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開有時-《已越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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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這世界上絕對的東西除了時間和變化,還有孤獨,而能讓人忘記孤獨的最好方式就是音樂。為了讓患有孤獨癥的孩子們早日擺脫孤獨,s市最知名的醫院和紅十字聯合舉辦一場慈善音樂會,除了一些熱心捐贈者,還有許多孤獨癥的孩子也與家人一同來感受音樂的魅力。
wether樂隊也被邀請參加這次活動,為孩子們演繹幾首動聽的童謠。節奏輕快的童謠結束時,有一曲沐沐的鋼琴樂獨奏。歡快的琴聲中,沐沐看著眼前這些本應愛笑、愛玩、愛調皮的孩子們孤獨地坐在角落,見到任何人都是滿眼的惶恐,他們似乎天生就被詛咒,從出世的那一剎那,便不得不與孤獨一生相隨了。
想到這些,她指尖的琴樂流淌出最美好的情感和撫慰,流入孩子孤獨的心間,有些孩子們的目光竟然有了情感和愉悅。
最后一個音符彈完,光束漸漸散開,沐沐傾身行禮,在掌聲中與樂隊的人一起退場。他們剛下臺,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迎過來,攔住了谷雨,雙手遞上一張銀質的名片:“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涌,就職于香港娛迅娛樂公司。我的主要工作是為公司發掘演藝新人,不知道你們樂隊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發展?!?
谷雨和白露欣喜萬分,立刻拉著這位伯樂去談合作意向,沐沐向來不在意這些事情,走到化妝間,有些期待地拿起手機,當她看見上面顯示的卓超然三個字,手指不禁一軟,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迫不及待點開短信息:【蘇沐沐,你明天有時間嗎?我想帶你去醫院復查一下?!糠浅:唵沃苯拥拈_場白,但卻讓一個男人的關心,責任心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連一秒鐘的思索都沒有,直接打字:【有的有的?!?
她想了想又刪了去,按捺下心里成百上千個愿意,客氣地問:【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你應該很忙吧?】
【不會,我明天放假,剛好沒安排事情?!?
明天有假期?那就是說明天他一天都有時間。沐沐一時興奮過度,一不小心,腳絆在夏至丟在旁邊的皮箱上,差點跌倒。站穩后,沐沐立刻發短信:【哦,那好,還是陸軍總院么?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吧。】
【我去你家接你?!?
【不用了,你從部隊過來不順路,我家那邊又經常堵車,會耽誤很多時間。我還是去醫院等你吧?!?
可能覺得沐沐的顧慮有道理,卓超然沒有再堅持:【明天早上九點,我在陸軍總院正門等你?!?
【嗯嗯,我知道了。】
他沒了消息。
沐沐正想找點什么話題閑聊會兒,白露和谷雨跟娛迅公司的人談完了,帶著一臉的興奮回到后臺,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他們終于要有經紀公司力捧了。
看見大家興奮地尖叫,沐沐也笑了,低頭看著手機上的字,笑意更燦爛。
白露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把將手機搶了去:“咦,卓超然是誰呀?”
沐沐繞過去搶了回來,可白露眼疾手快地點開短信息,及時看了兩條。
“部隊?陸軍總院?”白露扯住沐沐的手,一臉難以置信,“是那個卓團長?王遙說的那個卓團長?”
“……”
“他不是在追你吧?”
沐沐搖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沐沐,這世上的好男人不多,不要顧慮太多,喜歡就勇敢點去爭取,知道嗎?”白露漂亮的大眼睛里都是真誠。
她一直都在爭取,很努力!
第二天,晨光格外明媚,夏風格外清新。公交巴士在狹窄的街道上繞來繞去,搖搖晃晃。在酒吧忙到凌晨又求了谷雨一小時才請到一天假的沐沐剛找到個位置坐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沒多一會兒,又被周公爺爺抓去聊天。
“小丫頭,現在才七點半,你去得太早了吧。”周公爺爺捻著胡須問。
“我這不是怕堵車么。我聽說軍人時間觀念很強的,第一次約會,我可不能遲到。”
“約會?這也算約會嗎?”
沐沐一本正經回答:“約好時間會面,不是約會么?”
