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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琬看著暗暗竊喜的顧樂棠，都不自覺的心疼起這個孩子了，人家雖然不打算現(xiàn)在結(jié)婚，可也不代表你有機(jī)會啊？

    “我還以為你們會早些結(jié)婚，本來你們就聚少離多的，如果結(jié)婚了，他回來你們還可以天天在一起，不像現(xiàn)在這樣，各忙各的。”

    薛琰停下筷子想了想，最終還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這個年紀(jì)不適合結(jié)婚呢！”

    “對，我爺爺都說了，女人早婚早育對身子不好，我家里的伯娘跟嫂子們，都是滿了二十才嫁過來的！”顧樂棠簡直舉雙手雙腳贊成薛琰的觀點了，“這外頭今天這邊打，明天那邊打的，靜昭嫁過去干什么？守空房啊？不行！”

    薛琰沒好氣的瞪了顧樂棠一眼，“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的，跟你也沒有關(guān)系，說的你是我娘家人一樣。”

    “我才不要當(dāng)你娘家人呢，”顧樂棠悻悻的接了一句，低頭吃飯。

    ……

    薛琰他們一餐吃完，幾個新進(jìn)來收拾桌子，就聽外頭有會通報，說是婁二少奶奶跟婁小姐來了。

    薛琬跟薛琰對視一眼，以前婁可怡過來是不需要通報的，而且，婁二少奶奶新店開張忙的很，根本不會妹妹串個門兒也親自陪著。

    “請她們進(jìn)來吧，”薛琰嘆了口氣，向方麗珠道，“走吧，咱們聽聽可怡怎么說，還有一件事，我明天跟琬姐商量了，我們準(zhǔn)備搬家了。”

    “搬家？”方麗珠立馬明白了薛琰的擔(dān)憂，“嗯，剛好到下學(xué)期，課會越來越忙的，我就呆在學(xué)校好了，只是可怡，”

    方麗珠自到了汴城女師，就跟薛琰跟婁可怡在一起了，現(xiàn)在又一道兒來了京都，又因為三人里婁可怡的年紀(jì)最大，剛到校的頭一年，薛琰還不是現(xiàn)在的性子，她們兩個膽子都小，平時有什么事，都是婁可怡在照顧她們，受氣的話，也是婁可怡這個本地人出來給她們撐腰。

    雖然漸漸的大家都開始聽薛琰的了，但感情還如以前那樣，現(xiàn)在真要分道揚(yáng)鑣，她心里很舍不得，但方麗珠也清楚她必須在薛琰跟婁可怡中間有一個選擇，“要不我再跟她談?wù)劊俊?

    “先聽聽可怡怎么說吧，”薛琰也挺喜歡開朗活潑的婁可怡的，許靜昭跟方麗珠都是規(guī)矩里教出來的，早就沒有了婁可怡這種風(fēng)風(fēng)火火開朗外向的性子，而她自己，也因為幼時的緣故，比同齡人要早熟的多，因此對性格爛漫的婁可怡，她格外的包容一些。

    婁可怡一進(jìn)屋看到薛琰，眼淚就止不住下來了，“靜昭，我，”她想嫁給何書弘的話，在薛琰跟方麗珠跟前，實在是吐不出口來。

    見妹妹光哭不說話，婁二少奶奶嘆了口氣，“要不是昨天那個姓何的來家里，我都不知道這丫頭這么大的膽子，敢跟男人談啥‘戀愛’？！”

    婁二少奶奶看了一眼薛琰她們幾個，想到人家這些年輕人也在“談戀愛”，忙把這個話頭打住，嘆口氣又道，

    “不是我眼皮高，誰家樂意把自家嬌養(yǎng)的姑娘嫁個三十的鰥夫？要是那個姓何的有點兒良心，就該掂量掂量自己！”

    婁二奶奶越說越氣，“呸，虧他還是教書的先生呢！要不是顧著我們家可怡的臉，我都要打電報給我公婆，叫他們?nèi)ャ瓿桥畮焼枂枺遣皇鞘裁慈硕寄苋ツ菍W(xué)校里教書？看以后誰家敢把自己家大閨女送里頭？！”

    婁二少奶奶發(fā)泄完了，嘆了口氣，“我們家可怡養(yǎng)的嬌，難免任性些，我知道你們也不好勸她，可嫁給那樣的人，我跟她二哥真的不放心，但可怡又說，那姓何的如今在憲兵隊當(dāng)官呢，我跟她二哥想著，咱惹不起，還躲不起了？所以干脆帶著可怡回汴城算了。”

