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夫君，我答應(yīng)你便是，你莫要再說這般讓人心碎的話了。”

    “壞人，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媚兒愿與你同闖。”

    柳玉兒和蘇媚兒情難自已，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打轉(zhuǎn)的淚珠兒，撲進葉無量的懷里，緊緊地依偎著。

    群星璀璨，穹頂之下，不同的人，一樣的赤子之心。

    【04    明月照青衫    磊落凌險峰】

    寂靜的深夜，寒風(fēng)輕撫著山峰，飛雪悄然點綴大地。

    葉無量從睡夢中蘇醒過來，雙姝美人早已離去，那兩股彌留的淡淡幽香似是佳人對愛人的留戀。

    新袍覆上一層厚厚的白雪，葉無量起身抖了抖，愛惜地收了起來。想到在柳玉兒和蘇媚兒面前的失控，想到來這異世界的第一次落淚，嘴角勾起一點弧度，積壓在心中的那股郁結(jié)淡了，人也輕松了。

    “諸位師兄師姐，深夜來無量小筑，不會情難自已，想要趁我不備，動手動腳，吃我豆腐吧？”

    “哈哈，能說出這般厚顏無恥的話，除了咱們的小師弟，還真就沒有旁人了。”

    鐘離推門而入，拂袖掃去石桌石凳上的積雪，取出數(shù)壇烈酒，“小師弟，許久未在一起吃酒了，可敢與師兄我比拼下酒量？”說著，鐘離大馬金刀地飲了起來。

    “此處雖然幽靜，但條件甚是簡陋，師弟不如隨我一起下山去住吧。”應(yīng)無雙開天荒頭一遭，抱著酒壇咕咚咕咚連飲數(shù)口，酒烈辛辣，轉(zhuǎn)眼羊脂玉般的臉泛起了酒紅。

    葉無量笑道：“無雙師姐如果愿意收留我，那我自然要隨師姐下山去。只是師弟我睡覺向來喜歡踢被子，身邊若是每個人照應(yīng)，難保不受了風(fēng)寒。”

    “小師弟，你慣是欺負(fù)我。如果你愿意下山，師姐我就——應(yīng)了你。”話一出口，應(yīng)無雙滿面羞紅，惹人愛憐。

    葉無量打著馬哈哈，心里卻覺得怪怪的。應(yīng)無雙溫婉淑德，葉無量每每作弄調(diào)笑，嬌羞嬌嗔，便是苛責(zé)兩句，也是柔聲細(xì)語，但從來不會直白回應(yīng)的無禮要求。

    應(yīng)師姐今日是怎么了？

    還有范師姐，平日里屬她咋咋呼呼，今日怎是這般安靜。

    葉無量多打量眾人幾眼，這才發(fā)現(xiàn)應(yīng)無雙和范思茹雙眼紅腫，似是哭過。再看她們身上那層凝成冰晶的積雪，像是在小筑外已經(jīng)候了多時。

    想來柳玉兒和蘇媚兒在，她們沒好意思進來吧。那我先前在這院中的一言一行，不都被他們聽了去，瞧了去？

    大男人哭鼻子總會覺得有些丟臉，葉無量亦是不能免俗。但轉(zhuǎn)念一想，應(yīng)無雙她們寧可在小駐外站立多時，忍受風(fēng)雪苦寒，也不愿進來叫醒他的用意，于是便又釋然了，難得糊涂。

    “好酒，痛快！”

    雪地里倒著十?dāng)?shù)個酒壇，葉無量、溫良和鐘離三人比拼酒量，大馬金刀，終是在應(yīng)無雙和范思茹強烈的不滿下停了。

    席間，只談風(fēng)月，無關(guān)其他。不喝酒，便也失了興致，交談之間漸漸回到了正題。鐘離等人為了接受那些附庸天道宗的小門小派已經(jīng)忙得焦頭爛額，再過三四個月便是來年春曉，諸事毫無頭緒。

    想讓葉無量多花些精力在師門上，但又知治理云州北部這塊土地可要比治理一宗之事更加復(fù)雜，前些日子不好來打擾。

    說實在的，從縹緲峰回來后，他們這些同門與葉無量都沒說上幾句話，好不容易今夜得下空閑，便尋上山來找葉無量說說話，哪知又撞見柳玉兒“要挾”葉無量表態(tài)的一幕，心中未免有些不是滋味兒，又聽得葉無量那一番“高談闊論”，這心里更是難受得緊。

    “再過幾月，諸位師兄師姐都是要做師傅的人了，有何感想？”

    天道宗的事，葉無量本不想多插手，只是見鐘離等人苦惱不已，心腸始終還是硬不起來。

    鐘離拍著滾圓的肚皮，吐槽道：“突然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北部那些道門各個怕得要死，天道宗的門檻都快要被他們踏破了，我們累都累死了，哪還有閑工夫想那些。你看看師兄我，這幾日忙的，都瘦了兩圈了。”

    范思茹說：“以前也沒見著他們這般引殷勤，現(xiàn)在看我們天道宗強盛起來了，一個個來投誠巴結(jié)。照我看，就該把他們掃地出門，我們還能落些清閑。”

    “累些也好，不然等新弟子人們，你們?nèi)绾喂艿昧怂麄儭！?

