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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頭版頭條果然是我，我的電話被打爆了。

    沒想到連私人號碼都被打通，竟是好久不見、連樓夕之都不知道他在哪兒神游世界的阿ken。他痞痞的聲音從電話那端響起，帶著夏威夷的陽光。

    “哎喲，你可真行！都自己當老板，開工作室了。”

    “當然，我可是宋微。”

    “那是，我們家微微一直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女人。”阿ken把我夸上天，“宋老板，你那兒招不招人，你看我做個助理行嗎？最近旅游錢花光了，急需工作！”

    阿ken當然不可能沒錢，他卻用這種方式表達想跟隨我、加入這個前途未卜的工作室的心意。

    “我很久沒接電影，開不起高薪怎么辦？”心中一暖，嘴上卻不饒他。

    “我家微微天生做老板的料，剛開張，就得到了商人精髓。”他嬉皮笑臉，在電話那端道，“三餐管飽，行嗎？”

    我們哈哈大笑起來。

    “等我。馬上訂機票。”阿ken好像對著遠處怪叫了一聲，“夏威夷的金發(fā)美女們，拜拜啰！全世界最厲害的經(jīng)紀人阿ken，現(xiàn)在要跟全世界最酷最迷人的影后宋微小姐，一起征戰(zhàn)星光！”

    豪氣的誓言，滿心滾燙。

    我的心仿佛同樣被夏威夷陽光照耀。

    不久之后，另一個匿名電話響起，電話接通了，對方卻半天沒有發(fā)聲。

    “再不出聲，我就掛了。”突然，我試探地叫了一句，“譚寒？”

    “是我。”

    沉默之后，有人應道。

    新辦公室坐落在這座城市的黃金地段。那時阿ken回國看到這么氣派的辦公室，首先就對著幾百平方米的場地吼了一聲，當他聽到工作室月租金之后又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微微，你大半年都沒接電視劇、電影。按你花錢如流水的性格，請誠實地告訴我，你存款里還有幾個零好嗎？”

    一旁的譚寒聰明地不插嘴，他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個榨汁機，優(yōu)雅地切開橙子，榨了一杯新鮮橙汁給我，看上去就令人心情大好。

    女星要保持身材，喝果汁又健康又補充維生素。我喝了一口，舒服地嘆了口氣，譚寒榨的果汁為什么總是那么好喝？太懷念了。

    我氣定神閑：“賺錢這種庸俗的事情，不是你負責嗎？我是影后，只負責兩件事：一認真演戲，二貌美如花。”我斜睨阿ken一眼，然后轉(zhuǎn)向譚寒，“我說得對嗎？”

    “非常正確。”

    譚寒站在我身后，簡短卻沉穩(wěn)地應聲，把我喝完的杯子細心收到一邊。

    阿ken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譚寒，顫抖地指著他：“為了討好微微，你也不能這樣指鹿為馬，真是太令人發(fā)指了。”

    “你有討好我？”我力證清白。

    “我實話實說。”譚寒沉著應變。

    阿ken捧著心，夸張地往后退了兩步：“實在看不下去了！微微你有了我，然而居然還有人比我更會討好你，我的心受到一萬點暴擊，現(xiàn)在飛回夏威夷還來得及嗎？”

    我向他露出一個美艷的笑容，溫柔地點點頭。

    “你可以直接從窗戶跳下去。這樣比較快。”

    盡管我跟品優(yōu)娛樂分手這件事是娛樂圈一大關(guān)注點，但“譚寒出任宋微工作室副總監(jiān)”“阿ken擔當宋微工作室總監(jiān)”這兩個消息也激起不少浪花。

    圈內(nèi)流傳著很多聲音：“阿ken當初不是跟宋微鬧翻過嗎？聽說一個電話就從國外飛回來了？”“譚寒不是樓夕之的經(jīng)紀人？竟成了宋微工作室副總監(jiān)？”“宋微這算挖人？”

