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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泱泱大國-《許你一世溫柔:葉落無心作品精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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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后,隆化元年。

    泱國幾經(jīng)權(quán)力更迭的江山剛剛穩(wěn)定不過數(shù)年,君主高霖便荒淫無道,誅殺良將,寵信奸佞。朝堂之上奸臣當(dāng)?shù)溃页际茇?zé),腐朽不堪的政權(quán)已是風(fēng)雨飄搖,再加之宿敵宣國連年進(jìn)犯,邊境戰(zhàn)火不斷,江湖幫派的各種勢力此起彼伏,明爭暗斗,當(dāng)真是國不成國,家不成家。

    而在這亂世之中,唯獨(dú)遠(yuǎn)離朝堂是非的蘭侯府獨(dú)守著與世無爭的清凈。

    朱門內(nèi),春入深院,羅幃飄香,銀臺白燭,燃盡滿庭楹蕊。

    浣沙靜坐在書房,綺羅紅裙,水薄煙紗,襯得肌膚勝雪,凝眸如霜。她輕淡的眉目低垂,細(xì)細(xì)讀著手中的《九黎秘錄》,不覺間窗外淡薄的晨曦已化作煌煌烈日,落了她一身燦燦金輝。

    貼身侍女明心又端了一碗新熬的蓮藕燕窩粥進(jìn)來,見桌案上的云霧茶絲毫未動,深嘆口氣:“大小姐,您都讀了三個(gè)時(shí)辰了,午膳沒用,茶也沒喝一口,這太傷身子了,您先歇歇,喝碗蓮藕燕窩粥再讀也不遲呀。”

    說著,明心將青玉碗送到她眼前,遮了她大半的視線。浣沙接過礙眼的青玉碗,放在案上,視線仍流連在羊皮卷上。

    這部從娘那里求來的秘錄十分珍貴,上面不僅記載了失傳已久的苗疆巫術(shù)和秘術(shù),還記錄了蘭侯府蘭氏一族的興衰由來。

    原來蘭族并非中原部族,而是源于上古時(shí)代一個(gè)強(qiáng)大的部落九黎。千年前,九黎族以蚩尤為首,尊奉巫教,擅于巫蠱秘術(shù),不可方物。后與炎黃二帝涿鹿一戰(zhàn),蚩尤戰(zhàn)死,九黎族分崩離析,蚩尤后人帶著圣物火蓮?fù)酥撩缬蚪⒚缃柯渎?lián)盟,以蘭族為尊。

    據(jù)傳說,圣物火蓮生于土中,狀似蓮花,色如烈火,以圣女之血澆灌,花開千年不謝,萬年不凋,可保九黎后人永生不滅。故此千百年來,蘭族繁衍生息,世世代代守護(hù)著九黎的圣物火蓮。

    然而,就在二十年前,蘭族圣女蘭溪與中原男子私通,盜走火蓮,族長蘭灃帶兵追殺了七天七夜,終將圣女蘭溪和中原男子誅殺,但火蓮下落不明。苗疆遺失圣物,人心惶然,又逢東方強(qiáng)國泱國大舉入侵,苗疆各族無力抵抗,蘭族被滅,圣域被燒。苗疆遭遇浩劫,蘭族族長蘭灃為保苗人性命,向泱國稱臣,被封為蘭侯爺,賜鄴城蘭侯府邸,終生未回圣域。

    讀罷掩卷,浣沙站起身,仰望著墻壁上氣勢恢宏的畫卷,落日黃昏的苗疆圣域,天高云闊,圖騰雕浮的圣壇,高聳入霄,畫卷的落款處寫著兩個(gè)字——蘭灃。

    蘭灃,這位蘭族最年輕的族長,曾讓整個(gè)苗疆甘愿臣服的男人,她的父親,最終還是未償重返圣域的夙愿,病逝于蘭侯府這幢華麗的牢籠。

    每次看見這幅畫卷,浣沙總在心中暗暗念著:終有一日我要帶著阿爹的骨灰重返圣域,讓他的魂魄永生看著圣域,看著他的族人。

    門不知何時(shí)被推開,憂慮的輕喚從她身后傳來:“沙兒,聽明心說你又沒用午膳,怎么了,可是這幾日天氣轉(zhuǎn)涼,身子又痛了?”

