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有些人，就是為了江湖而生。即便他們滿手血腥，即便他們是罪惡的魔鬼，即便他們每天都在被人追殺，他們依然活著！ 因為，不是他們選擇了江湖，而是江湖選擇了他們。 安以風(fēng)坐在審訊室里，冰冷的手銬銬著他沾滿鮮血的手，刺眼的射燈照清他縱橫交錯的傷口。 他自己都不信自己會活下來，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韓濯晨一怒之下開槍打中了卓九的眉心，兩方瘋了一樣地互相砍殺，榮貴到死都在抱著他的腰，求他快點兒走……就在他和韓濯晨遍體鱗傷，快要死在崎野的人的刀下時，很多警察拿著重型機槍沖了進來…… 安以風(fēng)痛苦地捂住臉，不愿再想下去，卻不由自主地想著那些為他而死的兄弟。 燈被人調(diào)暗，一股清淡的茶香充斥著他的鼻腔。他抬起頭，對面的警察劍眉星目，清俊儒雅，臉上是歲月洗禮后的莊嚴(yán)，不怒自威。 安以風(fēng)苦笑。被警務(wù)處處長親自提審，還真是他的榮幸。 “安以風(fēng)，你認(rèn)識我嗎？” 他點頭：“認(rèn)識，警務(wù)處處長。” “我不是，”司徒橈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是司徒淳的父親。” 安以風(fēng)心中一顫，下意識地看看周圍。門被關(guān)得很緊，窗戶上拉著百葉窗簾，攝錄機的電源也被拔掉了。 他低下頭。如果面前坐的是警務(wù)處處長，他可以挺直脊梁去面對，但如果是司徒淳的父親，他實在無顏以對。 “我聽說崎野的人放了話，誰能殺了你和韓濯晨，誰就是崎野新的老大。” “哦！” 他原本想說：“我的命還挺值錢的，既然我的命這么有價值，你殺了我算了。”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在“岳父”面前保持嚴(yán)肅。 “我不敢說我是個好父親，但我很尊重我的女兒，無論她愛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都能接受……我也不會計較他的出身、背景。”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必須真心實意地愛我的女兒，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愛，無微不至地呵護，絕不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我的要求過分嗎？” “不過分。”安以風(fēng)的頭垂得更低了。 但很明顯，他做不到！ “我的女兒也的確值得男人付出真心，她真誠、善良、聰慧、懂事，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敢為常人所不敢為。” 安以風(fēng)點點頭：“是！她是個好女孩，是我所遇見過的女人中最好的一個。” “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司徒橈端起自己面前的烏龍茶，喝了一口，“三天前，她拿著水果刀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對我說：‘爸爸，我不是傻，也不是瘋，你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 我不是非要跟他在一起，我只是看不得他傷心、痛苦……你知道嗎？ 他很愛我，只有跟我在一起，他才能灑脫地笑，驕傲地活著……你讓我離開他，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折磨自己，我寧愿去死！’” 安以風(fēng)顫抖著雙手捧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大口，滾燙的茶燙傷了他的喉嚨，他不停地咳嗽，越咳越劇烈，咳出來的茶水不是綠色，而是紅色……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不過是在用死來威脅我，她才不會自殺，沒有什么疼痛是她忍不了的，更沒有什么艱難是她熬不過去的……” 安以風(fēng)點點頭：“我明白。” “安以風(fēng)，你做過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終究是逃不過法律的制裁，你已經(jīng)毀了自己的一生，也想毀了她嗎？” 安以風(fēng)擦了擦唇上的血跡，微微牽動唇角，笑著說：“您不用再說了，您的意思我明白。” 他懂司徒橈的意思，真愛一個人，就讓她好好活著，也為她好好活著…… 司徒橈果然沒有再說什么，起身離開。 