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辯難(下)-《萬歷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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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聽朱翊鈞如此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回奏道:“平臺召對時,皇上所述建學(xué)校、興醫(yī)院事,臣時刻在心,但愁無錢耳。”說完,兩人對視而笑。
當日,平臺召對轉(zhuǎn)到文淵閣后,朱翊鈞曾跟張居正展望了他心目中的未來的皇明:那是一個文治昌明,幼有所教的大明;也是一個物華天寶,文采風(fēng)流的大明;那是一個國人身體強健,再無饑餒的大明......
當時的張居正笑道:“臣以為圣上所述,乃三代之治也。從古到今,雖盛世而弗及也。”朱翊鈞就講了幾句辦幼學(xué),開醫(yī)院的想法,卻未深談。沒想到張居正記在心里了。
此時兩人回憶起召對時的感受,武英殿內(nèi)的緊張氣氛為之緩和。朱翊鈞理理思路,接著張居正的話說道:“老先生,錢是何物?”
張居正一愣,他張嘴想說金銀銅錢之屬,立知皇帝不可能問出如此簡單的問題,他動念極快,立即詼諧的回答了朱翊鈞的問題:“錢,味甘、大熱、有毒。”朱翊鈞撫掌大笑。
張居正此語出自唐玄宗時代名臣張說的《錢本草》,說的是錢對個人的正反兩面的意義。
待朱翊鈞笑罷,張居正理了理思路又回道:“臣以為錢即財也,管子云,‘天下不患無財,患無人以分之’,這理財天下,均貧富者,為宰相責也。”
朱翊鈞輕輕搖頭道:“先生以為錢與財通,吾不以為然也。朕以為錢為“衡器”,乃量財之尺子,若商民信之,無物不可為錢,如貝殼、絹、絲、金銀、銅鐵等。”
又哂笑道:“甚或是紙,如寶鈔。”
這話對張居正來說,不難理解,他表示贊同道:“皇上此語,切中肯綮!有此一念,即知取無用之物而奪民之財,過矣!”還是要打消朱翊鈞開皇店的念頭。
朱翊鈞終于自信的一笑,又問道:“天下之財有數(shù)嗎?”張居正道:“天下之財為定數(shù),上多得民即少也。”
朱翊鈞道:“吾以為非也。國初之時,天下人口多少?此時,天下人口多少?若天下之財為定數(shù),以天下之財養(yǎng)國初之人口,其富足過今天多倍!果如此否?”
張居正為之語塞。
朱翊鈞乘勝追擊道:“國初之時,太祖之宮室人不過三千,其兵、官、宗室、士人等比現(xiàn)在少了不知多少,按理說財盡在民也,當時民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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