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一枚銀元的購買力是很強的,在此時的滬市,一枚銀元就能買四十四斤大米,下館子,更是可以吃四五道菜,全是燒雞、牛排的硬菜。 飯肆伙計立刻到柜臺上算賬,找了五個銅子。 正待白貴準備起身時,飯肆伙計猶豫了一會,開口道:“聽客官的口音,應(yīng)該不是燕京本地人吧,如果客官想要租賃屋舍,尋找旅館,還有帶人引路、介紹牙人等等,我們店鋪都有合作,保管是比客官您親自去請要便宜一些……” 類似這種開在火車站旁的店鋪,大多都有這種服務(wù)。 “不必了,我在燕京有地方住。” 白貴擺手拒絕道。 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店,指的就是店小二,見風(fēng)使舵的主。或許真如他所說,能便宜方便一些。但更多時候,富戶是被宰客的。 因此貪小便宜,遭大罪。 再說以他的身家,還不缺省下來的這點錢。 走到巷子口,在沿道旁,就有一排排的人力車車夫等著,一個個穿著長袖小白褂,白的或黑的袴子,褲筒比較肥,腳腕處系著細帶,腳上則是千層底青布鞋。 一看,就十分的干凈利落。 見到白貴的第一面,就像是雇主,干凈的一襲長袍,收拾凌厲的短發(fā)……,儒雅的形象不太可能裝出來,這和學(xué)校里的先生樣貌極為相似,而他的長衫沒有補丁,這意味他不怎么缺錢,右手提著皮箱,塌在提手處的手腕衣袖略微凸起,應(yīng)該是佩戴著洋表…… “這位先生,請問是整天兒,還是快活?半天?” 臨近,聽到,看到響動的幾個年輕的人力車夫麻利的收起正擦汗的亞麻毛巾,披在肩上,湊上前去,討好的露出笑意。 “整天吧。” 白貴沉吟了一會,他初來乍到,又沒有提前給朋友打招呼,得先找個住處,而住處又不好尋,若是隨意找個旅館也就罷了,他明顯是需要在燕京住上一段日子的,不可能寄居在白府,盡管不太可能有人給他冷眼看,但寄人籬下這份感受可不太好。 他在鹿家也受夠寄人籬下的日子。 至于借宿,這更不可能了,好歹借了兩次宿,一次是京都的榮吉家,另一次是九州的田邊龍子家,這就……失身了。 在東瀛鬼混還行,到了國內(nèi),需要收斂一些。 至于人力車夫提到的整天、半天、快活,則指的是拉的時間長短,快活就是猛跑,耗力氣,但賺得錢能多些,一天干不了幾次,而整天和半天明顯就跑的耐力,單時長沒快活賺錢多,但一天和半天總共賺錢是比快活多上一些的…… 他打量了眼前的幾個人力車夫,都是清一色的壯小伙。 拉著的人力車,也是八九成新。 這不難理解,火車站是人力車夫等生意最好的地方,甭看這些人力車夫看著各個忠厚老實,但行內(nèi)廝殺也是有的,一些年老體衰的人力車夫必然會被擠走。 人力車上用黃色油漆刷著“劉氏車行”四個大字。 “走,給我找個拉纖的,我要買間宅子,到時候做成了,也有你的好處。” 白貴提著皮包,入了人力車座,淡淡說道。 俗話說:“說媒拉纖”,拉纖的,就是介紹買賣或租賃房屋等從中牟利的人。一般叫做牙行,但在燕京,這叫做拉纖的。 人力車夫不一定忠厚老實,但比剛才的店小二好打交道一些。 另外他也不怕什么打黑槍的。 “行!爺您就等著唄。” “我最近剛從別人在報紙廣告上說,有家宅子要出租,位置不錯……” “對了,爺,我叫二強子……” 人力車緩緩而動,二強子拉車步伐穩(wěn)健,不快不慢,很快就穿過層層人流,到了一家胡同旁。 