被她抬了起來。

    石柜里只有一些殘破落灰的衣物,而余折送她的東西全被拿走了。

    她收到的水晶球,真的是從這兒拿的?

    余折還活著嗎?那個程序員和余折是什么關系?

    她注視著墓碑,蓋上石蓋,去往下一個目的地——余折待過的福利院。

    余折和她在一起之前,偶爾會以朋友的名義約她一起去看望福利院的孩子。福利院的王院長一見到她就會跟她夸余折有多優秀,福利院里的孩子們也很喜歡余折,她也因此對余折的印象很好。

    后來,余折向她表白,她會同意做余折女朋友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想,能讓這么多小孩子都夸贊的人,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余折死后,他的一小部分遺產被她用來舉辦喪禮,剩下的,她全部都以他的名義捐給了福利院。

    許秋意到了福利院,王院長聽守門大爺說是她過來,親自出門迎接她,不停地感謝她兩年前捐贈的那筆錢,讓福利院的孩子生活環境改善了許多。

    許秋意隨意掃了一眼,福利院的格局重新規劃過,許多頹舊的建筑物被推翻重建,泥土地的院子鋪上了草坪,整個福利院看上去干凈堅固了不少。

    王院長熱情地帶著她在院子里轉悠,一個勁兒地向她表達謝意。

    “您還記得余折嗎?”許秋意問。

    王院長聞言,思索了片刻,說:“余折?我好像沒什么印象。許小姐這次過來是想找這位余折嗎?你說說他的具體特征和信息,我幫你打聽打聽?”

    就連王院長也不記得余折。

    許秋意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是來找人的:“兩年前,那筆錢我是用余折的名義捐贈的,您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王院長認真地想了一下,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年紀大,記不清事了?!闭f完,她又皺著臉小聲嘀咕,“不對啊,我怎么會一點印象都沒有?不應該啊!”

    “不記得就算了。我這次來其實是想來見見小丘,他還在院里嗎?”

    許秋意淺笑著打斷王院長的自言自語,請王院長帶她去看看孩子們。王院長臉上重新堆起了熱情的笑,招呼她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些簡單的游樂設施,孩子們成群結隊地在護工的看護下嬉戲玩耍。王院長從孩子堆里牽了一個十歲左右、斯斯文文的小男孩帶到許秋意面前。

    他就是小丘。

    小丘以前性格內向、膽子小、不愛跟別人交流,許秋意和余折來福利院的時候,一直比較關照這個孩子。在福利院的所有孩子中,許秋意跟他是最熟的。

    小丘站在王院長身邊,以前怯懦的樣子不復存在。他好奇地盯著許秋意看了一會兒,眼睛一亮,笑了起來:“秋意姐姐?!?

    許秋意揉了揉他的頭,帶他到一旁的花壇邊坐下,簡單地關心了他這兩年過得如何之后,切入正題:“小丘,你還記得余折哥哥嗎?”

    小丘果斷地搖晃著他的腦袋:“不記得?!?

    許秋意溫柔地哄著他:“你再想想,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他噘著嘴,想了一會兒,再次否認道:“我真的不認識一個叫余折的哥哥。姐姐,余折是誰???”

    許秋意沒回答,只是拍了拍小丘的肩膀。

    她這次來沒帶什么東西,就給了小丘一些零花錢,讓他自己買點需要用的東西。他是一個好孩子,跑回去之后就把錢和其他小朋友分了。

    許秋意基本上能確認,這世上除了她,已經沒有人記得余折了。

    她的一個疑惑得到了解答,卻還有許多問題沒有找到答案:余折現在是生是死?為什么大家都忘記他了?近半年來追她的那些人跟他是什么關系?為什么沒有人記得他們?