    她回頭,見蘭夫人款款走近。紫羅色絲裙裹身,細(xì)致描繪的妝容讓人猜不出她的年紀(jì),只覺她美目清靜,朱唇含笑,讓人倍感親切溫暖。

    浣沙搖頭,回道:“娘,不是的,我身子無礙,只是今日讀《九黎秘錄》讀得太過入神,忘了時(shí)辰。”

    “哦。”蘭夫人聞言才放寬心,端起又涼了的燕窩粥遞給隨后跟入的侍女明心:“明心,去給小姐換一碗熱粥來。”

    明心應(yīng)了一聲,匆匆去了廚房。

    “娘,《九黎秘錄》中記載,二十年前,圣女因盜走火蓮而被誅殺,不知……”浣沙收住后面的話,細(xì)細(xì)端詳蘭夫人的神情。別人不知蘭夫人的真正身份,而她豈會不知自己的娘親正是當(dāng)年盜走火蓮的圣女蘭溪。

    蘭夫人神色一沉,似有若無地輕嘆一聲:“是蘭灃讓長老如此記錄的。事實(shí)上,蘭灃追了我七天七夜,雖追上我,卻并未殺我。否則,我又怎么會嫁給他,成了蘭族唯一的夫人?”

    “那您為何要偷盜火蓮呢?”

    “為了救一個(gè)人。”

    浣沙啞然。為了救一個(gè)人的命而葬送了整個(gè)蘭族,這值得嗎?她終究沒問,因?yàn)樗褟奶m夫人黯然的眸光中讀出了悔恨。至于秘錄中記載的與圣女私通、共同盜走火蓮的男子,她更不便多問。

    日暮西沉,庭院深深,浣沙吃過了蓮藕粥,與蘭夫人并肩走在盛放的荷塘邊,一股冷氣襲來,手肘隱隱作痛,她悄悄撫了撫薄衫,安然如常地向前走。

    忽然,她目光一緊,纖盈身姿飛掠至紅墻下,腳步站定,一雙看似柔若無骨的手臂穩(wěn)穩(wěn)接住從墻頭摔下的浣泠,成功阻止了蘭二小姐那張嬌艷如花的臉與青石地面比硬度。

    扶著蘭二小姐站穩(wěn),浣沙含笑詢問道:“浣泠,你要出府,為何不走大門呢?”

    浣泠定了定驚魂,正想怨姐姐明知故問,驀地想到什么,驚喜道:“姐姐,你有辦法讓我走大門?”

    “當(dāng)然。”

    她激動萬分地扯著浣沙的衣袖:“什么辦法?是不是用障眼幻術(shù)迷惑守衛(wèi),讓我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浣沙緩緩搖頭。

    “噢,那定是用攝魂秘術(shù)控制守衛(wèi)的心神。”

    浣沙再搖頭。

    “好姐姐,到底是什么辦法?”

    “你可以去求娘,要她允你出去玩一會兒。”

    蘭二小姐一口氣噎在心窩,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還是爬墻好了!”

    “哦,那你慢慢爬,小心點(diǎn),我去陪娘繼續(xù)散步了。”

    正作勢準(zhǔn)備爬墻的蘭二小姐頓時(shí)全身僵直,回頭一看,蘭夫人果真端著一副冷艷的神情在幾米外看著她,她頓時(shí)手軟腳軟,扶著身邊的姐姐才站穩(wěn)。

    “唉,娘,真巧啊!這么晚了,你們還散步啊?”

    “是啊,真巧!你這么晚了爬墻,是要去哪兒呢?”蘭夫人聲音微涼,眼角卻含著寵溺。

    “我,哪兒也不去,我……看看星星!”

    浣沙舉頭望天,這陰云密布的天氣,怕是要站到云彩上才能看見星星了。

    最終,蘭二小姐是從正門大搖大擺地走出蘭侯府的。不是因?yàn)樗蟮每诟缮嘣铮撬暮媒憬爿p描淡寫地道:“聽聞今日是浴佛節(jié),有很熱鬧的廟會,我想去看看。浣泠,不如你陪我去吧。”

    蘭夫人稍作猶豫便同意了,以至于游廟會的一路,蘭二小姐都在感嘆:“為什么同樣是親生的,做女兒的差距這么大呢?”