胡同口處,釘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落花胡同”。 二強子拉著車,走到門牌號十二號的一處宅邸。這處宅邸半新半舊,但勝在寬廣,從墻外能看到屋內(nèi)的兩顆大槐樹。 停車,車把手放低。 白貴下了車,他定睛一看,這宅邸一看就是曾經(jīng)官宦人家的,青磚黛瓦,兩扇如意大門,當中鑲著獸首銅環(huán),門檻約有一尺高,只不過這大門久沒刷過桐油,門漆掉落,看起來有些荒破。 “這宅邸是前清一位官員的,大官剪了辮子,改頭換面還是官,可小官就不一定了,灰溜溜的丟了官,回到老家……” 二強子碎嘴道。 這門是由里朝外關(guān)的,高門大戶都這樣。 走到一旁側(cè)門。 敲門。 緊接著聽到一陣的咳嗽聲,以及軟底鞋踏踏落在青石板小道上的聲音。一陣腳步響,由遠及近,很快就聽到門閂響動的聲音。 開了側(cè)門,露出了一個枯蠟般的面孔,毛蓬蓬的胡子,后面跟著一根枯白的辮子。 估計是下人。 “你找誰啊?”他問道。 “這位老人家,我過來是準備買宅子的,我看你這招租廣告上寫著租賃房子,沒說售賣,不知道可否售賣?” 白貴走近半步,斟酌用詞,說道。 他趁著門縫打開,也看了幾眼宅子,尚算滿意。 “外地人?” 老頭子抬了抬眼眸,惺忪的睡意一掃而空,燕京外地人不少,但也不多見,尤其是碰到租宅子問價的外地人。 “是的,我剛剛從東瀛留學(xué)回國,到國內(nèi)有公務(wù)要辦。” 白貴淡淡一笑,說道。 他沒打算出仕,現(xiàn)在局勢太混亂,出仕的薪酬估計都不如他隨手寫幾篇文章,而且處在此時,難免挨罵,另外他寫幾本書于國的價值可勝過當官。再說他在政商等界,都有朋友,又有諾大的名聲,不當官勝過當官。 當然話是如此說,可在外人面前,他還需要擺出他留日生的身份。 一般人敢宰富商,可他不敢宰這些留日生,因為這些人至少稍加遴選,就能當官。 “原來是留日歸來的先生啊……” 老頭子的態(tài)度恭敬了許多。 雖說留日生算是學(xué)生,可回國之后,多是聘請為先生,或者一些要職。以先生稱呼,更尊重一些。 “我叫老李,是專門替人看房的。” “這家主人的身份我是不太清楚,是胡同口大酒缸那里有一個叫周爺?shù)娜耍形疫^來的,你們?nèi)ズ诖缶聘啄抢铮吨ぷ右缓埃陀腥藨?yīng)聲……” 老李說道。 “那人也容易認,一個紅鼻子,喝酒喝的,說話是魯省口音……” 他又補充了一句。 燕京的空宅子多,人來人去,所以滋生了一些專門看宅子的幫工。老李就是其中一個。這個幫工的職責(zé)就是看大門,雖然沒什么進項,但好過在家躺閑。 “這位先生,那……您跟我去胡同口看看?” 二強子的態(tài)度也尊敬了許多。 雖然先前他稱呼白貴為爺,可這爺說順嘴了也就那回事,但先生可是專指有身份地位的知識分子,格調(diào)上先就不同。 “好,去胡同口看看。” 白貴點頭,入座。 二強子抬步,拉車,很快就到了胡同口處。 大酒缸,指的是胡同口的一家酒肆。 二強子照著老李說的那樣,扯著嗓子叫了聲“周爺”,就立刻有人打著酒嗝應(yīng)了聲。 “我也不是東家,不過這棟宅子能賣!” “瞧這位先生是留洋歸來的,我也算是為國出力,不二價,八百大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