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只是替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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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住腳步,將手里的鮮花擱在灰白色的石碑前。
深秋的風襲來,一點點卷起她純黑色的薄呢大衣。
同以往每次來一樣,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凝視著碑上照片里年輕的臉龐,讓思緒在回憶的海洋里漂浮。
下山的路上,她遇見了岑寂。
這是她第一次與他在墓地相見,去年這時,他曾說過要陪她一起來,然而她尚未答應,他已先她一步亮出了底牌。
數月來,這是她第一次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見到他,只是這地方,似乎有些不合適。
在岑家,亞然對誰都好,待岑寂也不例外。可岑寂,對誰都淡淡的,就算笑也禮貌而疏離,待亞然也是如此。
她看他一眼,沒有開口,繞過他,打算繼續走。
“在這里見到我,不驚訝?”男人低笑一聲,旋身看她。他只穿了件薄羊絨衫,顯得很隨意,不像是來悼念的,反倒像是在散步。
“你做的事,我何必驚訝?”她微微挑眉,對上他精致狹長的眼眸,唇角的笑意并未擴散至眼底。她見他不作聲,禮貌回道,“岑總,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還沒抬步,手已被他快速捏住。那張如畫清俊的臉已斂起笑意,冷冷地看著她。
她皺眉,心中一陣不耐煩,卻不想與他扯破臉皮,只好繼續客氣地開口:“岑總,如果有吩咐,請在公司里找我。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她想抽手,哪知被他反手一拉,人向斜坡外倒去。她一驚,等反應過來時,已被他攬著腰扣在懷里。那張薄軟的性感嘴唇,就在她面前。
熟悉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夾帶著淡淡的古龍水味和煙味,他優美的眉緊鎖,看著懷里的人,眼底卻生出了一股厭惡來。
她不驚不怒,反倒笑了:“既然相看兩厭,不如保持距離的好。”她見他不動,自己動手去拉腰際的手,正在這時,身后不遠處傳來一聲軟軟的“岑寂”。
她聽出這聲音的主人,回頭果然看見那個嬌柔可愛的女孩正睜著水潤潤的大眼,無措又驚慌地看著他們。
藍又恩眉一皺,叫了聲岑寂,對方手一松,終于放開了她。
周舒妍幾步小跑來到他身旁,拎著男裝外套的手緊緊纏上他的胳膊,表情不勝委屈地看著藍又恩:“又恩姐,你也來了?”
“是啊。”她淡淡一抬眉,溫柔輕笑,“剛才多虧你男友,不然現在你只能在山坡下看見我了。”解釋完,她沒興趣久留,說了聲再見,自顧自離開。
“為什么不待在車里?”他的目光回落周舒妍身上。
“岑寂。”她怯怯地咬著下唇,將手里的衣服遞給身旁的男子,“我怕你冷,特意給你送上來的。”
他嗯了一聲,接過衣服,輕輕在她臉上撫了撫:“既然上來了,就一起去吧。”他難得溫柔,她歡欣地應了,依偎在他身邊,早把剛才心底的酸楚拋開。
藍又恩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第一個上班,最后一個下班,有時拖著范青仁和鐘倪問亞泰琪新一季服裝設計的事,一聊就是一個晚上。
兩人雖然仍不喜歡她,但見她如此勞心的模樣,心里也多少對她有些改觀,于是各自埋頭設計和制作樣衣,不再故意刁難。
一時間,藍又恩手下眾人分頭忙碌,只剩下她一個閑人,每日處理完事務,也不好意思死賴在公司發呆,只能準時下班。
雨晴那里雖說隨時歡迎她,但畫廊畢竟有關門時間,加上雨晴愛玩愛鬧,夜生活豐富,她也不能每天拉著她閑坐。實在沒有辦法時,她就一個人點杯咖啡,在星巴克坐到深夜再回家。
雨晴說她自作自受,先前明明介紹了兩個好女孩給她,她卻偏偏不帶給紀亞認識,弄得現在他日日纏她煩她,實在活該!
