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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江月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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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頭墨香認認真真盯著那顆檀木珠子,眼睛彎成了月牙形:“小姐,這上面的字我認識?!?

    江琢把手釧重新戴好,拆下的珠子被她放在馬車內的小茶案上。她嘴唇輕抿道:“說說看?!?

    墨香的食指在腿上劃動,隨即到:“正是一個‘周’字,小姐教過‘周’是一個姓氏,起源于姬姓,是上古黃帝的后裔?!?

    江琢把短劍抽出,在墨香說完最后一個字時揮劍而動?!芭尽钡囊宦暎茨局樽訌闹虚g裂成兩半,因為力道掌握得好,沒有損傷到茶案。

    墨香低呼一聲撿起碎了的珠子,可惜道:“小姐拆掉不要,給婢子便是。上一顆被馬車碾碎,這一顆又劈了?!?

    江琢短劍入鞘淡淡道:“你喜歡什么,拿咱們的錢去買便是。你記住,別人送的可以要,別人扔的東西,是萬萬不能也不屑于要的?!?

    如今周作胥已被投入大牢,這顆珠子也便失去了意義。

    墨香似懂非懂地點頭,馬車這時候停下來,車夫低聲道:“小姐,京兆府監牢到了?!?

    國師之死案已經結案,因又刨出賣官案,拖拉了幾天才整理好案卷,允許釋放關押著的嫌疑人,河南道香山寺的大和尚。

    牢分兩層,地上和地下。

    看守監牢的獄吏驗看過江琢的腰牌,連忙殷勤地把她往地牢引。一邊慌忙吩咐手下點亮燈盞,一邊道:“地下潮濕,我看就由小人去把那和尚提上來,江小姐打個照面就是了。”

    江琢一邊搖頭一邊快步走下臺階,森森寒氣間和聲道:“不必了?!?

    監牢內的確濕冷,她一路走去,不乏有衣衫襤褸面如土色者奔到牢門處伸著手叫喚,又有不少腥臭氣鉆入鼻孔,如清理戰場時的腐尸味道。

    江琢蹙眉往前而去,感覺臭味漸漸淡了,有一個牢房正在前面。草墊干凈整潔,一束光線從小小的透氣孔照進來,細微的灰塵在光線中翻滾跳躍,那大師在微光下正背對著外面打坐。

    他周身散發著一團人人可靠近又人人忌憚的氣息。

    江琢在外面停住,還沒有開口,便聽大師道:“施主別來無恙。”

    他說著站起轉身,待看到江琢站在牢門外,露出了和暖的微笑。

    “大師父如何便知是奴家?”江琢淺淺笑道。

    僧人行合十禮道:“施主執念過盛,牢中魑魅皆紛紛逃散退避。這人間能如此的,貧僧只見過施主一人?!?

    江琢笑起來。

    這大師父是擅打啞謎的。

    “走吧,”她示意獄吏把牢門打開:“此案已結,大師父未逞兇殺人,可離開了?!?

    僧人便點頭去收拾行裝,地上他自己用稻草編織的蒲團上放著疊放整齊的納衣,衣服上壓著一個缽盂,缽盂旁有一個很多補丁的包袱。只見他仔細把納衣和缽盂收進包袱,系緊后掛在肩膀上,又輕輕把衣袍上的稻草擇下,方緩緩走出牢門。

    江琢始終默默等著,即不催促也不焦急。

    獄吏也等著,似乎這僧人行止間有讓人不能打擾的氣度。

    這之后江琢便引著他走出牢房坐進馬車,僧人并不問是去何處,路上也并不主動開口說話。等到了地方,江琢先行下車道:“略備薄齋,請大師父賞光。”

    僧人下車微笑道:“阿彌陀佛,貧僧正好腹中饑餓?!?

    這是一家素齋飯館,內里陳設簡單,然而因為多是香客在此用飯,吃飯間都是一團和氣。僧人和江琢找靠窗的位置坐了,她點了蘿卜薏仁湯、香菇面筋和八寶炒糖菜,又讓伙計送來兩籠素包子。車夫和墨香坐在另一處,按自己的喜好各自點菜。

    僧人并不推讓,江琢也不知道拘謹是何物。他們心滿意足吃完,僧人把筷子并攏放在右邊桌案上,然后抬頭道:“施主有何事相問,可以說了?!?