    類似風言風語很多，最重要的是以前曾發(fā)生過一些事，盡管我們?nèi)齻€人聚在一起后，沒人提過過去，但并不代表沒有芥蒂。

    阿ken和譚寒當著我的面，兩人一個嘻嘻哈哈，一個沉默是金，看上去沒有異狀，然而有次從洗手間回來，我無意間瞥見兩人對峙。阿ken一臉的不信任，而譚寒眼中射出同樣的光。

    “別以為宋微不提，我就會當沒發(fā)生。”阿ken玩世不恭的語調(diào)里透著一抹冷意，“你跟黎雪那些糾糾纏纏，我不關(guān)心。但這次你回到宋微身邊，若還敢做背叛她的事，別怪我不客氣。”

    “之前你為了一己之私，讓宋微背負罵名。她的逞強、忍耐，是你造成的。你跟樓夕之是什么關(guān)系我不在意。但敢再在背后傷害她，我全數(shù)奉還。”譚寒目光冷凝。

    兩人虎視眈眈，盯著對方。

    “不準傷害微微。”

    “不準背叛微微。”

    最后同時開口，一個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視線銳利，一個面無表情，卻視線鋒利，兩人目光對撞，過了半晌，像定下某種盟約一樣。

    平心而論，我不是任何背叛都會原諒的圣母。

    被背叛，也會覺得傷心。但人生在世，給對方一次機會，不是為了顯示我的大度，只是我不想封閉自己的心。

    我們拍了一張日后被稱為“三劍客”的照片：三人齊齊坐在窗臺前，背后是遼闊的城市遠景。譚寒和阿ken黑色西裝，挺括筆直，譚寒酷得像偶像男明星，他認真把領(lǐng)帶系好，是我曾經(jīng)送給他的那條；阿ken一臉玩世不恭，連西裝內(nèi)的襯衫都松松垮垮；我一身紅色長裙，坐在他們中間。我們神情睥睨，在按下快門那一瞬間，阿ken往我邊上偷偷靠了靠，在我腦后比了一個兔子耳朵。

    再后來，這張照片被傳到媒體上，盡管粉絲連他倆是誰、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但懂的人都懂：譚寒和阿ken在說，宋微我們跟定了。

    我也在我的朋友圈發(fā)布了這張照片。

    黃錦立。

    沒有你，我也會過得很好。

    我知道阿ken有些能耐，有資源有人脈，但沒想到他居然這么厲害。

    “微微，這有幾十個劇本的女一號等你演，隨便選。

    “微微，你想不想當電視劇制作人？有幾個投資方說，隨便做，他們愿意投！虧了也不要緊，人家煤老板不差錢，就喜歡藝術(shù)。

    “微微，一線品牌商說只要你拍電視劇，拍哪部，他們贊助哪部，哈哈，我們這也算永久自帶資金入組了。

    “微微，有幾個奢侈品牌想約你見面。”

    阿ken八面玲瓏，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辦到的，我們的資金、代言費、片酬數(shù)字如嘩啦啦的洪水一樣上漲。

    而另外一邊，譚寒辦事超級穩(wěn)。阿ken送來的本子，他全數(shù)看完，整理好故事梗概，還配合我的喜好，放上英倫紅茶：“這幾個劇本質(zhì)量上乘，角色很有層次，能發(fā)揮你演技的，可以看看。”

    阿ken才提出制作人概念，譚寒就已翻閱現(xiàn)有女制片資料，做好了市場調(diào)研，擬好制片企劃給我。阿ken帶來多少收入，譚寒就變身萬能會計，把收益周期、收益金額、壞賬、繳稅，全部做得清清楚楚。他們兩人簡直就像火箭的加速器，工作室才剛剛成立而已，他們卻讓它在一眨眼之間就步入正軌。

    另外，由于不再是品優(yōu)娛樂一姐，ese和皇冠榮耀因而沒有故意搞我的負面消息，阿ken更是打好媒體關(guān)系，譚寒謹慎防范，一時之間，我的形象和身價再次升到巔峰。