“夜店的小姐也叫好女孩?紀亞一不抽煙二不喝酒,她們卻樣樣都會,第一次見面就拉著我劃拳,還問我認不認識有錢的闊少!”
“要求別這么高嘛!你也知道我的朋友都和我差不多年紀,去哪里找十七八歲的小女孩?碰巧那兩個是我的客人,我怎么知道人家是做小姐的?”雨晴也沒辦法,雖然滿大街都是女孩,可一時之間要她怎么找!
“你就忍忍吧,紀亞不是在上大學嗎,大學可是戀愛的搖籃,我就不信全校那么多女生,他一個都看不上!就算他看不上,以你家紀亞那臉蛋那身材那個性,保證倒追的人一把一把地來!”
藍又恩也是這樣以為的,只可惜,這兩個月來,他沒有絲毫戀愛的跡象。
她喝光第二杯咖啡,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便起身開車返回家中。
枯坐了一晚上,人已經極其疲勞。公寓一層一片漆黑,她以為他困倦先睡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準備洗浴后快快上床睡覺。
哪知她脫至內衣拎著毛巾打開浴室門后,卻看見少年正泡在她的大木桶里悠然地閉眼養神。
聽見開門聲,他迅速睜開眼,那瞬間熾熱起來的目光讓她心頭一跳,進退兩難地卡在門口,用毛巾擋著身體。
“你回來了?要洗澡嗎?我讓給你!”他似乎在笑,隨即從木桶里站了起來。
藍又恩邊說不用邊迅速退了出去。
“又恩姐!”少年對她的尷尬不以為意,語調痞痞地叫住她,“沒事啦,我也洗很久了,本來就打算出來!你幫我把床上的浴巾和衣服拿進來,好不好?”
又來?藍又恩穿上浴袍,看了眼床角的衣服,面色難看。
這小子也不知從哪里學來的。之前一次,他在樓下浴室洗澡,進去后才說忘記拿毛巾,要她幫忙。她無奈,只得從淋浴房的門縫里將毛巾遞給他,結果走的時候太著急,滑了一下,好在他及時抱住了她。否則那一跤摔下去,她恐怕得在床上躺兩天。
她記得他當時衣服正脫到一半,卻抱著她死活不肯松手,她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擺脫。
又有一次,她洗完澡下樓喝水,那時已經凌晨,樓下燈全熄了,她以為他睡著了。結果才倒完水就被他自背后抱住,水灑了一身不說,差點被他按在廚房里吻。
她生氣地教訓他,他卻說這全是她的錯,是她先招惹他,現在想撇清,哪有這么簡單!
他時而耍賴,時而撒嬌,時而偷襲,時而裝無辜,她被弄得頭痛欲裂,連睡覺都不安穩,最后就演變成早出晚歸,能不在家盡量不在。
她靠在浴室外的墻壁上發呆,等回神時,紀亞已自己走出浴室。
暗淡的光線下,他裸著身體,手臂撐著頭兩側的墻壁,將她困在狹小的空間里,正低頭注視著她:“又恩姐,讓你幫我拿衣服,怎么都不理我?”
他渾身散發著浴液的香味和潮濕的熱氣,肌膚光潔的勻稱身體在迷蒙燈光下仿佛透著誘人的蠱惑力,她想低頭避開,卻看到了更不該看的,無奈只得仰頭對著他的臉。
“去穿衣服!”她揉揉額角,頭又痛了。
他貼近她,灼燙的體溫透過她薄薄的浴袍傳了過來:“為什么不看,我不夠帥嗎,還是身材不夠完美,你不喜歡?”
她真快要吐血了:“你快點去穿衣服!”
“為什么?”他皺起了眉,瞳底仿佛帶上了悲傷,“你就這么討厭我,討厭到一眼都不想看?”
她最見不得他如此表情,仿佛被主人遺棄的寵物,她心里一軟,只能開口:“不是,我……”
她的話被他突然收緊的雙手打斷,那手臂的力量根本不是她可以對抗的。
在他即將吻上來之前,她突然不掙扎了,鎮定地開口道:“你是想自己搬出去,還是讓我搬出去?”
