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狼狽-《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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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黑漆雕花的高大院門,橫山瑛望著門內的草坪和洋樓,認為這的確是金公館應有的氣派,只是燈火通明靜悄悄的,有點空城計似的詭異摁了摁腰間的手槍,他帶著保鏢推開院門,決定不請自入。穿過院子上了臺階,他在洋樓門前打了個立正,抬起頭做了個深呼吸——剛吸到一半,大門從內向外開了,開的力度很不小,直接把他撥到了一旁去。清脆的笑語隨之傳出來,正是金靜雪的聲音:“外面真沒事了,電影院都開門了。密斯馬她家本來都訂好船票要去青島了,結果一看這個局勢,又不走了。當然啦,這兒多好哇,住得也習慣——”她一抬頭看到了前方兩名保鏢,登時一愣,口中“喲”了一聲。
保鏢雖然身穿便衣,但是藏不住軍人氣質,這一路來都是橫眉豎目,莊重嚴肅。如今面對著金靜雪,他們的橫眉豎目松動了些許,因為活到這么大,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郎。這時,橫山機關長從門后轉了出來:“金小姐,是我,你還記得我嗎?”
金靜雪向后退了一步:“是你?”
橫山瑛彬彬有禮:“請問,英良君是在這里嗎?”
金靜雪狐疑的看著他:“你找他干什么?”
橫山瑛正要回答,金靜雪的肩上忽然伸出了個腦袋,那腦袋熱淚盈眶,發出嘶啞的呼喚:“機關長。”
橫山瑛被這個腦袋嚇了一跳。
厲英良和橫山瑛,堪稱是“喜相逢”。
兩人進門落座,家里丫頭出門去了,金靜雪素來是連茶都不大會沏的,尤其是不愛招待日本人,所以只給橫山瑛端了一杯熱水,然后就轉身走了開。
厲英良不等橫山瑛發問,自己主動滔滔的講述,講自己怎么著了沈之恒的道,怎么差點被沈之恒折磨死,又怎么死里逃生,藏到了金公館。橫山瑛耐心的聽到了最后,又細細的盤問了一遍,最后,他相信了厲英良。
這幾個月來,一個沈之恒,一個厲英良,鬧得他灰頭土臉——歸根結底,厲英良這筆賬也是要記在沈之恒身上,厲英良也是受害者。所以聽完厲英良接下來的計劃,他立刻就表示了贊成。是的,只有抓住了沈之恒,才能證明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發瘋。
“黑木是不可以信任的了。”他告訴厲英良:“她現在已經敢公開的違抗命令,一定是上面有人給她撐了腰,下一步,她大概就要把我踢出去了。”
厲英良低聲說道:“那么就瞞著她,反正我們這次也是想要智取,不是強攻。以機關長的力量,再加上我的手下,還有司徒威廉幫忙,應該也足夠了。”
橫山瑛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手下的那個人,李桂生,因為你,坐了牢。”
厲英良“啊?”了一聲,而橫山瑛隨即又道:“放心,他的處境,比你更安全。我會把他放出來,讓他做你的幫手。”
厲英良本是坐著的,這時就深深的一躬身,像要親吻機關長的膝蓋:“感謝機關長的信任與同情。”
橫山瑛輕輕的喟嘆了一聲,沒想到面前這條小小走狗,如今竟成了自己最忠誠的伙伴和知音。
午夜時分,橫山瑛悄悄離開了金公館。
金靜雪熬著沒睡,這時就下樓進了客廳,來到了厲英良面前坐下。厲英良正窩在沙發里抽煙,抬眼望向金靜雪,他面色蒼白,眼下有深深的青暈,細瘦手指夾著煙卷,他破損的指甲長了這些天,還是觸目驚心,令人看一眼都覺著疼。
“你還不睡呀?”金靜雪沒話找話的問。
他低頭又吸了一口香煙,前額頭發長了,垂下來遮住了一只眼睛:“這就睡。”
金靜雪覺得這一場大難讓他變了,變得無禮了,也變得真實了,有人味了。她伸出手去,想為他把那綹擋眼的頭發向上撩一撩,哪知他向上翻了眼睛看她,又狐疑又警惕的,差一點就要躲了開來。
“至于嗎?”她又氣又笑:“好像怕我打你似的。”
厲英良任她為自己撩了頭發,有那么一瞬間,他心里難受了一下。為什么難受,說不清楚,可能是發現這個天殺的二小姐仿佛對他當真有情——可能是,說不清,不確定。可是有了真情又能怎么樣?她都無需欺侮他,她單是這樣坐在這里,就已經讓他感到了難受。她姓金,她的親爹是他的干爹,她們全家都是他的大恩人,恩重如山,日夜壓迫著他,他雖萬死不能報其一,所以想要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板做人,首要之事就是把她們全家一腳踢開。自從投靠了日本人,金家已經不大招攬他,唯有這個金靜雪,叨住了他不放。
他有時候恨不得把她掐死,把她掐死了,他就心靜了。
“等我翻過身了。”他忽然說:“我會報答你的。”
金靜雪來了興趣:“你怎么報答?”
“送你一份好嫁妝。”
金靜雪剛想說“不稀罕”,可心念一動,又道:“我連未婚夫都沒有,誰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嫁出去。你現在對我許大愿,只怕到時候就不認賬了。”
“我看你可以嫁給司徒威廉。”
“喲,你替我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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