    按照江琢之前的脾氣,或許絕等不了這么久??芍厣笏宰颖荒サ煤昧诵忠驗楦髱煾冈谝黄鹩幸环N莫名的自在,才等到這時候。

    現在他主動提起,江琢可以盡管問了。

    “之前在香山寺腳下,大師父說要往京都懲治惡僧,那惡僧便是國師?”

    僧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正是那廝。”

    前半句口誦佛號,后半句“那廝”兩字卻是滿滿的塵火氣息。

    江琢不由得笑起來。

    她示意伙計把碗筷收去,余下的素包子用油紙裹好放進大師父包袱中,方調整了語氣道:“來京都以后,奴家也問過不少國師的事,才知道之前建議陛下殺癡女以破‘熒惑守心’天兆的正是他。想必大師是為此事而來?!?

    僧人點頭,繼而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好吧,就當你是承認了。

    江琢繼續道:“按奴家勘驗結果,國師是急怒攻心而死。奴家想精進學問,故而請問大師父如何可以把一個人氣死?!?

    她說得神情誠懇,正在收拾碗筷的伙計聽到,不由得面容扭曲懷疑自己聽錯了。

    僧人面含悲憫之色道:“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江琢停了一瞬,終于忍不住道:“大師父,能不能說簡單明了一些啊。”

    僧人看著江琢,溫和道:“無它,貧僧擅罵人罷了。”

    “不是辯經?”

    大師父終于不打佛語開始說人話:“辯經怎么能把人辯死?施主你說笑了。貧僧只是用我佛真經,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只能以死自證。”

    江琢長吸了一口氣:“厲害?!?

    僧人合十道:“過獎。”

    外面陽光濃烈,大師父說他將要云游四方。臨行前,他從衣兜取出一物贈予江琢道:“自見性者一切業障剎那滅卻?!?

    江琢雙手把那東西接過,是一枚小小的桃木鑰匙,想必是護身符吧。

    她雙手合禮道:“無量善事,菩提道業。”

    僧人大笑一聲闊步而去。

    丫頭墨香這才挨近了江琢,滿臉迷糊問:“小姐,怎么你們說的我都聽不懂啊。”

    江琢心說我也不太懂。若不是前世聽萱哥講過幾次佛經,粗淺明白一些,眼下更是不懂。

    那小木鑰匙也沒有地方可掛,既然是護身符,江琢便把它掛在檀木珠手釧上。

    “走吧?!彼龑δ愕?。

    眼下周作胥已經伏法,后面還有七個人慢慢挑選。先從誰下手呢?

    正這么想著,便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江小姐,你讓小爺好找。”

    日光灼灼之下,河南道節度使孟長寂身穿黑中帶紫加襕袍,腳登六合靴,腰間掛著佩刀和葫蘆,出現在江琢面前。

    江琢蹙眉看他。

    怎么斷袖才死幾日,便毫無悲傷之色了?果然是官宦之家人情涼薄啊。

    孟長寂走過來道:“有個事麻煩你?!?

    江琢道:“不想被你麻煩?!?

    她如今已經夠忙了,需要挑選好下一個目標趕快動手。

    孟長寂神情微怔,許是因為沒有被人這么果斷拒絕過,他有些氣悶。

    冷著臉道:“這事兒你推不掉。”

    “是嗎?”江琢冷哼一聲朝馬車走去:“還有綁著人求幫忙的?”

    她說完這話便邁上馬車,墨香也跟著上去,車夫不認得孟長寂,便揮動鞭子趕車。孟長寂只好跟隨在馬車旁,扯住車簾對內道:“給你銀子。”

    江琢去關車簾,對他道:“不缺錢。”

    孟長寂氣結。

    她的確是不缺錢的,既然給得出五個金葉子,必定是還有五十個金葉子。

    “要當官嗎?”孟長寂繼續說出交換條件:“給你個女官做?!?

    能做女官的確會方便很多,但是也會束手束腳。她見孟長寂扯動車簾的手指關節有處青腫,便問道:“怎么受傷了?”

    “打人了?!泵祥L寂努力跟上馬車,恨不得把車夫踹下去。道旁眾人只見得一個翩翩公子緊追女子馬車,不由得指點著笑起來。

    江琢問:“打誰了?”

    孟長寂一掌推開車夫自己抓住韁繩停了馬車,這才道:“打三皇子了,怎么著?”

    江琢呆住,這時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一個青年持劍奔來,大叫道:“哪里的歹人逞兇?這位小姐你不要怕,待本游俠為你做主?!?

    江琢掀開車簾看向孟長寂,問道:“為何要打他?”

