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宇文楚天未說話,陸穹衣的目光卻掃過宇文楚天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時間也不早了,我明天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拍拍落塵的肩膀,言語中的情愫表露無遺:“小塵,我明天再來看你。” “哦,表哥慢走。” 看著陸穹衣走遠,她才放心地關上門,回首見宇文楚天坐在桌邊,看著桌上的兩杯清茶,淡綠色的茶水看來已浸泡許久,入了味,茶香清透。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他看著她身上的衣裙,還有臉上略施的脂粉,“你們難得見面,一定有很多話還沒說完。” 看他隱忍著醋意的樣子,她忍不住笑出聲,故意坐在他身邊,悠悠然道:“我們的確有很多話沒說完,不過也不急,有些事需要慢慢說……啊!” 她被他突然摟住,唇落在她肩上,硬生生咬了一口,在她肌膚上留下火熱的疼痛。 “楚天。”她在沉迷中輕喚,雙手纏著他的身體,唇探索著落在他的耳側,“我的心里從來就只有你……” 雨聲淅瀝,朦朧了外面的天地…… 冷夜漫漫,她擁著他,臉貼在他起伏的胸前,仿佛一地的花瓣帶著清香的柔軟包圍著她,蕩起層層煙波,讓她又想起兒時那滿山盛開的桃花樹,繽紛的花瓣雨。 她從小就偏愛桃花,因為父親總會抱著她坐在樹下,把桃花戴在她發間,給她講桃花仙子的傳說。那時她還是孩子,不懂愛情,只記得父親說過,桃花仙子長得很美,她一笑,漫山遍野的桃花都黯然失色,所以她特別喜歡聽那個故事,每晚睡覺前都要纏著父親一遍遍地講,直到她睡著。 如今她懂了愛情,再想起那個故事,不禁體會到愛中的苦澀與無奈。 聽見她無聲地嘆息,他問:“你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我想起爹爹小時候給我講的桃花仙子的傳說。” “桃花仙子?是什么傳說?”他好奇地問。 “你沒聽過嗎?爹沒給你講過?” 見他搖頭,她來了興致,認認真真地講給他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被桃花仙子所救,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他與桃花仙子朝夕相處,漸漸愛上她的美麗和溫柔。他求仙子不要回天上去,留在凡間做他的妻子。仙子猶豫了三天,決定留下來。 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為他生了女兒,為他洗衣煮飯,做著他最平凡的妻子。她別無所求,只望那個男人莫要負她。 可惜仙子忠貞不渝的感情換來的最終是背棄,在他們長相廝守五年后,那個男人突然想起自己早有妻室,他不能背棄曾經的諾言! 他離開那天,桃花仙子和女兒站在桃花樹下目送著他離開,她沒有掉一滴眼淚,天空卻下起很大的雨,滿樹的桃花都被雨滴打落,剩下滿目凄涼的空枝! 宇文楚天閉目傾聽,直到她已經講完。 “哥,你覺得這個男人做得對嗎?他對以前的妻子有承諾,可他對桃花仙子也有承諾。” “或許他不只是為了承諾,也為了一個無法忘記的人。” 她縮在他懷里,臉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反正不管為了什么,你都不能離開我!”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我不許你死!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死,你要好好地活著,為了我活著!” 看著她緊張的臉,他從來沒有如此渴望過活下去,就算活著要承擔無盡的煎熬和折磨,他也要為了她活下去。 “好,我答應你,不管遇到什么,我一定活著!” 屋檐上的雨滴不時滴落,在石板上敲打出輕靈的節奏。忽然,鎖緊的門被一陣氣流撞開,他們還來不及分開相擁的身體,陸穹衣溢滿殺氣的臉就已經出現在門前,隨即他手里金光璀璨的寶劍橫空而來,直抵宇文楚天的咽喉。 “表哥!不要!”落塵驚叫道。 劍在宇文楚天的面前停下,劍身上的殺氣卻有增無減:“宇文楚天,你竟然……做出這樣天理難容的事!” “你等等,我去關上房門。”