“好,那你就好好約會吧?!敝芄珷敔敱持肿吡耍谋秤奥晕⒂悬c駝,腳步比一般人快一點……
沐沐忽然發現周公爺爺的背影和步伐特別像一個人——她的爸爸。這么多年,她夢見過很多人,包括她從未見過的生母,唯獨沒見過爸爸慈愛的臉。
“爸爸?爸爸?”她努力去喊,喉嚨又發不出聲音,堵滿了血腥味,她跑上去追,人一下子驚醒過來。
還是顛簸的客車,淡金色的陽光從窗子射進來,晃得人睜不開眼。她遮住刺目的陽光,看向外面,陸軍總院恢宏的建筑在路邊巍然而立,灰色的墻磚透著歷史的蒼涼感。
已經到站了,沐沐慌慌張張跟上下車的人流,總算在門即將關上的一刻,擠下了車。站穩之后,她拿出手機來想看看時間,卻發現上面有一條二十分鐘前來自卓超然的短信息。
【很抱歉,部隊臨時有事。我已經和急診室的林醫生交代好了,你直接去找他復診就可以了?!?
一條短信,沐沐的心情頓時陷入谷底??墒撬靼祝筷牨緛砭褪莻€服從命令的地方,他有他必須做的事情。
她該就這么離開嗎?這是她多不容易才等來的機會?。?
【哦,要不,我等你吧?】
她拿著電話等了好久,那邊沒有回復。
她又發了一遍,【我不急,我等你!】
還是沒有回復。
她以為他沒留意手機信息,撥通他的電話,才發現他的手機不在服務區內,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收到短信。
夏季的陽光烈得像火,沐沐坐在停車場旁邊的石凳上,靜靜望著每一輛駛來的車?;蛟S是習慣了四年不見天日的等待,沐沐不覺得熱,也不煩躁,安靜地坐在那里,看著人來人往。偶爾,幫小弟弟撿個滾走的皮球,幫出院的病人拿個東西,或者幫人看看東西,過得也蠻開心的。
到了正午,天氣太熱,大家都回去空調房里吹冷氣了。她還是不想走,拿出便簽紙放在膝蓋上,想著他來了之后有可能問的問題,一句句寫著回答。不知不覺,天黑了,字跡已看不清了,夜風吹亂了她的便簽紙。
她知道他不會來了,失落地站起來,走下臺階,一級一級。
又不甘心離開,一級一級走上去。
反反復復,來來回回。
直到一個聲音,劃破靜夜。
“你還在等我么?”清淡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沐沐急忙回頭,卓超然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身上還穿著筆挺的軍裝,黑夜將他的軍裝染成墨色,細風吹亂他的短發,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
此刻的他,終于讓她找到記憶中熟悉的影子。
意外的驚喜加上微微的羞澀,她垂眸淺淺的一笑,點頭,翻開手中的寫滿了字的便簽紙,找到其中一頁:【我知道你會來?!?
卓超然低頭看看手表,時針已轉過九點,是繞過一圈后的九點。
她在這里等了他十二個小時,從清晨等到夜晚,沒有埋怨,沒有委屈,只是站在臺階上靜靜對他微笑,用他無法聽見聲音和語調的語言告訴他——她知道他會來。
風靜了,遠處大廈的燈亮了。卓超然收回落在沐沐身上太久的目光,用略顯干澀的聲音解釋著:“對不起,我去的區域屏蔽信號,我剛剛收到你的短信?!?
她搖搖頭,又將便簽紙翻到一頁給他看:【沒關系,反正我今天也沒什么事兒?!?
“其實你不用在這里等我……”
沐沐想了想,翻到下一頁:【我說了等你,一定會等?!?
就算再不解風情的男人,這種情形下,也能感受得到她的等待蘊藏著什么。卓超然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看著她。其實,第一天認識時,她那首凄美婉轉的鋼琴樂和黑夜里無聲的眼淚已經讓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心底滋生,此刻這種情緒更加濃烈。
沐沐被看得有點窘,低頭認真翻便簽紙,終于翻到一頁像樣的對白,展開來給他看:【你吃飯了嗎?對面那個韓國烤肉好像不錯,我請你吃吧?】
卓超然訝然看著她手中百寶箱似的便簽本,多了幾分好奇?!澳馨堰@個給我看看嗎?”
