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單向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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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辭結(jié)束之后他走下主廳的臺階,徑直往梁曉冉那里去,目的也很明確,直接問林未未在哪里。
梁曉冉也不知道,他只能到處找。
最后他在北區(qū)餐桌那邊看到林未未,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杯香檳,也不喝,就那么盯著看,整個人沒精打采的,靠著椅背的姿勢看起來很懶,也沒有注意到他。
這樣子的林未未很陌生。他和林未未一同見證了kit一路的發(fā)展,每次有點突破,林未未都是最興奮的那一個,她興奮到令他覺得聒噪,卻不厭煩。
他的手無意識地輕扯了一下領(lǐng)帶,突然有個很糟糕的想法——林未未該不會從此以后要一直這么不死不活的吧?那他可受不了。
他繞過餐桌走向她。
聽見腳步聲,林未未側(cè)過臉,墨子期已經(jīng)停步于她跟前。她愣了下,趕緊站起身,扯出個笑來:“墨總。”
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她一臉帶著商務(wù)性的笑容滴水不漏。墨子期心口發(fā)悶,隔了幾秒才開口:“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不去主廳?”
她的眼神沒一絲慌亂:“我身體不太舒服,在這邊休息一下。”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哪里不舒服,需要去醫(yī)院嗎?”
她搖頭:“沒事,休息下就好了。”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尋索,什么也看不出來,現(xiàn)在的林未未在面對著他的時候就好像帶了張面具,他看不穿。
林未未的話說完,墨子期不接話,只是看著她,頓時就有些冷場。她攥緊手中的杯子,不得已先開口:“墨總找我有事?”
他微微頷首:“佳希回來了。”
林未未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演都演不到位,她的心像是被人攫緊了碾一般,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沈佳希回來了。
兩年前的那些糟心事,伴隨著這個消息,一幕幕在她腦海里浮光掠影地過,她手腳都是僵硬的,那種感覺,像是無處遁形。
她實在不想再見沈佳希。
墨子期的聲音沉了一點:“林未未?”
她回神,唇角動了動,想要擠出個笑容來,但是失敗了,頹然低了頭,聽見自己的嗓音帶著點不易覺察的抖:“你……怎么知道的?”
據(jù)她所知,墨子期和沈佳希這兩年應(yīng)該是沒有聯(lián)系過的。
墨子期沉了口氣:“她的kit賬號登錄了,而且更新了軌跡。”
她沒抬頭,腦子緩慢地轉(zhuǎn)動起來,原來,墨子期這兩年一直在關(guān)注沈佳希。
她垂在身側(cè)的另一只手攥得很緊,骨節(jié)發(fā)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里,有一點尖銳的痛。
“她不是在國外嗎,會不會有別人登錄了她的號?”她的聲音弱弱的,話才出口就后悔了。
她在說什么?想說他等到的不是沈佳希嗎?就算不是又怎么樣?
反正在他心里,沒有屬于她的位置,就算沒有沈佳希,不是還會有別人嗎?
她鼻尖發(fā)澀,突然恨極了自己這張嘴,怎么什么話都說?
這樣子,就好像她對他還沒有死心,在給自己尋借口,在打擊他對另一個人的一腔熱忱。她懊惱極了,咬了咬唇,抬頭剛想挽救一下,就聽墨子期道:“我已經(jīng)和她聯(lián)系到了,通過電話,是她本人,她已經(jīng)回國了,現(xiàn)在就在晉城。”
林未未眼神微微閃爍,掐著自己的手心,臉緊繃,做不出合適的表情來,好一陣才十分艱難地開口:“那挺好……挺好,你終于等到了,恭喜你啊。”
墨子期微微低頭看著她,也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心口堵得更厲害,不經(jīng)思考地脫口而出:“林未未,我不想傷害你,你明白嗎?”
他蹙眉,那神情嚴肅得像是在談工作。
沈佳希已經(jīng)回來,而且最近就會到kit來,他不想在他和林未未的問題還沒解決清楚的情況下,再讓林未未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見到沈佳希。
這一瞬,林未未腦子里“嗡”的一聲響,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墨子期看著她的眼神是清晰的,她從里面隱隱約約看到了可憐。
她受不了可憐,她受不了墨子期這么看著她,想要為自己辯解一下,可她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只是她看著他的眼眸,那種受傷的情緒無法遮掩地流露出來。
墨子期煩躁地別過視線不看她那張僵硬的帶著委屈的臉,那種莫名的愧疚感又來了,他得擺脫它,他沒有做錯。他說:“你該不是以后一直都要擺這種半死不活的臉色給我吧?”