    葉無量點上一支煙，忽然想起了二兩那小子，轉(zhuǎn)臉看向應(yīng)無雙問道：“師姐，二兩那小子如何？”

    應(yīng)無雙笑了笑，回道：“二兩那孩子乖巧得很，天資不錯，也很勤奮刻苦。再有兩月，便要結(jié)丹了。”

    “二兩機靈，質(zhì)地純樸，我們大家伙都很喜歡。小師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再有這般好的孩子，也得想著我們才是。”范思茹說。

    溫良打了一個酒嗝，有些好意思地?fù)蠐项^，“小師弟，春曉將至，師門百廢待興，你覺得我們從何處著手為好？”

    “師兄，師姐，你們也不必有太大壓力，大家誰不是小媳婦上花轎頭一遭呢。關(guān)于師門的建設(shè)，我的想法已經(jīng)寫成了條陳。哪些章程能做，那些不行，你們回頭自己商討著辦吧。”

    葉無量取出五份劄子交給溫良，繼續(xù)說道：“大師兄，不妨協(xié)助著掌門師姐處理宗門內(nèi)務(wù)吧。天道宗現(xiàn)在是北部第一大道門，但無量山靈脈已損，本該尋個好山好水地兒重建道場，我知大家念舊，定不愿搬遷。幸好靈園中得到一塊極品龍魂玉，若是輔以聚靈養(yǎng)靈法陣，不出十年便見成效。”

    “劄子中有我對于重建到場的一些淺見，大師兄可先著手于此。北部那些大宗門已經(jīng)根除，空留下的山脈道場，大師兄不妨找些人搬山移海至此，塑造擴列無量山的規(guī)模。”

    溫良如獲珍寶，攥著劄子點點頭，“如此甚好，也省得讓新來的弟子看了笑話。”

    “新年新氣象，我天道宗弟子服飾也該換些新花樣了。無雙師姐溫婉細(xì)膩，心靈手巧，在開墾藥園，培植藥材之余，也費點心在弟子們的吃穿住上。”

    “至于范師姐和鐘師兄嘛，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專心應(yīng)對好那些依附的宗門便好。那些人不安生，必要時，范師姐該打殺的打殺，無需客氣。我的要求只有一條，云州北部未來，除了天道宗、花間派和中華修道院外，不容其他道門存在。”

    鐘離會意，奸笑道：“小葉子，你這么說，師兄我心里就有數(shù)了。嘿嘿，如果我這三寸不爛之舌還不能將他們洗腦，那只能讓師姐送他們?nèi)囝^臺了。”

    “……”

    “其他的事，等過些日子再說吧，我累了——”

    劄子上條陳雖然寫的很詳細(xì)，但葉無量還是逐條講了講，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葉無量身心俱疲，打了個哈欠。

    “小師弟，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溫良知情識趣，帶著三位師弟師妹離開了無量小筑。

    葉無量正要回屋，應(yīng)無雙去而復(fù)返，“小師弟，其實——我們一直都在，這里就是你的家。先前應(yīng)了你的事，作的數(shù)。”

    匆忙說了一句話，應(yīng)無雙便有急匆匆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無雙師姐，還真是讓人歡喜得緊。”

    葉無量背著手進了竹屋，朝著竹床那片黑暗說道：“這是哪家的仙子，這般空虛寂寞冷，不好好在家睡覺，深夜跑到小爺?shù)拇采蟻恚庥螢椋俊?

    “哼，你總是這般輕佻無賴，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黑暗中，響起清冷卻又動人的聲音。

    “掌門師姐又何嘗不是呢。自打我來了這無量山，掌門師姐一直都不待見我呢。”

    姬詩瑤冷哼一聲，也不與葉無量辯白，破天荒地說：“葉無量，謝謝你為天道宗所做的一切。”

    “沒什么好謝的。我這人有個毛病，答應(yīng)別人的事，就是死也要辦到。”

    姬詩瑤沉默良久，開口說：“你比我更適合做天道宗的掌門，春曉時，掌門便由你來做吧。”

    “不必了，我對這些沒什么興趣。”

    “那你對什么感興趣？”

    “我對你感興趣，嘿嘿。”

    “無恥——”

    “沒錯，我一直都是。”

    “……”

    “掌門師姐，我與柳玉兒的談話，你都聽見了？”

    “舉世為敵，你就不怕粉身碎骨嗎？”

    “我不知道，但既然來了這里，總要做些什么吧。”

    “……”

    姬詩瑤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掌門師姐，我要睡了。”

    “啊——你不許睡。你，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哪里？”

    “靈寂洞？”

    “嗯。玄清洞府里有祖師留下的東西，也許會對你有幫助。”

    “掌門師姐，玄清洞府需要沖虛境才能打開，以我現(xiàn)在的實力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你隨我去便是了。”

    “那——好吧。”

    “這個給你，我天道宗再窮，也絕不會讓弟子穿著破衣爛衫到處招搖，拈花惹草。”姬詩瑤向葉無量拋去一物，隨后飄然出了屋子。

    葉無量看著手中的物什——一件新做的青衫，二話不說，便將身上那件破衫換了去。

    青衫追月，兩道光影奔著險峰飛去。

    （本卷終）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