    許秋意思索著這些事,往福利院大門走,低頭在手機上訂回申城的高鐵票。她一不留神,猛地撞在一個堆起的紙箱上,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幾步。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被人拉了一把才站穩。

    可她的手機摔了出去,落地之后,手機瞬間黑屏,屏幕上也出現了蜘蛛網似的裂痕,手機邊緣有著嚴重的刮痕,看樣子是已經無法正常使用了。

    “你沒事吧?”拉她的人扶她站穩后松開了她。

    許秋意看清來人是蘇玉,疑問脫口而出:“你怎么在這兒?”

    他早上還在申城,下午就到了平江,還正好出現在這家福利院,要說這只是巧合,許秋意不太相信。

    蘇玉的唇畔噙著淡淡的笑意,他指了指地上被她撞翻的紙箱:“我來給福利院送東西的?!?

    4)

    紙箱里裝著的生活用品散落了一地,還好沒有什么損壞。

    許秋意蹲下身子去撿,蘇玉也蹲下來跟她一起收拾。

    “申城有不少福利院,你怎么到平江的福利院來送東西?”許秋意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他,實則一直在豎著耳朵等他的回答。

    “公司的安排?!碧K玉把紙箱重新在平板拖車上堆放整齊,一只手臂架在紙箱上,姿勢隨意,“你呢?為什么會到這兒來?”

    許秋意不愿解釋,只說是私事,撿起摔壞的手機放回包里打算離開。

    走到福利院門口,她想起一些事,回頭叫住蘇玉:“早上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蘇玉沉吟著,似乎在回憶他說了什么,然后他微微一笑,道:“玫瑰確實很漂亮,不是嗎?”

    “我門口的玫瑰是你放的嗎?”

    蘇玉緩步走到她面前,低下頭湊近她:“請我吃頓飯,我就告訴你?!?

    “不說就算了。”

    許秋意轉過身去,招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剛打開車門要上車,她的胳膊就被蘇玉抓住了。

    蘇玉對司機笑瞇瞇地說:“不好意思啊,師傅,我們不坐車?!彼言S秋意拉到了一邊,讓司機把車開走。

    許秋意用力地甩著胳膊,就是甩不掉蘇玉緊握著她的手。

    “你干什么?”她放棄掙扎,黛眉緊鎖,瞪著蘇玉。

    “你不愿意請我的話,那我請你吃飯吧?!碧K玉眼里多了幾分誠摯,“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注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大有一副如果她不同意他就不撒手的架勢。

    許秋意抿成一條線的粉唇顯示出她的不悅。她勉強點了點頭,蘇玉這才松開她,跑去向一旁的貨車司機說了什么,從包里掏出兩百塊錢給了司機。司機下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她一眼,走進福利院去推拖車。

    蘇玉跑回來,眼角眉梢都是喜悅的情緒,語氣輕快地說:“你等我一會兒?!?

    他又跑去車庫把他那輛黑色跑車開了出來,打開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讓許秋意上車,許秋意猶豫了一會兒才坐上去。

    蘇玉沒問她要去哪兒吃飯,吃什么,而是自己做了決定。她不在意這些,只想問清楚她想知道的事情。

    周圍的景色逐漸變得熟悉,從窗外閃過的風景都是她記憶里和余折一起看過的。一開始蔫蔫地坐著的她挺直脊背,望著窗外,復雜的情緒在眼底翻涌。

    她瞥了一眼專心開車的蘇玉,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云鶴樓?!碧K玉唇角上揚的弧度很淺,不明顯,“那里的雞湯很好喝,不腥不膩,你會喜歡的?!?

    許秋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蘇玉的側臉,這么看,他真的和余折很像。

    云鶴樓是她和余折最常去的地方,那里的雞湯是她的最愛。

    但是云鶴樓位置很偏,沒有特意打聽過的人很難找到店面。云鶴樓的雞湯也不是招牌,一般人在談及云鶴樓的時候,提的都是他們家的松鼠鱖魚或者銀魚炒蛋,不會提雞湯。

    “你是平江本地人?”許秋意問他。

    “不是,我只是在這兒生活過一段時間?!?