她看到他的側(cè)臉,他語氣里帶的那一點躁意很明顯,她知道她讓他煩了,讓他覺得困擾了。
他說她很能演,她也想,她演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就演不下去了。
她本來該演一個安全無害的朋友角色,繼續(xù)大大咧咧地假裝自己不在意那個讓她難堪的拒絕,可她演不下去了。
墨子期等不到回答更郁悶,要不是林未未對他和公司來說都不可或缺,他才不會耐著性子來問。但他對林未未的耐心也是極為有限的,這會兒已經(jīng)被她耗盡,他破罐子破摔一般回了頭,菲薄的唇吐出幾個字:“算了,隨你……”
他是懶得管了,林未未真要這樣那就繼續(xù),反正不影響工作就行,可是視線收回來,落在林未未臉上,他怔住了。
她的臉色慘白,眼簾低垂,眼淚順著眼角滑下去。
她在流淚,安安靜靜的。
他的心口狠狠抽了下,登時說不出話。
林未未沒有哭很久,眼淚就那么一兩滴,她用手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走了。
墨子期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他從沒見過林未未哭,這是第一次。
林未未沒能堅持完這個晚宴,中途就退場了,回到房子里大哭了一場。
她哭得很放縱,眼淚源源不斷的好像沒有頭,最后哭到脫力,在床上一抽一抽地到天明,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下決心。
都結(jié)束了,也好,她以后不會再為墨子期哭了,這是最后一次。幾年了,這眼淚就算是惋惜這幾年的時光了。
早晨起來,眼睛腫得很厲害,她給梁曉冉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她請假,然后躺在床上發(fā)了會兒愣,最后是肚子不爭氣地先發(fā)出抗議聲。
別人失戀會茶飯不思,但是林未未竟覺得格外餓。她起來在冰箱里翻了翻,沒翻到什么,最后找出來一桶泡面泡上了。
咬著叉子等泡面好的時間里,眼淚又掉下來,不多,她胡亂地用毛巾擦掉,又放縱自己用短暫的吃泡面的時間繼續(xù)自我憐惜了一下,然后她覺得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
她翻了翻日歷,最后做了個決定——她要休年假。
kit但凡工齡滿一年的員工都有至少一周的年假,她是kit的元老級員工,但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個福利,原因是她以前對工作太過于投入了。
有事加班,哪怕沒事的時候也耗費大量的時間在公司,因為公司就像是她的家。現(xiàn)在她非常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那不是家。
她再怎么掏心掏肺,那也不是家,以前總聽大學(xué)校友在畢業(yè)之后說工作態(tài)度該如何得過且過,畢竟自己是給人打工的,她卻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其實她也不過是個給人打工的。
而她還總為了工作忙到廢寢忘食,這幾年別說假期,就連正常的周末休息時間她都時常在加班,回想了下過去她又難受了一陣,她為什么要這樣苛待自己?
用冰水敷過眼睛,她在房子里磨蹭到下午,給墨子期打了個電話說年假這回事。
墨子期聽完,有一陣子沒說話。
她以為斷線了,“喂”了幾聲:“能聽到嗎?”
那端終于傳來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總監(jiān)以上級別休年假是需要提前一周審批的,必要的崗位還要做簡單的交接。”
她愣了愣,這個制度她其實是知道的,但是……
她說:“這幾年我就沒有休過一天的年假,難道不能開個例外?”
墨子期聽出她濃重的鼻音,沉默了幾秒,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你又哭了?”
她攥著手機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沒。”
“你來公司人事那里拿一下年假審批的表,填了送過來,我會給你批,但是手頭的工作需要安頓的你要和梁曉冉說一聲。”
他的嗓音很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掛斷電話之后她從心底噓出一口氣,收拾過后又化了妝才出門。
她從人事那里拿到表格回到辦公室填,梁曉冉敲門進來,一臉擔憂:“未未……你沒事吧?”