    那游俠已經跑到馬車前,揮動寶劍對著孟長寂,喊道:“天子腳下,閣下速速離開,不然吃本俠一劍?!?

    孟長寂不勝其煩轉身看那游俠道:“滾?!?

    那游俠正氣凜然擺了個姿勢,江琢朝他看過去,覺得有些面熟。再細細想,的確是他。在汴州時便是他下馬邀請共騎,而自己當街斬馬把他嚇得不行。

    游俠見孟長寂不退,一劍便朝著他斬去。孟長寂只是偏轉過身子,游俠的劍便釘入馬車車駕。他努力拔了拔,沒有拔出。周圍人哄堂大笑。

    江琢跳下馬車走過去,單手握住劍柄,“噌”的一聲把那劍拔出。

    周圍笑聲更大,還有撫掌跺腳的。

    在眾人注視下,江琢緩緩理了理額發,對青年屈膝施禮道:“多謝你,你還記得我嗎?”

    那游俠呆怔片刻后恍然:“是,是你?!?

    江琢清聲道:“見有人逞兇便越眾而出主持公道,閣下當得起‘俠者’二字,比之那些只會看熱鬧圍觀的,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奴家謝你?!?

    她說著屈膝一禮。因為聲音頗大,圍觀之人便有不少面色通紅,羞愧間紛紛散去。青年游俠想起江琢在汴州府的勇猛,知道自己多余了,也是紅著臉說不敢。

    江琢又指著孟長寂道:“這位是奴家友人,不是歹人,閣下可放心離去了?!?

    青年連忙抱拳,慌慌張抱著寶劍離去,走了很遠,又轉身對著江琢凝視一瞬。

    馬車前總算安靜下來,江琢這才能繼續問孟長寂道:“你為何毆打三皇子?”

    孟長寂的目光從青年游俠身上收回,撇嘴道:“小爺樂意?!?

    江琢笑了。

    周圍的空氣松弛一瞬。

    “你要我幫什么忙?”她道:“進馬車說吧。”

    宗肅親王府。

    太醫小心地把化瘀膏藥貼在三皇子李承恪臉上、額頭、鬢角以及下顎處,又剝下他的外衣,抹在肩膀和后背。

    由于貼得太多,三皇子僅露出眼睛鼻孔在外面,看起來分外滑稽。

    內侍官在旁邊低聲問太醫:“這傷多久可痊愈?”

    太醫垂首道:“傷入肌理,若想全然看不出來,還需要一個月?!?

    “太久了!”內侍官有些焦急:“肅王殿下大婚在即,怎么能臉上帶傷?”

    太醫還未答話,李承恪卻突然煩躁道:“你們都下去吧?!?

    “可是藥還沒有抹完?!眱仁坦俚?。

    “叫你們下去。”這一聲聲音低沉,卻有說不出的壓力直直襲來。內侍官連忙退出去,太醫也收拾了藥箱躬身而退。

    殿內便只余服侍的內侍和宮婢。

    李承恪抬頭向他們看過去,還未言語,他們便紛紛打著簾子退出,又合上殿門。

    “你出來吧。”李承恪忽然低聲道。

    從屏風后走出一個身穿藍衣的男人,他雖然是內侍打扮,眼神中卻有小心掩飾起來的厲色。

    “梁尚,今日孟長寂去皇后宮中所為何事?”李承恪問。

    那被喚作梁尚的內侍忙道:“孟長寂只是請安?!?

    李承恪松弛一瞬。

    梁尚又接著道:“皇后倒是托他辦了一件事?!?

    李承恪看向他,梁尚道:“是廢太子那件荒唐事,皇后讓孟長寂找那位京兆府在用著的江小姐再查查。”

    李承恪猛然站起身來:“此案已成死案,廢太子陳王都出了京,那女人還不甘心?”

    梁尚垂頭不語。

    李承恪又道:“江小姐,很好,連連折損本王兩名要員。連周尚書都因為她折了進去。”

    梁尚單膝跪地道:“小人去把她殺了?!?

    “不!”李承恪猛然揭掉額頭貼著的膏藥,恨恨道:“本王親自去殺!”

    墨香和車夫擠坐在外面,馬車內只江琢和孟長寂兩人。

    江琢坐得安適舒服,可孟長寂因為身材高大,難免有些憋悶。他不滿道:“你這馬車也太破舊窄小了些,孟某府中有輛黑楠木鑲金嵌寶的,改日給你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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