    蘇玉的車七拐八拐繞進一條行人不多、裝修古樸的步行街,在停車場停好車,領著許秋意穿梭在或寬或窄的巷子里,最終停在一家門口擺放著多條長凳、長凳上坐滿了人的古風小樓前。

    小樓門庭上掛著古舊的牌匾,上有用草書從右往左寫出的“云鶴樓”三個字。穿著民國時期學生裝樣式的服務員在門口的一個柜臺前報號。

    蘇玉徑直走向服務員,說自己早上預訂了座位。在核對了單號之后,一個服務員從店里出來,將蘇玉和許秋意領進一個包廂。

    說是包廂,其實也不盡然,只是比外面大堂高出兩層臺階,四周用鏤空木雕圍著,仿若一個精致的小亭子。包廂中間擺放著一張圓桌,圓桌上有一臺散發著橘色微光的花苞燈,比起外面排排桌椅之間毫無遮擋的桌位,這里多了一分曖昧的情調。

    蘇玉落座,翻開菜單自顧自地點單,點的每一樣恰好都是許秋意愛吃的。

    “麻煩先上雞湯,謝謝。”蘇玉點好菜之后,將菜單交給服務員,而后對許秋意說,“本來我想著好不容易來平江一趟,不來這兒吃一頓有些虧,所以來之前就預訂好了座位。”

    許秋意目光冷淡且疏離地盯著桌上的燈,看都不看他,也沒把他的解釋放在心上:“現在能說一說玫瑰花是不是你送的了嗎?”

    “這個很重要嗎?”蘇玉反問她,“只是一枝玫瑰花而已,或許是某人不小心掉在你家門口的,又或許是旁人放的。為什么你會覺得一定是我放的呢?”

    許秋意頓感喉嚨被東西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她對蘇玉的言行舉止有一種很詭異的熟悉感,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始胡亂猜忌??墒蔷唧w讓她解釋他的言行舉止有什么特殊的,她又說不上來。那都是一些很零碎的小細節,很難一一闡述。

    蘇玉輕笑起來,將這個問題揭過,沒有正面回答。

    許秋意既憋悶又懊惱,一樁樁奇怪的事情不斷地在她的腦海里重放。陰郁的情緒將她籠罩,好似隨時都要爆發。她瞥見蘇玉望著她的眼里似乎也閃過一絲陰霾,可是那抹情緒消失得太快,眨眼之間,他又回復了笑意淺淺的模樣。

    一時間,她分不清他臉上一閃而逝的陰霾情緒究竟是燈光和她糟糕的心情讓她產生的錯覺,還是真實存在過的。

    服務員端上了青花瓷罐盛著的雞湯,隔著一層氤氳的霧氣,蘇玉的臉仿佛蒙上了薄紗。

    一股煩躁涌上心頭,她終于忍不住直白地問:“你認識余折嗎?”

    對于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普通人來說,這不是一個禮貌的問題,并且稱得上莫名其妙。

    蘇玉反問她:“余折是誰?”

    “沒什么?!甭牭交卮鸬脑S秋意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彎下脊背,整個人頹喪起來。

    蘇玉又問她:“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話語中包含的情緒很是復雜。

    許秋意不說話,包廂內變得無比安靜,耳邊只聽得到大堂里雜亂的聲音。

    在這沉悶的氣氛中,服務員陸陸續續地上齊了菜,對坐著的兩人卻沒有一個人動筷。

    蘇玉開口打破了沉默:“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他端起碗,用瓷勺撇去湯上的金黃的雞油,舀出一小碗清湯放到許秋意面前。在昏黃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笑似乎也變了味:“我喜歡你,對你一見鐘情。”

    又一個追求者?許秋意用手肘撐著桌子,手扶住額頭,不知該做何表情。

    餐前喝湯是她的習慣,她愛喝云鶴樓的雞湯,卻不喜歡上面濃重的雞油。

    “真巧?!彼鬼粗媲皫缀鯖]有油的雞湯,嗓音沉悶,“你點的東西都是我喜歡吃的。”

    蘇玉說:“這是緣分。”

    他慢條斯理地用公筷撇掉紅燒排骨上的蔥與跟碎肉混在一起的姜塊。

    蔥和姜都是她不愛吃的。

    許秋意繼續悠悠地說:“余折是我未婚夫?!?

