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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數(shù)番出手，可有過后悔之時(shí)？”亥言突然很好奇。

    “嗯......自然也有。”武松道，”我平生殺人無數(shù)，確也有濫殺之時(shí)。正如當(dāng)年血濺鴛鴦樓，死于我刀下的，張都監(jiān)、蔣門神之流自然罪該萬死者，可其府上的傭人丫環(huán)也實(shí)在乃無辜。”

    言至此，武松不禁雙眉一擰，面露愧色，“在六和寺出家之后，我也曾時(shí)常念及此節(jié)，悔意難消。”

    “武都頭你莫非忘了，那只是你往生之事，又何必當(dāng)真。”亥言道。

    “雖說是往生之事，但卻實(shí)難忘記，正如你想不起來的那位青眼虎李云，于我則是恍如昨日。”武松道，“而且，既然你說我乃是因萬念而生，那凡所念之事我自然也無法忘記。”

    “是無法忘記，還是無法釋懷？”亥言小心翼翼地問道。

    “怕是二者兼而有之吧。”武松若有所思道，“我想，唯有以今世之功，折往生之過，才是我這一世存在的意義吧。”

    “那今世之功是指何事？”亥言接著問道，“莫非是建功立業(yè)......”

    “非也，還是喝好酒，做好人。”武松正色道，“或者說是，殺該殺的人，救該救的人。”

    “你說的可是康王趙杦和信王趙榛？”亥言追問道。

    “是，也不全是。”武松道，“只不過，此二人生死所系，可能關(guān)乎千千萬萬人。比之當(dāng)年在水泊梁山占山為王，劫富濟(jì)貧之事，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亥言突然覺得，這天聊得是越來越深沉了，深沉得他甚至一時(shí)竟無言以對(duì)。

    不過，他此刻也明白了，武松答應(yīng)孟憲結(jié)拜之事也絕非一時(shí)興起，就像他一刀宰了那金將一樣，武松心里已想得很清楚了。

    武松和亥言能如此深聊，也是因?yàn)樯瞎倭畈辉诜恐小?

    因?yàn)樵诔赃^那頓酒宴之后，他先去尋了一趟孟憲，接著又去尋了一趟柳如煙。目的皆是一樣：討要輿圖。

    原來，上官令已決定準(zhǔn)備辭別眾人，返回終南山了。要輿圖的目的就是為了避開沿途金兵把守的州縣，尋出一條去往關(guān)中的線路。

    聽聞上官令要走，武松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這種不舍，一是因?yàn)椋瞎倭钤谔缼X上的相救之恩未報(bào)；二則是，上官令身手了得，若能留在山上，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幫手。

    不過，上官令也坦言，自己離開終南山已經(jīng)五月有余，他一直惦念著留在山中的養(yǎng)女綠綺。如今，武松和柳如煙已經(jīng)傷愈，又救得了皇子趙榛，還暫時(shí)有了安身之地，他也才決意告辭。

    武松等人雖有不舍，但也不便挽留。只得與之依依作別。

    而上官令歸山心切，已經(jīng)等不及次日了。他在討得輿圖之后，便決定即刻動(dòng)身。

    武松等人一直將上官令送到了山下寨門，直到上官令一再請(qǐng)眾人留步，大家才作罷，于寨門外做最后的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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