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久友花苑,距離白河現(xiàn)在住處大概半小時車程左右。那是一個近兩年才新建的高檔別墅小區(qū),嚴格來說,白河其實是沒有去過的。 ——但他去過它的前身。 小區(qū)所在的地區(qū),本就叫做“久友”,是這兩年才開發(fā)起來的,幾年前有過大范圍的拆遷。 白河小時候有親戚就住在在那里,自己暑假沒事時,也去那里借住過。剛巧他親戚的住處附近有一片剛拆了一半的老房子,走過去不過那位置,與現(xiàn)今的“久友花苑”,正好是重合的。 對于那片老房子,白河實際也沒留下多少記憶了,只記得那里的老屋當時不知為何,拆了一半就停了,剩下一棟破破爛爛的房子豎在那里沒人管,沒了窗玻璃的窗口就像是空蕩蕩的眼窩,看上去詭異又凄涼。 盡管詭異,那地方卻是真涼快,安靜陰涼,還能看到很不錯的夕陽。那個時候白河親戚家里只有電扇,孩子又多,白河嫌又熱又吵,就會在白天的時候自己帶著暑假作業(yè)和小板凳過來,坐在屋檐下面寫,等到天暗了再自己回家。 憑心而論,他還是挺喜歡一個人待在這兒的,但每次都是看完夕陽就走,從不肯在這兒多待。 他也說不清是為什么,只是本能地知道不能在這里待到夜幕降臨。然而有一天卻出了意外——他有一天做完作業(yè)后落下了一些忘了帶回去,偏偏第二天要返校,必須要將作業(yè)交上。 他沒辦法,只能拽上一個堂哥,兩人大晚上的,又一起回到破屋那邊去找。 因為拆遷的緣故,那屋子不光自己破,周圍也變得荒蕪一片,隨處可見碎磚亂石,還有大車輪胎碾過的痕跡。工地被用鐵皮圍起了半圈圍墻,盡管沒有圍嚴實,卻還是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再加上沒有工人在,這地方晚上也不亮燈,被周圍居民區(qū)的燈光一對比,更顯得幽暗陰森——光是遠遠看著就讓人心生涼意,更別提直接走進去了。 因此,與堂哥一起跨進這地方時,白河的心里其實是有些虛的。 那天晚上,他和堂哥兩人打著小手電,沿著回來的路,在地上仔仔細細找了半天,都沒看到,一直找到那屋子外面,卻見白天一直被鎖著的木門不知何時已被推開了一半,外面落著的大鎖也不知所蹤。 白河他堂哥的膽子比較大,自己又將門往里推了推,還拿手電往里照了照,發(fā)現(xiàn)地上攤著本本子,當即就叫過了白河,讓他看看是不是。 白河跟著往里看了眼,發(fā)現(xiàn)還真是——然而正是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瞬間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 他堂哥幾乎不怎么來這里,所以不清楚,但白河知道,這扇木門,從他來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被鎖著,從來沒有打開過。而且他白天只會在那破屋外面的屋檐下寫作業(yè),從來都沒有進過屋子里…… 他掉下的作業(yè)本,又怎么會跑到屋子里面去? 白河一下子就覺得不對了,他堂哥卻認為是他想太多,說不定是在白河離開后,有人過來把門打開,然后風把本子吹進了屋里去…… 他還很心大地打算進屋去取,白河想想實在不對勁,趕緊將人拉開了,寧愿自己回家重寫一份也不想進那屋。堂哥拗不過他,便由他去了。兩人按原路走過去,走到一半,又發(fā)覺不對只見他們前方不遠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影。那人正微弓著身體,在地上看來看去的,像是正在找什么東西。 白河現(xiàn)在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只想趕緊離開。他堂哥卻很熱心地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問他是不是在找東西。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他們手中的小手電光又很弱,白河因此沒怎么看清對方的面孔,只聽到他以一種很微弱的聲音說:“嗯,在找啊……我在找我的頭啊,我的頭怎么找不到了……” 那聲音輕而單調(diào),聽得白河一陣不適。