    “沒有了宋微的品優(yōu)娛樂，還是品優(yōu)娛樂；沒有了品優(yōu)娛樂的宋微，卻是娛樂圈大女皇。”

    無數(shù)媒體記者如此說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fā)展。只除了一件事，進入國際影壇的機會，一再錯失，不得不承認是一種遺憾。

    一個月之后，阿ken忽然興奮地對我說：“微微！你征戰(zhàn)世界的時機終于到了！《邪惡聯(lián)盟》需要一個中國女演員，機會非常難得，導演約你去試鏡！”

    我們?nèi)齻€人歡呼著，向著天花板開香檳。阿ken把香檳當搖滾吉他般搖來搖去，而譚寒淡定接過，帥氣打開木塞。香檳塞“砰”的一聲，猛地飛出好遠。

    我們?nèi)诵老才霰?

    我試了鏡，導演制片人很滿意。只要沒有意外，這個角色很可能被我拿下。

    只是不久后，聽說黃錦立那邊也在跟《邪惡聯(lián)盟》積極接觸。我們相互看了一眼，心中警惕：大敵當前！

    阿ken建議，我們要打速度戰(zhàn)，盡快搞定《邪惡聯(lián)盟》合同。

    國外重視合同，只要合同簽訂，就不會出現(xiàn)意外狀況。我們覺得的確越快越好，隔天就秘密約見對方。我們選了一家高檔餐廳，戶外有木質(zhì)圓桌，白色遮陽傘，私密性很強，大片大片樹蔭、陽光。

    我們點了意大利菜，與好萊塢名導、制片人聊聊笑笑，氣氛愜意又輕松。導演james和制片人頻頻點頭，偶爾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我，好像被告知了我的不少傳奇事跡。

    譚寒話說得比較少，但阿ken與對方交談時，他敏銳地觀察到james涂抹黃油的小鏟子并不好用，制片人更喜歡冰水。譚寒追加了一份面包，并讓服務員再倒杯冰水過來，james轉(zhuǎn)頭跟他助理說了兩句。

    他的助理用著不純正的中文說道。

    “你很細心。你這么細心，是被宋微小姐要求的嗎？”

    空氣的氣氛微微一凝，這個提問還真是用意難測。阿ken用眼角瞥了瞥我，我目不斜視，悠閑地端起咖啡。

    譚寒接過服務員的水，用雪白餐巾擦了一下杯底，才放回james的銀色餐盤邊。

    “不。”他開口，“因為你們即將與宋微小姐合作，所以才一視同仁。在中國，這種做法叫作‘愛屋及烏’。”

    非常給我爭面子。

    干得好。

    我放下咖啡杯，朝對方點點頭，他們也非常尊敬地向我回了一個笑。

    戶外陽光正好，綠色樹冠在清風吹拂下沙沙作響，仿佛深深淺淺的綠色明鏡。

    阿ken與他們繼續(xù)商談，時而大笑，其間james突然用一連串英文問我，問是否會覺得語言問題是個難題。

    停頓了三秒。

    他們的助理正準備將問題翻譯成中文。

    我眼睛帶笑，雙手交疊，露出自信而明艷的笑容，既不失東方女性的神秘，又有國際女性的開朗與大氣。

    “我的英文，雖沒有我的演技好，但它同樣靠譜。”

    我睨了阿ken一眼：“我的總監(jiān)，以為他向你們偷偷泄密，為了演角色，我一個月增重10公斤再瘦10公斤，我會不知道？回去我要跟他好好‘溝通溝通’，女性的體重怎么能隨便泄露呢。”

    “沒想到宋微小姐的英文居然說得這么好。”

    所有人，包括譚寒都震驚地看著我。

    我再次端起咖啡，迎著風愜意地瞇了瞇眼，朝著他們笑了笑。

    “一個迷人的女演員，怎么可能任何事都讓人知道？時時驚喜，才永遠令人期待。”