    她打算賭一把,賭蘇玉真的和余折有某種關聯,只是他不肯承認。

    蘇玉挑姜的動作有一瞬間停頓,他沒想到許秋意會突然說這個。他問:“然后呢?”

    “我們還沒結婚,他就死了?!痹S秋意盯著蘇玉,想從蘇玉臉上看出些什么,然而蘇玉滿臉平靜,像一個盡職且合格的聆聽者。

    蘇玉把紅燒排骨轉到許秋意面前,開始挑蒜蓉炸蝦上的蒜蓉。

    她愛吃蝦,但很討厭吃蒜。

    他心不在焉地開口:“他死了之后多久,你就談了新男友?”

    許秋意沉默片刻,說:“一年吧。”

    她沒有辯解說是她父母逼的。那時候,她怕父母多心,同時也考慮到自己年紀不小了,于是便在父母的安排下開始相親。

    她不確定蘇玉就是余折,覺得沒必要向他解釋這些。

    蘇玉輕笑一聲,說:“你沒愛過余折吧,才一年啊。”他的笑里帶著諷刺。

    許秋意沒有否認,只是說:“他對我很重要。”

    蘇玉放下公筷,有一瞬間的沉默和僵滯,低著頭,一動不動。

    氣氛沉寂片刻,他抬起頭,微笑說:“我不認識余折,但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

    許秋意沒想到他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可是……”

    蘇玉打斷她:“既然你開始了新的生活,就說明你已經放下他了,不是嗎?為什么還要去想和他有關的事?”蘇玉頓了一下,繼續說,“再重要又如何?你不還是跟別人重新開始了?所以很多事情,你沒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許秋意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被諷刺過后的心緒。她總算抓住了蘇玉話語中的破綻:“我好像沒有說,我在追究什么有關于他的事?!?

    蘇玉從容不迫地勾起唇角:“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是不是覺得我很像余折?”

    許秋意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是。”

    “吃飯吧?!碧K玉用公筷為她夾了一塊排骨,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去參加跑步比賽,好不容易快要奪得第一了,卻突然被人告知比賽取消。許秋意胸腔里憋著一團火,上不去又下不來。

    “我是真的喜歡你,請你考慮一下我?!碧K玉笑得眼睛半瞇起來,像一只狐貍,完全沒有他剛剛氣到了許秋意的自覺,“我能叫你秋意嗎?我覺得叫許小姐有些太見外了?!?

    “請你叫我許小姐。”許秋意狠狠地把排骨塞進嘴里,憤憤然地啃著,不去看蘇玉笑意濃濃的臉。

    她覺得他臉上好像寫了一行字:我就是不繼續說下去,你能拿我怎么辦?

    “秋意。”蘇玉微笑著補刀,“多吃點?!?

    5)

    這頓飯吃得許秋意心中憋屈,不過自那天以后,她有好幾天沒再看到蘇玉,而她自己亦因為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無暇去想其他事情。

    許秋意在一家服裝線上銷售公司做人事,公司不大,各個渠道的銷售專員和領導加起來一共五十多人,人事部只有她一個人。

    平常她并不是很忙,人員資料和信息統計都是由各部門做好交給她直接錄入,新員工面試也是領導去做的。但這周一,公司領導突然讓她將銷售部門員工的資料和以往的考勤表與業績單整理出來,巨大的工作量還有每天各種小會議讓她接連加了兩天班。