他平靜地走向敞開的大門。 “你做出這種事,還怕人看見?” “我無所謂,可小塵不能無所謂……” 陸穹衣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落塵,握著劍柄的手指縮緊,指骨發出咯咯的聲音。 “表哥……”落塵走到他面前,雖然面對這種不堪的場面,她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可她不能,有些事她必須面對,“我不是他的親妹妹。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瞞你,只是礙于兄妹之名,不知道怎么跟你說。” “你們不是親兄妹?”陸穹衣看看她,又轉頭看看剛剛關好門的宇文楚天,冷笑著質問道,“宇文楚天,當年我誠心誠意地跟你提親,讓你把小塵交給我,你只說她年紀小,不懂事,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們不是兄妹?當日你帶小塵走,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她,將她完好無損地送回陸家,那時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們不是兄妹?現在,我看到這一幕,你才告訴我你們不是兄妹,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宇文楚天道:“你不相信,我也不勉強。過幾日我會回陸家,請外公為我們澄清,之后,我會娶她為妻!” “你以為我不相信,祖父就會相信你?” “……”宇文楚天沒有說話,目光倏然變得銳利如劍。 落塵急忙擋在宇文楚天身前,道:“表哥,我是真心喜歡他,除了他,我這輩子決不會嫁給任何人,還望你能成全我們。” 陸穹衣轉過臉,看著她,眼底血紅:“你非他不嫁?” “是!” “好!”陸穹衣沉沉一笑,忽然收了劍,“我成全你們。”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雖然說了成全他們,可是落塵還是隱隱感到不安,畢竟她在陸家住過一年多,與陸穹衣也算朝夕相處,她的印象中,他雖是性情溫和的謙謙君子,但天生的優越感讓他從不輕易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真的這么輕易就成全他們嗎? 這一夜落塵睡得并不安穩,好久沒做的噩夢又卷土重來,刀光劍影里,她抱著全身是血的宇文楚天,真切的恐懼讓她猛然坐起。 “哥?”她伸手去摸身邊的人,卻發現床榻上空空如也,她走到門前,毫無意外地看見他與孟漫面對面地站在密林間。 因為隔得遠,她聽不見他們說話,只見孟漫遞給宇文楚天一幅畫像,落塵看不清畫像上的人,只隱約可見畫中人一身道袍,白發白眉,手中一把白色的拂塵。 宇文楚天看了一眼畫像,便將畫像還給孟漫,孟漫也沒說什么,一閃身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午后,宇文楚天和魏蒼然去了翠峰林,說是紫清真人要為他解毒。 落塵始終感到心緒不寧,想去翠峰林看看,踏過青石階,她遠遠看見濯光派的正殿前站滿了人。 清凈了百年的濯光派,難得熱鬧非常,紫熏香爐上擎著三炷手臂粗壯的香,清氣裊裊散開。長廊回旋處系了竹簡玉掛。從清晨開始,賓客來往絡繹不絕,江湖有些名號的門派接二連三都到了。 她走在青石路上,遠遠看著魏蒼然站在峰頂,他對她微笑,慈愛之意,表露無遺。 突然,濯光派的后堂亂成一團,有鐘鳴聲傳來,陣陣急促刺耳。各門各派的人匯集濯光,本就雜亂無章,如今出了意外之事,霎時間偌大個濯光派亂作一團。 一個弟子踉踉蹌蹌地飛奔而來,臉色慘白,和魏蒼然說了幾句話,魏蒼然臉色一凜,急忙奔去大殿,留下幾個弟子在翠峰山守關。 落塵張望了一會兒,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忽見一個原本留在翠峰山竹屋前守關的弟子全身是血地奔向前殿。 難道……剛剛的一場亂,是為了引開魏蒼然? 落塵大驚失色,拼命奔向山頂的竹屋前,只見山上留守的人全都橫尸遍地。 “哥!哥!”