    從昨天到現(xiàn)在，婁二少奶奶問了婁可怡許多話，越問心里越看不上何書弘，這種打小姑娘主意，還花人家女孩子私房的男人，把妹子嫁過去，恐怕沒幾天好日子過，所以她才努力攛掇寧愿京都的鋪子不開了，也要把婁可怡帶回家去，哪怕是到了家里，公婆不反對呢，她這個嫂子也算是盡了力了，問心無愧。

    不得不說，婁二少奶奶還是頭腦很清楚的，薛琰點點頭，看著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婁可怡，“可怡，之前何書弘被捕的時候，我就說了，誰也沒有權(quán)力干涉你的感情事，你愛誰要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們反對何書弘，跟他是哪個黨也沒有關(guān)系，而是單純的覺得他并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婁可怡不安的絞著手指，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她幾乎沒有怎么合過眼，婁二少奶奶干脆抱了床被子跟她睡在一起，從柴米油鹽到社會輿論，家里的人的反應(yīng)，甚至連方麗珠跟薛琰的未來都搬出來。

    父母會因為他們寄予厚望的女兒給人做了填房而顏面無光，而婁可怡也是頭一次把“填房”這個詞，跟她自己掛上鉤。

    何書弘雖然是憲兵隊的副隊長，可婁可怡都不用打聽，就知道百姓們對他們的評價了，她這個所謂的官太太其實走出去，也談不上風(fēng)光。

    婁可怡看著一身醫(yī)學(xué)院校服的方麗珠跟顧樂棠，雖然她知道顧樂棠心里只有薛琰，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顧樂棠跟方麗珠坐在一起，確實如是二嫂說的那樣，般配的跟金童玉女一樣。

    而坐在上首的薛琰，年紀(jì)還沒有她大，就成了醫(yī)學(xué)校的先生，還有一個當(dāng)司令的男友。

    婁二少奶奶告訴她，原本她是跟方麗珠跟薛琰一樣的洋學(xué)生，有著跟她們差不了多少的未來，可當(dāng)她選擇嫁給何書弘的時候，就等于永遠(yuǎn)跟現(xiàn)在的生活告別了，她以后要在遠(yuǎn)處看著方麗珠畢業(yè)，留洋，嫁個體面的年輕人。

    而薛琰，恐怕她連見一面的機(jī)會都不可能有了。

    這些婁可怡想想都覺得害怕，但她又不能不承認(rèn)，二嫂說的都是真的，尤其是在看到方麗珠跟薛琰之后，她都不敢想象，如果今天她從這間院子里走出去，以后就再也不可能跟方麗珠和薛琰做朋友了，以后她們再不能擠在一張床上說心事，再也不能一起逛街。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跟薛琰還有方麗珠有什么不同，可當(dāng)她選擇嫁給何書弘的時候，她們就真的不在一個世界了。

    她真的有那么喜歡住進(jìn)何書弘的那間公寓，當(dāng)何太太嗎？為了何書弘放棄她們甚至是家人，值得嗎？

    “靜昭，你們，你們真的不要我了？”婁可怡猶豫了半天，才囁嚅道。

    薛琰嘆了口氣，“大家是好朋友，不存在要不要誰的問題，而且朋友之前，漸行漸遠(yuǎn)也是常情，別說朋友了，就是父母子女愛人，也不會陪你一輩子的，所以可怡，你現(xiàn)在要想的是，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要跟何書弘在一起的，如果僅僅是因為怕我們生氣，或者疏遠(yuǎn)了你，就放棄了何書弘，那咱們的友誼也不會長久，因為當(dāng)你想念何書弘的時候，就因在心里對我跟麗珠生出怨心，會覺得是我們拆散了你們。”

    “許小姐，”婁二少奶奶急死了，她帶婁可怡過來，可是希望薛琰她們能勸勸小姑，堅決不要跟何書弘在一起的，這叫薛琰一說，敢情女孩子還能對自己的婚事當(dāng)家作主了？

    “二少奶奶，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可怡好，”而且作為嫂子，能為婁可怡考慮也是難能可貴的了，遇到攀權(quán)附貴的，聽說有個憲兵隊的隊長要娶妹妹，沒準(zhǔn)兒直接把人送過去了，“但以后的日子是可怡過的，咱們總不能落埋怨不是？”

    婁二少奶奶嗐了一聲，“我不怕她怨我，只要她不嫁那個姓何的，而是找個門當(dāng)戶對平頭正臉的大小伙兒，我寧愿她恨我一輩子！”

    她生怕薛琰年紀(jì)小不會看人，身子往薛琬那邊轉(zhuǎn)了轉(zhuǎn)，“琬小姐你京，那個何書弘是不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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