    “差距?你以為娘看不出是誰想來廟會玩兒嗎?有我陪你,她才放心讓你出來。”

    浣泠頓時(shí)笑逐顏開,挽了她的手繼續(xù)看熱鬧。

    一陣晚風(fēng)襲來,浣沙以衣袖拭去額頭滾滾而落的汗滴,忍著骨骼劇痛跟上浣泠的腳步。

    “姐姐,你看!”煙花自遠(yuǎn)空驟然亮起,為這黑夜點(diǎn)亮最璀璨的顏色,“好美啊!”

    浣沙素來不喜煙花的短暫絢爛,反倒覺得那轉(zhuǎn)瞬即逝的輝煌浸透絕望,于是淡掃一眼,繼續(xù)前行,絲毫不覺,煙花落盡處,她傾城之姿,絕世獨(dú)立,引來一道驚艷的目光。

    “姐姐!”

    聽見浣泠又喚她,她回首,忽見一襲青衣入眼,素錦長衫上精繡的翠綠竹葉恍若在哪里見過,她定神再看,又見一盞跑馬燈,燈罩上火紅的太陽瞬間把黑夜照亮。那是一輪永不沉沒的陽光,即便是黑夜,也能照亮她的眼前……

    青衣,竹葉,落日,她如中了魔咒一般,愣愣地看著手持跑馬燈的年輕男子。他也在出神地望著她,明朗星目,面色俊朗,氣宇軒昂,一看便非尋常男子。

    那男子對上她的視線,立刻收斂心神,上前一步深深施了一禮:“蘭小姐,幸會。”

    浣沙淡淡回禮,正暗猜眼前男子為何認(rèn)得她,浣泠笑著追上來,挽住她的手臂,對面前的男子道:“蕭潛哥哥,你也來看燈嗎,還是另有任務(wù)在身啊?”

    蕭潛?浣沙不禁重新打量眼前男子,據(jù)聞泱國將門蕭家的大公子名為蕭潛,不過二十余歲,已是戰(zhàn)功赫赫,手中一柄長槍折戟沉沙,敵萬千軍馬,震懾四方。一月前,他又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讓侵犯泱國邊境的宣國大軍鎩羽而歸。他班師回朝即拜將封爵,成為當(dāng)朝最有名最年輕的將軍。

    眼前這個(gè)長相言談均如此俊雅的男人,應(yīng)該不會是傳聞中萬夫莫敵的將軍吧?

    她正覺不可能,蕭潛拱手作揖,向浣泠道:“今日浴佛節(jié),我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想不到偶遇兩位小姐,真是很巧。”

    “真難得蕭潛哥哥也有此雅興呀!”浣泠忽然想起什么,不解地問他,“你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我姐姐吧,怎么認(rèn)得她?”

    “我曾聽二弟說起蘭夫人尋回失散的女兒。適才聽見你喚她姐姐,又見你們五分相似,三分神似,便猜到了。”

    “原來如此。咦,蕭朗哥哥呢,怎么沒和你一起?”

    “他今日有要緊事。”

    從他們的對話中,浣沙確認(rèn)眼前的正是那萬夫莫敵的將軍,又欠身施禮:“浣沙見過蕭將軍。久聞將軍威名,今日得見將軍,浣沙三生有幸。”

    “小姐言重了。”

    這便是浣沙與蕭潛的初遇,仿佛一切都是那么順理成章,侯門千金與少年將軍,郎才女貌,浪漫邂逅,相互傾慕,毫無懸念。

    當(dāng)晚,他們一同暢游燈會后,他送她回府,臨別前他將手中提了一路的走馬燈遞給她:“我看小姐今晚總在看這燈,想必是喜歡,若小姐不嫌棄這燈粗鄙,便收下吧。”

    浣沙驚喜地接過:“多謝蕭將軍。”

    數(shù)日后,蕭潛來拜訪蘭侯府,略備薄禮,與蘭夫人小敘片刻便離開了,一句都沒有提及浣沙。又過數(shù)日,蕭潛再來侯府,又備了禮品,其中一盞翡翠玲瓏燈特別說是送給浣沙的,不貴重卻很用心。

    就這樣,日久天長,他不急不緩、張馳有度地接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而她對這位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多少有些仰慕,也自然而然地接受這份情誼,雖說不上有多么強(qiáng)烈的愛意,可她喜歡這樣簡單自然的感情,就像涓涓細(xì)流一般流過干涸虛無的心,滋生著薄薄的歡愉和滿足,讓入夜的骨痛也減緩了幾分。

    蕭潛向她正式提親的那日,非卿不娶的誓言承諾得格外情真意切,她并不反感,倒是有些驚訝,輕聲問道:“你我相識不過月余,你對我所知有限,有些好感尚可理解,何以‘非我不娶’?”