    周三,她將整理好的表格發給了齊總。周五,齊總交給了她一份名單,名單上一共有十三個人,這些人在昨天全部被公司辭退了,齊總讓她去安撫一下。

    按理說辭退談話和工資結算都不是她管的范圍,可其他部門的小領導一個個裝著不知道這事一樣,被莫名辭退的部分員工鬧了起來,那些小領導就叫他們去找她。

    許秋意的辦公室不大,被六七個人一堵,頓時顯得十分擁擠。

    在公司干了多年的文翠被幾個人簇擁著坐在許秋意的椅子上,手指連連敲著辦公桌,氣勢洶洶地說:“辭退可以,你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吧?我們什么錯都沒犯,合同也還沒到期,這莫名其妙被辭退,就只給我們當月工資算怎么回事?補償金呢?”

    許秋意被擠得站在門口,溫言撫慰道:“你們先別急,我得先問問齊總?!?

    “齊總和馬總都讓我們來找你,說你會給我們解釋的,你們別想踢皮球,一個推一個的?!蔽拇浯致暣謿獾卣f,“我們只要一個合理的理由,還有,合同上寫明應該付給我們三個月工資作為補償?!?

    許秋意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最近公司的銷售額一直在下滑。但是齊總開會的時候說,那是因為公司的線上店鋪在做調整,之后會好的。

    被開除的員工有一部分是新員工,他們沒敢來鬧,來鬧的都是做了多年銷售的老員工,年紀都不小了,有家室,需要養孩子。他們突然毫無理由地失了業,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新工作,補償金還拿不到,誰都不愿意忍氣吞聲。

    許秋意態度和緩地說:“我也不太了解這件事,你們先在我的辦公室稍等一會兒,我去問問齊總是什么原因,可以嗎?”

    文翠與其他人嚷嚷個不停,就是不肯放她走。她也不急,干脆不說話,等他們覺得自言自語沒意思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們不放我去問領導,我也沒法兒給你們交代。我一個小員工可沒那個能耐把你們這么多人都開除了。”

    眾人不再嚷嚷,互相對視,小聲商議著。過了一會兒,由文翠代表大家發言:“行,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你別讓我們等太久?!?

    許秋意拿上手機直奔齊總辦公室。

    今早,齊總沒跟她說原因,她現在去問,齊總肯定也不會跟她解釋的。

    那些人來鬧,最根本的原因是沒拿到應得的錢。

    她到了齊總辦公室,敲門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人回應。路過的天貓組店長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敲了,齊總一大早來了一趟,之后就走了。”

    “那馬總呢?”許秋意拿出手機準備先給齊總打個電話。

    “馬總跟齊總一起走的,說是要去接客戶?!钡觊L看了一眼還擠在許秋意辦公室里的人,對她使眼色,“你跟他們說公司會給他們補償金的,叫他們不要告訴那些沒來鬧的員工,先把他們打發走再說,不然待會兒齊總把客戶接來了,這一幫人堵在那兒多難看啊?!?

    許秋意問:“那之后要是齊總不批,他們找我要錢怎么辦?”

    店長小聲出主意:“你就說讓他們簽離職同意書,公司才肯給他們錢,等他們再找來鬧事,就報警啊,都離職了誰還管他們。記得啊,你在紙上留一片空白,之后可能要改條款的?!?

    許秋意進入社會正式工作也有六年了,從沒遇到過這種事,這跟新聞上那些故意克扣民工工錢的黑心公司做的事有什么區別?

    她蹙著眉看店長,實在不愿意這樣做:“這不是騙人嗎?”

    店長“嘖”了一聲,從她身邊走過:“一看就知道你社會經驗不夠,你傻不傻?你不想騙人,那你來掏錢給他們呀。”

    許秋意站在原地,目送店長離開,她給齊總打電話,齊總沒接。她又給馬總打了電話,卻被馬總掛斷了。

    過了一會兒,齊總發短信跟她說:你先把他們打發走再說,我們跟客戶已經在車上了。

    許秋意別無他法,撫平心緒回了自己辦公室,猶豫了一會兒,說:“你們是想要公司給一個開除你們的理由,還是想要合同上的補償金?”