    為了接到這個好萊塢角色，我私下花了不少工夫苦練英語，但我不會告訴譚寒阿ken。

    我并不會事事依賴他們。

    制片人他們朗聲大笑，投來肯定贊揚的目光。

    彼此心中都明白：這事就要成。

    大家其樂融融，馬上就要談定，突然，一陣低沉略帶笑意的聲音插了進來：“oh，james，你們來了，今天真巧，見到你們。”

    心生不好預感。

    我抬頭就看到了黃錦立。

    他的臉龐曾經(jīng)俊美迷人，如今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邪性。黃錦立黑色的眼睛笑看james，然后流水一樣漫不經(jīng)心地從我臉上流淌過。他的聲音變得更緩慢，更富有暗示性：“噢，微微，你也在這兒？”

    他低緩地念出我的名字，我聽得身心一顫。

    幾個月沒見，他的氣息不一樣了，令人膽戰(zhàn)心驚。濃黑的、占有欲極強的，仿佛要將人吞噬入腹。

    不是我的錯覺。

    然而沒等我回應，他已轉(zhuǎn)身跟james他們握手、拍肩，熟悉得好像老朋友。他的眼里滿是慵懶與強勢。

    “宋微，我黃錦立從不挽留任何人，但對你……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最后一次，他是這樣說的。

    我示意了阿ken、譚寒一眼。合作千萬不能因他而發(fā)生變動。阿ken、譚寒謹慎地點點頭。

    面對導演與制片人，黃錦立只字不提合作，只談中國電影市場現(xiàn)狀，說出不少行業(yè)專業(yè)數(shù)據(jù)。制片人興趣盎然。好萊塢電影會考慮觀眾群體，但最終還是以商業(yè)票房論成敗。《皇家騎士》也好，《邪惡聯(lián)盟》也好，票房好系列電影才能拍下去。

    饒是阿ken手段老練，譚寒冷靜聰明，但也抵不過黃錦立的天生貴氣。他的確擁有更大的格局和眼界。

    james和制片人時不時提出自己的問題，黃錦立幽默又精準地回答了他們。他們之間的氣氛令我們連連皺眉。

    若是黃錦立繼續(xù)施展領(lǐng)袖魅力，james他們會不會臣服于他？

    突然，黃錦立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雖然一些好萊塢電影在中國市場票房很高，但每年被引進的片子，有嚴格的數(shù)量限定，還有更加嚴格的審查。相信這個你們也知道。很多不錯的大片，就因為不了解政策，沒有通過審核，錯失了最好的上映檔期。盜版問題總是很令發(fā)行方頭痛。

    “本土影視公司對政策、國內(nèi)媒體營銷、院線排片、盜版監(jiān)控能力就顯得非常重要了。沒有強而有力的背景根本做不到這點。”

    我立刻明白黃錦立想干什么了。

    制片人剛想開口，我搶先一步，笑盈盈說：“是啊，我非常同意黃總的觀點。他在這方面就擁有著經(jīng)驗教訓，切身之痛。之前兩部進口大片用的時間就有點長。”

    我拆臺。

    黃錦立若有若無瞥了我一眼，我微揚下巴，裝作沒看見。你不是想暗示只要跟品優(yōu)娛樂合作，無論是過審、宣傳，還是票房都有保證，跟我合作就沒有這個優(yōu)勢嗎？那么現(xiàn)在，我也會讓他們起疑：即便跟你合作，也未必就有保障。

    james聽完后，果然眉心蹙了蹙。

    “看問題不必只看眼前。品優(yōu)娛樂有實力、有良好的政府關(guān)系，能夠促進好萊塢與國內(nèi)電影業(yè)發(fā)展，所以政府對大型影視公司還是很支持的。”

    黃錦立繼續(xù)道，制片人點點頭。

    我跟著笑。

    “我也是這么想。一部電影不光宣傳重要，演員也很重要。黃先生對旗下藝人就很照顧，三部好萊塢電影全給自家的，一個是新人，一個演技嘛……”我頓了頓，“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不知道好萊塢跟國內(nèi)是否一樣，國內(nèi)的電影市場還是很看重演員的號召力、過去的代表作，這對票房、口碑也起著很大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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