    蕭潛一臉的鄭重如同面對千軍萬馬,俊臉上卻掩不住赧然之色:“有人相處一世也未必了解,有人只看一眼即可定下終身,你便是我愿意相許一世的女子。”

    這樣的情話聽來的確動人,可浣沙卻在心中輕輕一嘆。人與人第一眼所見的僅是裝扮精致的容顏?zhàn)松@是最不易長久的,待到紅顏憔悴,還有什么能承載海誓山盟的許諾?

    相比之下,她更期待天長日久的情意。哪怕初相識毫無心動,可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相知,風(fēng)風(fēng)雨雨相伴走過,彼此才許下不變的承諾,一世不離不棄。即便紅顏?zhàn)兛莨侵眨男θ菀琅f是他心頭最暖的溫柔。

    蕭潛看出她臉上的猶疑,急忙又解釋道:“你認(rèn)得我的確不算長久,可我卻在多年前便傾心于你,眼中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多年前?我們以前見過嗎?”她仔細(xì)回憶,想不起曾在哪里見過他,不過在廟會上初見他時(shí),她卻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我們見過,而且是在我最絕望之時(shí)……”他頓了頓,轉(zhuǎn)而道,“你或許不記得我了,可我卻一刻不曾忘記你,到處找尋你。那日在廟會上再見你,你可知我有多么驚喜,那一刻我已發(fā)誓,我此生絕不能再錯(cuò)過你!”

    原來他曾在最絕望之時(shí)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故此心心念念多年,這樣的情意倒讓她有些動容,非卿不娶的誓言聽來也不再是虛無縹緲。

    嫣然一笑,她無聲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了他。蕭潛喜不自勝,第二日清晨便備了厚禮來蘭侯府提親,卻不料蘭夫人以“沙兒舊疾未愈,我實(shí)難放心”之由,婉言推拒。

    這婚事一拖,轉(zhuǎn)眼半年過去了。

    秋風(fēng)欲度,庭院里的楹花過了花期,紫色的花瓣在醉人的芬芳中落盡,空余綠葉滿枝。泱國最年輕的將軍再次得勝還朝的消息傳遍鄴城,讓鄴城上空的陰霾散去。

    許多在城門外翹首以盼的婦女開始回家縫制新衣;許多忙著向外輸送財(cái)物的高官富賈又開始流連忘返于出了名的酒樓和青樓,就連死氣沉沉的皇宮也開始準(zhǔn)備喜宴,為本朝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蕭潛慶功洗塵。

    鄴城今日格外熱鬧,只因死敵宣國的皇帝終于收斂了勃勃野心,欲與泱國議和。為表誠意,宣國濘王親自來訪,覲獻(xiàn)稀世珍寶和美女,希望與泱國修立友好盟約。

    蘭二小姐聽聞這個(gè)消息歡天喜地地來告訴姐姐,浣沙卻一臉波瀾不驚地?fù)Q上男裝。

    “姐姐,宣國終于要跟咱們議和了,邊疆安穩(wěn)了,蕭潛再也不用去打仗了,你怎么不高興呢?”

    “若真能議和,我自然高興,可宣帝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又怎么會因一場敗仗便送寶物、送美女、求議和?怕是他們另有目的。”浣沙一邊將頭發(fā)高束成男子發(fā)髻,一邊說道,“況且,我聽聞那濘王心機(jī)詭秘,高深莫測,平日從不在朝堂露面,今日突然來鄴城求和,絕非好事。”

    她的話音剛落,明心便來稟報(bào),說是蕭潛到了,在正廳等著。蘭二小姐一見姐姐這是要出門的裝扮,急忙諂媚著笑道:“姐姐,你要跟蕭潛哥哥出門嗎?”

    “嗯,濘王今日會入鄴城,我想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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