    文翠想了想,說:“補償金吧,我們也知道公司最近業績不太好,也不要求非得給三個月的,但是只給當月工資,原本該有的補貼都不給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許秋意不想騙人,更不愿意做故意扣人工資的事。

    她委婉地把店長和齊總的意思轉達了,并說:“待會兒有客戶要過來,你們先別鬧,要是當著客戶的面鬧了,齊總肯定更不愿意給錢。你們先在我的辦公室歇著,等客戶走了,你們就一起去找齊總,讓他叫財務給你們發錢?!?

    文翠聞言,表情軟了許多,盯著許秋意看了一會兒,說:“小許啊,你這么做……齊總會不會找你麻煩啊?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但是……”

    文翠等人糾結了,他們這幾年在公司一直覺得公司挺好的,團建活動和節日補貼都不少,部門的小領導也很有人情味,誰家有個急事會立刻批事假,還會特意打電話慰問。

    許秋意跟他們沒有利益沖突,平常在公司為人和善,他們會鬧到她這兒來,都是因為齊總和馬總叫他們來找她。

    誰知道現在上邊領導竟然不打算給他們發他們應得的工資,還讓許秋意來糊弄她們。

    現在許秋意把事情告訴他們了,她肯定討不了好,大家都知道一個人在申城這種大都市打拼有多不容易,尤其她還只是一個小姑娘。

    “沒事,他們這么做本來就是違法的。”許秋意說,“你們部門領導給你們簽的勞動合同帶了嗎?”

    反正她做不來這昧良心的事,她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在這種公司待下去了。

    “啊?”文翠等人蒙了,“合同在領導那兒啊?!?

    “怎么會在領導那兒?勞動合同都是一式三份的啊?!痹S秋意把自己的合同從抽屜里拿出來,遞給文翠看,“這樣的,你們沒有嗎?”

    “沒有啊……”文翠幾人擠在一起呆呆地看著合同,七嘴八舌地說,“我們簽的就是一張紙,上面有好多人的名字,不是這種。”

    許秋意問:“有齊總或者馬總的名字嗎?”

    “沒有?!蔽拇鋼u頭,她意識到自己好像簽了一份不正規的合同,“我們都是試用期就簽的那個合同,上面有很多同組銷售員的名字。”

    許秋意收起合同,不再說話。

    她雖然是人事,但平常干的活真的不多,最忙的時候也就月底整理各渠道領導發過來的考勤表和在網上發布招聘新員工的信息。

    由于人事只有她一個人,她一直以為這是公司在給她減輕工作量。要是這些人的合同都從她手上過,她就會知道他們簽的合同完全是無效合同了。

    “怎么了?”文翠不安地問。

    許秋意告訴他們實情,問他們愿不愿意去告公司,雖然取證難了一些,但應該還是可以告的。

    文翠等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誰有那個工夫去告公司?。俊彼麄兌疾皇鞘裁从形幕?、有人脈的,就是來申城打工的普通人。他們就是不甘心,打算鬧個幾天就算了,要是最后都拿不到錢就直接認栽了。

    “那你們就等客戶走了之后去找齊總和馬總,一定要讓他當場就叫財務把錢打給你們?!痹S秋意已經做好準備辭職了,這樣的公司她待著也不安心。

    不過她簽的是正規合同,現在提出辭職,也得等一個月之后才能正式離職。

    文翠等人不再說什么,有人一直嘀咕說自己又不是學法律的,哪里懂什么合同正不正規,被騙了之類的話。

    許秋意靠在自己辦公室的門口看,十點左右,齊總和馬總迎著一個身材高挑、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公司,她忙叫文翠等人都別吵了。