一小時后，安以風(fēng)和韓濯晨被保釋。他們在天臺上找到了阿may，他親眼看著韓濯晨抱著阿may的尸體傷痛欲絕，看著韓濯晨顫抖著雙手把一枚鉆戒戴在那早已僵硬的手指上，也看見了阿may留下的遺書…… 一個清雅如蘭的女孩走了，留下了一段無怨無悔的愛情，也留給他和韓濯晨今生無法磨滅的愧疚。 那晚，他說：“晨哥，對不起，是我害死了阿may。你打我一頓，砍我?guī)椎丁? “阿may早晚會死的，這是注定的。”韓濯晨仰頭靠在沙發(fā)上，極度平靜地說著，“我們走的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身邊的人會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下一個可能就是我，或者是你……”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安以風(fēng)拿起電話，又放下。 韓濯晨問他：“為什么不接？” 他閉上眼睛，說：“我不希望下一個死的人是她。” 既然明知自己走的路通往地獄，他怎么能把心愛的女人帶在身邊？ 電話又一次響起，他沒接通，也沒掛斷，手機不停地響著，響到?jīng)]電。 過了一會，他聽見了敲門聲。 她沒有喊他，也沒說話，僅僅是固執(zhí)地敲著門。 敲門聲在天亮?xí)r才停止。 安以風(fēng)站在窗口，望著樓下。傍晚時分，他看見他深愛的女人艱難地一步步離開，直到她走遠，他才發(fā)現(xiàn)她的背影是那么堅強。 他打開門，看見墻上寫著兩行娟秀的字：以后做事不要沖動，一定要好好活著！ 他用手狠狠地擦著，白色的墻壁上字跡模糊，后來血色模糊，最后他的視線模糊，可那字跡在他眼前依然那么清晰！ 他捂著心口蹲在地上，直到心口疼得麻木。不知過了多久，等他站起來時，看見韓濯晨正靠著門看著他。 安以風(fēng)笑了，很大聲地笑著：“好女人都讓我們糟蹋了！” 司徒淳，她真的是個好女人…… 所以他用“放手”還她一個廣闊的天空，讓她去尋找真正的幸福！ 沒有人會想到風(fēng)風(fēng)光光三十年的卓九被韓濯晨打成了植物人，更沒有人想到縱橫幫會幾十年的崎野會在短短兩個月里土崩瓦解。 可這是事實。 那段日子，新聞臺的收視率幾乎達到百分之百，所有市民談?wù)摰亩际峭患拢盒律先蔚木瘎?wù)處處長真的鏟平了幫會。 所有的夜總會、賭場都被查封，碼頭的倉庫被挨個兒徹查，大批的軍火、毒品被搜出。案件牽扯了很多人，他們都是曾經(jīng)輝煌的幫會大哥……他們有的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例如崎野那些有頭有臉的老頭子；有的因反抗被當(dāng)場擊斃，例如牽扯走私軍火的幾個“大人物”；也有的莫名失蹤，生死不明，例如韓濯晨和安以風(fēng)。 幫會真正陷入了死氣沉沉的寧靜。后來，警署上層認(rèn)為幫會徹底被肅清，決定把所有的特警都撤走，連司徒淳也一起被調(diào)走了。 司徒淳走的時候，站在自己的小公寓門口，望著對面空蕩蕩的陽臺，覺得一切恍然如夢。 她要走了，再不會來這個區(qū)，但她相信，有人不會離開。 黑夜遮不住安以風(fēng)的光芒！ 他早晚會在幫會創(chuàng)造輝煌！ 兩個月過去了，他照常過著他的生活——殺人和被人追殺。 他當(dāng)然會想司徒淳，不是痛不欲生，只是些許掛念，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他，有沒有為他流淚……偶爾他也會躺在床上懷念她的身體，但只要起來沖個冷水澡，喝瓶酒，他一樣能安然入睡。 失戀其實并沒有他想象得那么痛苦，更不像韓濯晨戒毒的時候那么生不如死。他的心跳一直很平穩(wěn)，心臟不時會有些抽痛，但是他可以忍受！ 兩個多月后，幫會平靜了，安以風(fēng)和韓濯晨又去健身房練拳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無聊地過著千篇一律的日子。韓濯晨身邊換了新的女人，或者說天天都在換新的女人。 他們練完拳，安以風(fēng)拿了瓶啤酒，站在窗邊，剛要喝一口解渴，一襲嫩黃色的長裙倏然定住了他的視線。 酒瓶從手里滑落，摔碎在地上，而他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心在狂跳，他的身體在發(fā)熱，熱得仿佛連眼睛都被灼痛了。 兩個月沒見，司徒淳還和初見時一樣。風(fēng)中飛揚的發(fā)絲、簡潔而柔美的長裙總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不易察覺的脆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