沐沐努力回憶了一下便簽本上的內容,里面都是她隨便寫的話,沒有什么意義,除了最后一頁……但那也是她想向他告白的。
見他已經伸了手,沐沐沒有拒絕,雙手把便簽本遞到他手里。
便簽本一頁一頁被掀開,簡單而又毫無邏輯的只字片語,真摯的感情在字里行間無法隱藏。
【我也沒等多久。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今天天氣還挺好的,一點都不熱。】
【沒關系,我閑著也沒事兒做?!?
【我說了等你,我一定會等?!?
字字句句,無聲地翻過。
翻到最后一頁,卓超然的目光倏然一沉,因為上面寫著:
【我承認,我很喜歡你,像你這樣的男人沒有女人不喜歡??晌覐膩頉]有過癡心妄想。你是個軍人,前途無可限量……而我是個罪犯,十八歲就進了監獄,半年前剛剛出獄……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我,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可能……我只想,離你近一點?!?
沐沐盯著自己的腳尖,手指在背后絞得生疼,她不敢看他的表情。那感覺有點像她站在法庭上,等待著法官的宣判,是生是死,完全決定在別人的手里。
她不曾想到,正是不加掩飾的告白讓卓超然沉寂已久的心底泛起了漣漪。不是沒有女人向他表白過,有些比沐沐更深情,更熱切,但是,他從未遇見過有人在表白的同時給他挖了這么深的一條鴻溝。恰恰是這種身份的鴻溝,讓卓超然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是遺憾,是悸動,或者是一點點的不甘屈服,他也說不清。總之,他不想像拒絕其他女人那樣,轉身就走,與她劃清界限……
“那個韓國烤肉好像真的不錯,我也沒吃晚飯……走吧?!彼D身,朝著烤肉店的方向走去。
沐沐聞言,片刻的呆愣后,急忙從樓梯上跳下來,一路小跑跟上去。
烤肉店并不大,人卻很多,朦朧的煙火,暖暖的肉香,有種久違的家的氣息。沐沐點了幾款特色的烤肉和青菜,還特意點了一瓶最烈的韓國米酒給他。
菜未到,酒先端了上來,沐沐剛想為他倒上,沒想到,卓超然伸手掩住杯口。
“不用了,謝謝!”
沐沐愣住了,電光火石般閃過的一個瞬間,她恍然覺得眼前神色淡定的男人太陌生了,他身上有太多的東西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不同,可為什么他長得那么像他,他會折玫瑰……
就在她疑惑時,卓超然撤回了手,“稍倒一點吧,我一會兒要開車。而且,穿軍裝在公開場合喝酒不太好。”
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可能是她想得太多了。沐沐在他杯里斟小半杯,接著給自己倒。
“你,你為什么會坐牢?”他問。
沐沐的手抖了一下,乳白色的酒汁順著杯的外壁往下流。她繼續倒,酒快要溢出來時,她才放下酒瓶,在紙上寫著:【如果我告訴你,我殺了我的爸爸,你信嗎?】
他震驚的表情告訴她,他不信,沒辦法相信,可他還是問了:“為什么?”
【因為我媽媽,我為了救她……】她解釋得并不清楚。
“過失殺人?”
沐沐沒有回答,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下去。比起威士忌,韓國米酒的口感柔和很多,流到胃里暖暖的,沒有威士忌那么辛辣,也沒有那么刻骨銘心的灼熱——恰如現在的他,和過去的他。
她一直以為,當她問出【如果我告訴你,我殺了我的爸爸,你信嗎?】他會回答她:“我不信,就算警察信,法官信,我也不信,你不是那種會殺自己爸爸女孩……”
看來,是她太天真了,她憑什么以為他不會信。法官把罪名定下了,她就要承擔,不管到什么時候,不管在誰的眼里,她永遠都是個殺人犯,一個人性中帶著污點的人。
放下酒杯,她看見對面的卓超然對著她的空酒杯皺眉,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說,好女孩不喝酒?】
“我只是想說,空腹喝酒很傷身?!?
猝不及防的溫柔,她毫無招架之力,眼淚不受控制從臉上滑落,她剛想拿袖子去擦,他卻將手邊的紙巾遞到她面前。
“肩膀要不要借你用用?我記得,我還欠你一次?!?
“……”原來他的記憶力沒她想的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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