頭天哭得太放肆,眼睛的紅腫是妝容也蓋不住的,梁曉冉在林未未的臉上打量,林未未這會兒倒像是沒事人,搖頭笑了:“沒事,我休個年假,等下我把手頭的工作給你交代一下,大概一周時間吧,我就會回來。”
梁曉冉其實還想問,但是看林未未逞強的笑臉,又覺得很難開口,最后笑了笑:“休假好好休息一下也好,你可以出去散散心,回來再好好工作。”
“我也是這么打算的。”
林未未寫完表格,這次沒太猶豫,直接去敲了墨子期辦公室的門。
眼淚帶走了很多東西,有郁氣,有委屈,好像連同她對墨子期的執(zhí)念也帶走了一部分,聽見那熟悉的男聲說出一句“進來”,她竟異常平靜。
心跳得很穩(wěn),她拿著手中的表格推門進去。
墨子期本來在看電腦,抬眸看到她,視線停頓了一下,放了鼠標。
他看到她紅腫的眼睛,腦海中不期然掠過頭天晚上她流淚的情景,心又毫無預(yù)兆地像是抽了下,針扎似的疼。
這種感覺很陌生。
她將表格放他桌上推過來:“填好了,我手頭的工作已經(jīng)整理了一個文檔給曉冉,等下會再和她說一下需要留意的重點。”
他視線往下落,林未未申請的時間是一周。
一年有一周的年假,其實kit已經(jīng)欠了林未未不止一周。他沉默著拿起筆,在領(lǐng)導(dǎo)審批的位置簽字。
林未未看他寫完,將表格拿回來:“謝謝墨總,我先出去了。”
墨子期突然出聲:“佳希會回到kit來。”
她腳步微頓。
這個結(jié)果是她早就想到的,創(chuàng)業(yè)之初沈佳希就在里面摻和,只不過沈佳希不懂做網(wǎng)站,但她家境很好,本來承諾是要出錢做維護和運營的,可是到了最后因為種種緣故根本沒投一分錢。
如今墨子期是kit的國王,林未未一個打工的總不能挑剔領(lǐng)導(dǎo)女朋友當初沒出資害得公司差點走不下去這事,她很清楚墨子期這句話只是通知,所以她的態(tài)度沒什么變化,點頭“嗯”了一聲。
眼見她就要出去,墨子期叫了聲:“林未未。”
她的手搭在門把上,回頭看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叫她仿佛是一種本能,現(xiàn)在把人叫住了,他又沒話了,隔了幾秒才輕聲問:“休假去做什么?”
她低了頭,答得敷衍:“可能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也說不定……會回家看看。”
又隔了會兒,墨子期說:“代我向你父母問好。”
林未未有一瞬的失神,最后點點頭,拉開門出去了。
墨子期看著她離開,心里堵得慌,只覺得林未未如今距離他已經(jīng)十分遙遠。
他點了一支煙,抽得很慢,抽完打內(nèi)線給梁曉冉。
把梁曉冉叫進辦公室,他問:“你知道林總監(jiān)家是哪里的嗎?”
梁曉冉說:“就是晉城的,不過不是市里,在寧陽縣。”
墨子期說:“她要是回家,你開車送她一下,準你的假。對了……”他頓了頓,“幫忙給她父母買些東西,這筆費用我給你報銷。”
梁曉冉怔了幾秒,最后說:“墨總,林總監(jiān)的母親早就已經(jīng)過世了。”
他愣住了。
“而且……”梁曉冉硬著頭皮繼續(xù)說,“她父親酗酒……還打她,父女倆的關(guān)系一直不好,之前林總監(jiān)被趕出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去了……”
氣氛有點僵,梁曉冉莫名覺得尷尬。
她也沒想到,墨子期和林未未認識那么久,至今對林未未的家庭一點了解都沒有。
不過倒也想得通,墨子期是個工作狂,對于工作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似乎都不上心,也很少會體恤下屬,她在心里再次為林未未覺得不值。
墨子期大概也是想到這一點,沉默了片刻,最后說:“那你去忙吧。”
梁曉冉離開,他靠住椅子回想林未未走的時候,他問她父母,她什么也沒說。
她總是這樣。
在工作以外,他對林未未的認識堪稱蒼白,認識這么些年了,甚至就連她是單親也不知道。
隔天,沈佳希來到kit。
公司的人議論紛紛,因為從未見過墨子期在公司這樣招待誰,他親自帶著沈佳希參觀每個部門,很有耐心地和她講解。
沈佳希對于kit充滿了好奇。她出國之前,kit還是個小工作室,在破舊的小區(qū)房子里,放一堆電腦,工作的時候男人們在里面吞云吐霧,打眼看仿佛黑網(wǎng)吧。而如今,在市中心寸土寸金之地寬敞明亮的寫字樓上,格子間整齊而干凈,她也不是沒有見過裝潢得很好的公司,但這是kit,不一樣的。
這是墨子期的公司,她見證過這個公司的誕生和低谷,如今看到它的輝煌,也禁不住有些興奮和激動。
墨子期領(lǐng)她逐一看過各個部門,時間接近中午,他帶她去樓下的公司餐廳吃飯。
沈佳希吃飯有大家閨秀的儀態(tài),細嚼慢咽,良好的餐桌禮儀讓她吃飯的時候話很少,墨子期偶爾會瞥她一眼。
兩年多以前她臉部受過傷,曾有一道傷痕從左臉頰蔓延到眼下,現(xiàn)在那道傷痕已經(jīng)被完美修復(fù),不僅如此,她做了一些簡單的整形,男人是看不出什么門道的,他只是覺得有些不同了。這種陌生的感覺不僅僅來自這張整形過的臉,也來自中間那了無聯(lián)系的兩年多時間。
他沒有食欲,飯吃得敷衍,沒多久就放了筷子,手習(xí)慣性地去摸煙,有些恍神地想起林未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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