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漸漸地房間都空置了,如今推門進去,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似乎這才是她的生活,而之前那些跟陳修染在一起的細碎日子,都是場夢。 陳修染來時,景初還沒睡著,把自己裹進被窩里,睜著眼看床邊天色。門被推開時,她攥著被子的手抖了一下。 男人的腳步聲很輕,然而每一下,都踩在了景初的心上。他走到床邊坐下,呼吸時輕時重:“你信嗎?那只是郝子義請人故意拍的照片。” 陳修染沒想到,連那通把他叫去白石公寓的電話都是假的,是為了拍幾張照片,然后編一個故事,把情深義重徹底扣實。 景初緩緩閉上眼睛,依舊不做回應。 “景初,抱歉。” 陳修染的道歉,她聽著。 方才一個人的時候,她胡思亂想了很多,后悔沒有聽霍長安的話,直接去找郝子義算賬,一個巴掌過去先把肚子里的怒氣都出了再來講道理。像現在這樣一個人窩在房間里,到底算什么,一點囂張氣焰都沒有。 中學時,同桌的暗戀對象和校花曖昧不清,她都敢走到人跟前說著風涼話。上大學的時候,好朋友遇見渣男來找她哭訴,勸分不勸和,末了還直接去圖書館堵人痛痛快快罵了一頓。要說景初的脾氣,從前是真的不好,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變得有些消極了。 就像現在,她明明一肚子氣,可就是沒能翻起身來,一個枕頭一床被子抱起砸向陳修染。 “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嘲諷著開口,她卻仍舊沒有轉身:“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是第一時間去找了她,陳修染,我在你心目中是一點位置都沒有對嗎?” “當然不是這樣,我承認,讓郝子義傷害到你,是我不對,我做得不夠。但那時我明確跟她說清楚了,不會再有瓜葛。再然后就是今天,她打電話讓我過去,若是不去,她還會有其他照片,還會繼續在網上誹謗你。” 誹謗? 景初手撐著床坐起身來,跟陳修染面對面:“你以為我會怕那些莫須有的東西嗎?我景初是什么樣的人不需要外界來評判,隔著屏幕,就算他們的話說得再難聽也傷不到我。時間能把如今看似如洪水猛獸的現狀漸漸沖散,人的記憶力都是有一定時間的,不可能永遠記得。讓我覺得最失望的,是每一次,你的行動總是向著她。” 攥著被單的手在微微顫抖,心里的苦澀與難受說不出來,像是一團亂麻堵在了心口。 “上次是,這次是,她的一個電話,我永遠是后一位。” “并不是你想的這樣,景初。” “你還說不是。” 感到眼眶酸澀,景初連忙抬起雙手擋住臉,真是沒出息。 “陳修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這話說出來,整個屋子的氣氛都降到了冰點,陳修染怔住了,連景初自己也被這脫口而出的話給嚇到不敢眨眼。 這大概就是她沉默了許久,賭氣了許久,覺得最合適的一個解決辦法。 “不要說氣話,景初,這不是我們該做的選擇。” 男人總認為女人在情緒不穩定時做出來的決定偏激又幼稚,他們何嘗又知道,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她們反復為難了自己多久。 “陳修染,我不是在說氣話,我們是真的不適合。趁著還沒有把領證的事情告訴長輩,我們分開吧,或許這才是最適合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回頭看這走過來的一路,總覺得時間很短,可也不知不覺在一起將近一年了。最美好的回憶,大多留在了那趟云南之旅,也是在那時,喜歡、心動、情不自禁,以為會是一輩子的愛情,殊不知是環境給了催化劑。 同處一個屋子,他們從鬧矛盾、爭吵到互相包容,她學著改變許多,他也慢慢適應許多,兩個充滿棱角的人逐漸被磨平,變得圓滑。 是愛情嗎? 景初搖頭。 “我們太為難自己了,以為自己能為愛情改變,可說到底,我們一點都不快樂。我變得沒有一點氣焰,變得沒有一點棱角,遇到事情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我都沒有站出去跟人扯著頭發一頓廝打。我的丈夫有一個很瘋狂的追求者,說不清楚什么時候,她就不是在網絡上而是直接影響到我的現實生活。” 景初紅著眼睛,深呼吸,一下又一下。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過不慣太折騰的生活。陳修染,你讓我感覺不到絲毫的安全感,這是真的。” 景初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決絕得讓陳修染感到心顫,這是認識她這么長時間以來從未在她身上感受過的。 字字誅心,大約如此。 “景初,你冷靜一下,不要說這些。”陳修染走上前,用力將她摟進懷里,像是就這么抱緊了,就永遠不會失去一樣。 “不離婚,絕對不離婚。” 景初閉上眼睛,無聲嘲笑。 她還記得最初搬過去遠景,向芳提醒她,女孩子一定要先愛自己,再去愛別人,盡管生活本就是兩個人互相磨合互相成長,可不論何時何地,都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 是她沒有聽向芳的話,任由自己的棱角被磨得絲毫不留,最后也把自己傷得遍體鱗傷。她與陳修染從一開始就談不得浪漫,如今回想起來,他那時匆匆說在一起,即便她稀里糊涂攪亂他的生活,他也從不說傷人的話。 想來那時,他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可以擋住父母催婚攻勢的存在。 到了后來,他的溫柔令她漸漸心動,朝夕相處伴隨著一些小口角,生活中一些瑣碎的問題令她從一個小女生成長到一個要去處理家庭問題、雙方父母關系的女人。連秦時與都說過她成長得很快,像極了個人妻的模樣。 再然后就是醫患事件,輿論大環境里,她不顧一切站出來幫陳修染說話,遲鈍地明白過來如果不是喜歡一個人,是犯不著為他做這么多的事情。 過往畫面在腦海里風卷海嘯般閃過,刺得她心口一陣一陣疼。 “她就是個小三啊,你們真以為她得到了c君的愛情嗎?沒有,她不過是雙方父母催婚下的一個可憐蟲,談愛情?她有什么資格。” 郝子義在網上的嘲諷就像是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景初的臉上,松開攥著陳修染的手,從他懷里掙扎著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眼角殘存著淚水的痕跡。 “我們……” “抱歉,我想你需要點時間,我們彼此也需要冷靜一下。” 陳修染搶先一步打斷了景初的話,在她說出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決定之前,把事態按在了“冷靜”這個詞上。 他在她眉間印上一吻,轉身匆忙離開,越走越快。 只有這樣,他才能避開景初說離婚的那句話,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們彼此間的關系一個緩和點。 景初當晚沒有回遠景,本想著在畫廊樓上的休息室過夜,卻被霍長安強拉硬拽接回家住。一路上看著街道兩旁倒退的路燈,眼看就要過圣誕節了,商鋪早早布置起來,白城cbd的大商場也換上了圣誕主題的掛飾。 望著萬古匯門口那棵碩大的圣誕樹,景初幽幽開口:“每年的圣誕節總是想,一定不要一個人過。跨年夜當你們的電燈泡時,也暗自說,下一年一定要有人陪著過。原以為今年一定會不同,沒想到,到頭來我還是一個人。” “胡說八道什么呢,這還有一個月才過節呢。” 霍長安掃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燈光打在車窗上,映著她那面無表情的臉,霍長安的心驟然一揪,有些難受。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景初。 加上秦時與,她們閨密三人的性格迥然不同,其中,景初是最開朗的那一個,也許是學藝術的緣故吧,她的生活即便一個人,也充滿故事。在她畫里,看不到一絲黑暗、陰郁跟焦躁,全部都是美好與甜蜜。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