她沖向竹屋,剛走了兩步,只見宇文楚天走出來,身上并無傷痕。她剛松了口氣,就見他扶著圍欄,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哥,”她上前扶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此時,魏蒼然也趕了回來,濯光派的人和各大門派的掌門也都追隨而來,一見到這樣的場面,都驚呆了。 “真人……”宇文楚天話未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魏蒼然飛身至門前,看著門內一地的鮮血,紫清真人倒在血泊中,他的身子晃了晃,面無血色。 片刻的悲慟過后,魏蒼然很快恢復了冷靜,忙從身上找出一粒丹丸給宇文楚天服下,又為他注入些內力護住受損的心脈。只可惜宇文楚天的五臟俱損,只剩下彌留中一絲求生的渴望支撐著他,緊緊握住落塵的手。 剛剛死里逃生下山去通報的弟子因受傷后撐著最后一口氣奔下山,現在已氣若游絲,他無力地指著宇文楚天,對魏蒼然道:“師尊,他、他是夜梟的人……” 他只說出了這一句話,之后便氣絕身亡,再沒機會說完后面的話。 一石激起千層浪,武林中各大門派的人聽到這句話,頓時議論紛紛,其中有人相信,有人質疑,有人想一探究竟,大有要查個水落石出的決心,也有人開始憑空臆測宇文楚天如何殺死紫清真人,甚至還有人聲稱要把宇文楚天抓起來,好好盤問。 落塵看著那一張張被憤怒扭曲的面孔,這些江湖譜中記錄的大義凜然的英雄豪杰原來都是這樣落井下石的無情面孔。她在眾多面孔中看到了陸穹衣,他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下,還是白衣飄飄,纖塵不染,端著一副世家公子孤傲神情,置身事外的態度。 也好,置身事外總好過落井下石。 魏蒼然站起身,一揮手,屋前的千年巨樹應聲而裂,一聲樹倒的巨響打斷眾人的議論,一時間鴉雀無聲,“各位掌門,此乃濯光派之事,我濯光派定會找出真兇。” 眾人都被魏蒼然的氣勢所懾,不再胡亂發表意見。 魏蒼然對濯光派執法掌教仉嚴道:“仉嚴,你過來!” “是!”仉嚴立刻走上前,細細查看了竹屋內的一切。 竹屋內并沒有激烈的打斗痕跡,橙黃色的蒲墊安然未動,香爐里香氣繚繞依舊,一股淡淡的清香掩蓋了血腥氣,紫清真人的遺體躺在蒲墊旁邊,致命的一劍自他胸口刺入,而那把劍正是宇文楚天平時從不離身的沉渡劍。 仉嚴跪地叩拜后,才仔細查看了紫清真人的尸首,劍從胸前刺入,劍走偏鋒,速度極快,可即使再快的劍,能一劍刺死紫清真人,也絕不可能,除非此人是他信任之人,或是他無法躲避。 他不禁低頭看看受傷的宇文楚天,如果他沒記錯,宇文楚天現身江湖后,用的便是陸家劍法,卻又有所不同,劍走偏鋒,劍招凌厲,招招致命,且速度極快,讓人防不勝防。 他不敢妄言,如實對魏蒼然回稟道:“掌門,真人是被宇文楚天的劍刺死,從出劍的角度與劍鋒的走向看,兇手用的是陸家劍法,但比陸家劍法凌厲。” 聞言,眾人皆看向宇文楚天,嘴上不說,心中自是有所懷疑。 仉嚴又道:“我剛檢查了一下,房間內有人下了毒,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瑤華之水。不過有一點我沒看透,這窗外有淡淡的曼陀羅氣味,剛散去不久,曼陀羅可令人短暫呼吸麻痹,致幻,卻不會致命。” 一聽見“瑤華之水”四個字,眾人當即臉色大變,畢竟,尉遲世家被一夜滅門,全因這瑤華之水。落塵也是滿臉震驚,但她驚訝的不是瑤華之水,而是曼陀羅花毒,這世上知道宇文楚天最忌曼陀羅的人屈指可數。 所以,兇手必定是熟悉他的人。 魏蒼然點頭:“再查仔細點。” 仉嚴又回屋細看,只見蒲墊上有一攤血跡,他立即用手帕蘸了血液送到魏蒼然面前:“掌門,您看,這血中好像有夜梟的噬心蠱。” 眾人聽聞噬心蠱三個字,更是目露驚駭之色。仉嚴看看宇文楚天,又看向魏蒼然,請示他的意思,是否讓他查看宇文楚天體內是否中有噬心蠱。 魏蒼然道:“不必查看了,宇文楚天確實身中噬心蠱。我這次帶他來濯光山就是為了請真人替他療傷,如今真人遇劫,我難辭其咎,此事我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不會冤及無辜,更不會放過真兇!”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