他撐著她身后的墻,看著她的瞳底帶著不可置信。
她嘆了口氣:“紀亞,我會對你負責,但不是這種方式。之前的胡鬧都算了,可再繼續下去,我真的會生氣。”
他安靜地看著她,眸底閃過各種不同的情緒,她亦安靜地與他對視,許久后,他起身拎起衣服穿上,下了樓。
那夜后,她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與她冷戰,但只是幾天,他又恢復了原樣,甚至還收斂了不少,不再纏著她。只是會在她上班時打來電話,詢問她是否回家吃晚飯,想吃什么,又或者霸著電話線和她聊天,但并不會說過分的話。
她有些意外,輕松之余并沒有深究。
亞泰琪的春季時裝發布會就定在半個月后,模特那里,卻臨時出了問題。
pl集團是上市公司,有長期合作的模特公司,亞泰琪的業務一點點從羅麗達轉移后,雖然表面上所有經營事務都歸于藍又恩負責,但實際操作起來,很多程序都是在pl里進行的。她只是單獨一人,加上兩個設計師,如果沒有完善的流程,根本沒法應付龐大的訂單。
所以,目前來說,亞泰琪仍依附于pl。這次模特的事,是因為pl其他幾個牌子同時調人,這才導致了他們原本預定的模特被抽走。她為此找過岑寂,可大老板高高在上日理萬機,只說了一句知道,其實根本就是敷衍。
鐘倪氣憤不已,說這根本就是岑寂在捉弄人!
藍又恩又何嘗不明白這點,只是當前的首要任務是完成春裝發布會,其他的她通通不理。
pl不提供模特,她就自己找。
可沒料到的是,她居然會在模特公司碰見紀亞。
人是雨晴先看見的,她和這家模特公司的總監認識,于是介紹她來。
總監說正巧有幾個不錯的女孩在拍攝雜志,于是帶她們去了攝影棚。明亮的燈光下,雨晴一眼就從幾名模特中間看見了熟悉的人。
“原來這小子在模特公司打工,怪不得能自己應付學費!”雨晴搖頭感嘆。幾名性感明艷的少女中,面對鏡頭裸著上半身的帥氣男生正是紀亞。
“嗯?你們認識他?”總監頗為意外,“他是幾個月前才來我們公司的,因為還在讀書,不能全職,本來沒打算要他。不過利昂正好經過,說他五官輪廓眼神都很有個性,身材也好,所以就留下了。”
“利昂?是你們那個攝影大師?”
“對,就是他!”
雨晴戳戳藍又恩,低聲道:“不錯嘛,你家紀亞果然一流,居然被大師點名留下。你這位培養人有何感想?”她問完,見藍又恩仍看著聚光燈下幾名模特出神,只得用力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
藍又恩這才回頭朝她一笑,緩緩道:“你覺得,那幾個女孩如何?”
“很好啊!很適合你們的春裝發布會!”
藍又恩唇邊的笑容里添了些許莫測:“我是說,你覺得她們和紀亞站在一起如何?”
雨晴明白過來,想了想又說:“可是那幾個女孩條件那么好,未必會看上你家紀亞啊……等等,你覺不覺得,站在紀亞左邊的那個女孩眼神有點……怎么說呢,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樣!”
藍又恩又是一笑,轉頭朝一旁的總監道:“麻煩你,那幾個女孩的資料可以給我嗎,尤其黑頭發的那個,越詳細越好,謝謝!”