他忙扯了扯堂哥想讓他趕緊走,堂哥卻樂呵呵道:“你的頭?你的頭不就在你的脖子上嗎?” “不是啊。”那人一邊看著地面,一邊繼續(xù)以微弱的聲氣道,“這不是我要找的頭……我要找的不是這個……” “哈哈哈哈我知道。”他堂哥居然還笑了兩聲,跟著便捋起了袖子。白河看他一副要幫對方一起找“頭”的架勢,內(nèi)心登時警鈴大作,立刻借口要回去補作業(yè),拖著堂哥一起離開了。 堂哥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被白河拖著走,走出好遠了才問白河是不是怕了。白河一臉復(fù)雜地看著他,低聲道:“你沒聽清楚嗎?他說要找頭!” “害,肯定是說充電頭啦!”堂哥很篤定道,“你不會真以為他說的是腦袋吧?傻不傻,他脖子上的那個是啥?你啊,真是鬼故事看太多……” 說完,他還饒有興致地給白河講了個笑話,大概也是說有人在墓地里看到別人在找“頭”,以為撞了鬼,嚇得回去生了場大病。后來才知道對方其實是在找“設(shè)計圖”,只是口音有問題,才會把“圖”念成“頭”…… 他說完,沒等白河反應(yīng),自己先傻呵呵地笑出來了。白河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只加快腳步想要離開這片工地。走到一半,他忽然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回了個頭只見方才還在找“頭”的那人,忽然向下彎了下腰,跟著就見他脖子一歪,整個腦袋就像皮球一般,咕嚕嚕地滾了下來。 白河:“……” “那天晚上,我回去就生了場大病。”白河一邊回憶著,一邊對蘇越心道,“生病時有阿婆來給我‘叫嚇著’,我聽他們說話才知道,那個地方的拆遷之所以停工,正是因為之前工地上出過事——據(jù)說是有工人在施工過程中出了意外,腦袋被削掉了。” 后面拆遷工作一度停滯,一開始還有人留下看守,就住在那棟拆了一半的破屋里,結(jié)果守了沒幾天,那人便也失蹤了。之后那屋子里,就再也沒人住了。 開發(fā)方努力壓下了這兩條消息,大人們?yōu)榱瞬粐樀胶⒆樱脖M力隱瞞著,只平時一再強調(diào)不讓過去。白河因為是來暫住的孩子,受到的約束沒那么嚴厲,平時看著又很乖,大人們也就沒怎么管著他,哪想到就出了這事。 蘇越心聞言,卻是蹙了蹙眉。 “聽你的意思,那地方很久之前就出問題了。”她奇怪道,“那為什么他們還要在那里建小區(qū)給人住?還真的有人去住?” “有的吧……畢竟那地段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發(fā)起來了。開發(fā)商也肯定會繼續(xù)掩蓋消息。”白河有些無奈道,“而且那片地段房價漲得很快,現(xiàn)在還在漲……和這比起來,再恐怖的鬼故事都不恐怖了。” 他記得自己的前同事,有一個買房就買在那兒了,到時候倒是可以找他們再仔細打聽下那里的情況。 蘇越心聽完,若有所思地“嗯”了聲,又問道:“房價在漲……那是不是說明,那里的房子不錯?” “房子也就一般吧,就普通的歐式小別墅。”白河聳了聳肩,“主要是那里通了地鐵,附近又開發(fā)了商圈和文化景區(qū)……價格自然而然就上來了。” “哦……”蘇越心輕輕點著頭,一手無意識地擼著貓,眼簾微垂著,也不知盤算著什么。 白河困惑地看了過去,卻聽蘇越心話鋒一轉(zhuǎn):“對了,關(guān)于那個地方,你還記得些什么嗎?你剛才說你生病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被阿婆叫了叫魂,后來病就好了。”白河毫不避諱道,“不過那天的事我后面一直不確定……和家里人說過幾次,他們都不信,非說我看錯了,我也就不再和人說了。” 盡管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但他心里終究留了個疙瘩,之后的暑假,就再也不去這個親戚家住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