    公司還在職的員工每個人都假裝在認真工作,實則在打量被齊總和馬總討好的男人。

    許秋意定睛看清男人的長相,眼里閃過一絲驚訝,竟然是蘇玉。

    蘇玉、齊總與馬總一起在辦公室四處巡視,時不時看一眼手機。他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往會議室去的時候,才注意到許秋意。

    他對許秋意微微一笑,沒有過來打招呼,直接進了會議室。

    觀察到蘇玉和許秋意之間無聲的交流的銷售部劉部長走過來,本想與許秋意聊八卦,看到許秋意辦公室里那么多人,連忙關上辦公室的門,將許秋意拉到一旁,問:“他們怎么還沒走?讓客戶看到像什么樣子。”

    這些員工的合同就在劉部長手上捏著,他肯定知道合同是無效的。

    “他們沒拿到他們應得的補償金,怎么回去?”許秋意心不在焉地反問劉部長,滿腦子想的都是:蘇玉為什么會來他們公司,難道又是巧合?

    6)

    劉部長抹了一把臉,滿面厲色,壓低聲音說:“難道齊總沒告訴你該怎么處理嗎?”

    許秋意還沒說話,一直在偷聽他們談話的文翠等人就忍無可忍地沖了過來。文翠等人圍著劉部長,把劉部長逼到角落,指著他的鼻子叫道:“告訴了她又怎樣?我們知道你們打的什么算盤,錢不拿到手,我們是不會走的?!?

    劉部長雙手擋在自己身體前,防止別人靠他太近,臉上換上了討好的笑:“有話好好說,別這么激動嘛。”

    文翠指了自己人一圈,放狠話:“我們這兒一共七個人,每個人三個月的補償金,零頭我們不要了,一人一萬塊,少一分錢我們都不走?!?

    劉部長暗暗對許秋意使眼色,讓許秋意幫忙把文翠他們帶回她的辦公室去。

    許秋意也怕文翠驚擾到齊總和蘇玉談生意,對文翠說:“先別鬧,等齊總和馬總把客戶送走了再說?!?

    劉部長連連附和:“就是,有話咱們之后慢慢說,現在客戶在會議室呢?!?

    文翠“哼”了一聲,準備回許秋意的辦公室,結果蘇玉恰巧從會議室出來,看著這么多人堵在過道上,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齊總和馬總。

    齊總瞪著許秋意和劉部長,擠眉弄眼地示意他們趕緊把人都帶走。

    文翠轉了轉眼珠子,臨時變卦,不按許秋意說的來了。

    她徑直走向齊總,冷笑著說:“齊總,工資都結算了,我們這群人的賠償金為什么不結算?還有,您莫名其妙開除我們的理由是什么?”

    看到齊總和劉部長的態度,文翠意識到這家公司的大部分領導都是一丘之貉。就算他們把齊總堵在辦公室,齊總也只會耍無賴,不會掏一分錢。如果鬧急了,傷到人或是損壞了辦公室的設備,他們這群人還得賠錢。

    他們倒不如把事當著客戶挑明了說,讓齊總做不成這筆生意。他們吃了虧,齊總也別想好過。

    眾人回過神來,明白了文翠的想法,便跟著她一起堵人。

    齊總耳邊回響著蘇玉和他在辦公室談價格時說過的“不希望以后會有老員工來找麻煩”的話,慌得額角直冒冷汗,一邊覷著蘇玉的臉色一邊辯解道:“辭退你們是公司領導集體做的決定,你們只問我一個人,我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我們沒說不給你們補償金,但是補償金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大家先冷靜,都到會議室去等著我,讓我先把蘇總送走可以嗎?”

    所有人都明白,要是放齊總去送蘇玉,齊總十有八九就會一去不回了,所以沒人肯讓,大家都堵在過道上不讓人走,非逼著齊總給一個明確的說法。

    蘇玉也不著急走,站到許秋意身邊,微笑著看戲,悄悄地對她說:“晚上有空嗎?”

    許秋意本想回沒空,但瞥了一眼蘇玉的側臉,猶猶豫豫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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