看完模特,三個人靜靜退了出去,自始至終,全身心投入拍攝工作的溫紀亞,根本不知道剛才誰進來過。
知道藍又恩解決了模特問題,范青仁和鐘倪總算放下心,全神貫注地投入工作。
她不懂設計和裁衣,所以重點負責模特這一塊,這天與她們簽完走秀合約,她將那日見到的黑發女孩留了下來。
女孩今年才十七歲,名叫肖可伶,十五歲就簽了模特公司,十六歲正式出道,專為雜志拍照,也會接些服裝走秀。
她年紀雖小,個子卻比藍又恩還高,與紀亞的身高正相配。她見自己被單獨留下,不知是何事,巴掌大的蜜色小臉上,一雙美瞳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藍又恩。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和亞泰琪這個品牌很適合,想問問看你有沒有與我們長期合作的意思。”真正的理由,藍又恩當然不會說破。年輕一代都獨立成熟,直說反而會有反效果。
“是這樣的。亞泰琪在國內也算小有名氣,我們最近除實體店鋪之外,還打算開個網上專賣店,也會定期制作目錄雜志,所以需要找幾個固定的模特,為我們拍攝照片。”這個主意她早就有了,雖然還未和范青仁、鐘倪說,但她已基本決定在來年春季前將網頁制作出來,所以模特也是真的需要。
肖可伶果然有興趣,但見對方主動問自己,又想著拿捏著要價,藍又恩另有目的,見她的要求不算過分,也就一一答應了,并約定了下次的拍攝時間。
幾次見面后,肖可伶已與藍又恩混熟,經常喊著又恩姐跟在她身后。
她帶她外出逛了兩次街,直到第三次約她喝茶時,她算著時間,知道紀亞會打來。
“今天不回去吃了,在外面。”
“和誰?”他在電話里悶悶地問。
“你要來嗎?”她淺笑著問他。之后報了地址,十幾分鐘后,他果然一陣風似的來了。
之后的見面很富戲劇性,兩個年輕的少男少女彼此驚訝了一下,幾句問答解開疑惑,而藍又恩很配合地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茶室的座位不是沙發座,而是單獨的藤椅,這是藍又恩特意挑選的地點,這樣無論紀亞坐在哪里,都不能說著說著就朝她身上黏。
很明顯,她這樣的安排效果很好。兩人都沒懷疑,喝茶聊天氣氛不錯,雖然基本都是肖可伶在說,紀亞在聽——直到藍又恩安排的另一個人出現。
事后,她曾回想過這次安排,覺得唯一的敗筆就在這里。但當時她為了能脫身,只有再度麻煩可憐的“月滿西樓”。
周紹豐自北海道之行后一直有找她,喊她十次,她只會出去一兩次。不過,他這人雖積極,實際上卻不敢對她做什么,尤其是在她完全無意的情況下。
所以見面數次,兩人卻依然維持著朋友關系。
從周紹豐出現在視線里開始,溫紀亞的臉色就有些暗沉。藍又恩把他的反應歸在可預見之列,鑒于北海道的教訓,這次周紹豐坐下后,她并沒有刻意冷落紀亞,只要他和她說話,她總會溫柔地微笑著回復他。
喝完茶,周紹豐提議去李公堤的西餐廳吃飯,他已經訂了包廂。
肖可伶當然愿意和紀亞多相處,當下四人都坐上了周紹豐的奧迪a6。藍又恩坐在副駕,紀亞看了她一眼,只能坐去后面。
一晚上,肖可伶都在打聽紀亞的日常生活,愛好什么,喜歡什么,有什么娛樂活動。如此明顯的好感,連周紹豐都看出了她的意思。
“紀亞擅長游泳和籃球,而且廚藝很好!不過,他語文很差,尤其是古文,連蘇軾和白居易都會弄混。”藍又恩邊說邊看向紀亞,他也正看著她,似乎沒料到她會知道得這么清楚,漂亮的瞳底帶了些欣喜,可聽到數落時又有些窘迫,暗沉了一晚的臉頰上浮起可疑的紅暈。
晚飯后,藍又恩說要回去拿車,讓紀亞負責把肖可伶送回家,自己坐上周紹豐的車,率先走了。
肖可伶在初冬寒風颼颼的夜晚眼巴巴地看著紀亞,希望他會脫下外套為她取暖,結果他只是抬手攔下一輛出租,遞給司機錢后甩手走人。
肖可伶始終帶了點傲氣,見狀心里一堵,立刻讓司機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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