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溫大牙與傻大兩個正兢兢業(yè)業(yè)地守著丘穆陵越,辰年叫他們兩個下去,自己在丘穆陵越身邊坐下,沉默了一會兒,忽地沒頭沒腦地說道:“義父,我已經(jīng)有了個女兒,叫小寶,今年快兩歲了。” 丘穆陵越身子微微一震。 辰年向著丘穆陵越頑皮地一笑,道:“義父,我也當(dāng)媽媽了,想不到吧?我來泰興之前還去山里看過她,都這樣高了。”她說著,伸出手來比了一個高度,又問丘穆陵越道,“可比我小時候高?” 丘穆陵越眼中的驚愕慢慢散去,臉色卻是十分難看,冷聲問道:“封君揚的孩子?” “是。”辰年點頭。 丘穆陵越罵道:“混賬!” 辰年也不知他這是在罵封君揚還是罵她,不覺笑了一笑,過得一會兒,忽地站起身來,出手解開了丘穆陵越身上的穴道。丘穆陵越有些意外,坐在那里抬頭驚訝地看辰年。辰年把鮮氏王庭叛亂的消息告訴了他,又道:“我已決定進泰興去勸說拓跋垚北歸,可我又害怕,怕不能活著回來見小寶。義父,你陪我去泰興,可好?” 丘穆陵越一時并無反應(yīng),辰年想了一想,問道:“我一直不解母親為何會離開王庭南下,義父,你可知道?” 丘穆陵越人雖寡言少語,腦子卻是不糊涂,聽辰年這般發(fā)問,已是明白了她的意圖。他默了片刻,還是答道:“當(dāng)年王庭內(nèi)部起了爭斗,你母親的兄長寵信外戚,惹得八大部不滿,要借你母親的名頭生事。你母親不愿看到族人相殘,所以便避出了王庭。” 他肯開口與她說這些,已是松動的表現(xiàn)。辰年心中稍松,又懇切地說道:“既然如此,若是母親還在,自然也不想看到幾十萬鮮氏子弟死在異鄉(xiāng)。義父,你該最懂母親,為了避免內(nèi)亂,她離開王庭,又怎么會愿意你為她報仇,就不顧同胞性命?” 若辰年用百姓蒼生天下大義來勸丘穆陵越,他根本不會理會,可她偏偏拿母親來說話,卻是句句都落到了丘穆陵越的心上。因為他知道,阿元的確很在意自己的族人。丘穆陵越是行事干脆之人,默得片刻,道:“好,我陪你進泰興。” 泰興城內(nèi),拓跋垚雖然還未接到王庭叛亂的消息,可因著丘穆陵越戰(zhàn)敗被俘之事,已是十分不悅。步六孤驍瞧他這般,越眾而出,請戰(zhàn)道:“封君揚來得太快,不可能是大軍主力,不如我?guī)П叭ィ盟髁ξ吹街畽C,將其剿滅。” 拓跋垚冷冷瞧他一眼,道:“丘穆陵越尚不是謝辰年的對手,你又怎能敵得過她?”說出這話,他又覺不妥,解釋道,“再者說封君揚那人狡猾多智,極可能故意使了計策,用這些先鋒誘咱們出戰(zhàn)。” 不知對方底細就貿(mào)然出戰(zhàn),確是冒險,眾將紛紛應(yīng)和,更有人說道:“若論野戰(zhàn),便是封君揚大軍全都到了,咱們也不懼他,不如先耐心等上兩日,待派人出去仔細探查過了,再與之開戰(zhàn)。”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他們夏人不是還有句話叫作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嗎,王上,咱們反正是在城內(nèi),不用怕他們偷襲。” 拓跋垚隱隱有些預(yù)感,覺得封君揚此次快速南下有些不對勁,可一時卻又想不到哪里不對,只得選擇暫且按兵不動,以不變應(yīng)萬變。不想才過兩日,封君揚大軍的蹤跡還未探查清楚,漠北王庭的急報卻是到了。 賀蘭部從冀州慘敗而歸,十萬兵馬所剩無幾,鮮氏幾大舊部本就懷疑拓跋垚是有意消減他們這些舊貴族的勢力,心生不滿,后又聽聞拓跋垚尋回去的“王女遺孤”是個假的,真的早已被其殺害,這更是叫他們逮到了由頭,竟是聯(lián)起手來反了。 拓跋垚見了那急報,極為震怒,揮刀在屋內(nèi)一頓狂砍,最后卻是無力地頹坐下來,與步六孤驍說道:“虧我還嘲笑夏人心不齊,彼此算計,不想自己身后,也是這樣一群人。” 步六孤驍聞言,忙單膝跪下了,道:“我步六孤一族誓死效忠王上。” 拓跋垚收了彎刀,上前將步六孤驍扶起,道:“阿各仁,我最信你。” 步六孤驍站起身來,思量了一下,又道:“我想此事少不了與封君揚有關(guān),他在逼我們退兵北歸。” 拓跋垚點頭,嘲弄一笑,道:“不錯,明知這般,我們卻不得不北歸。” 就在這時,門外有侍衛(wèi)稟報道:“王上,丘穆陵將軍回來了。” 拓跋垚與步六孤驍俱是一怔,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均有詫異之色,拓跋垚本要吩咐侍衛(wèi)請丘穆陵越進來,轉(zhuǎn)眼看到屋中狼藉模樣,便又改了主意,親自往屋外迎去。 丘穆陵越正等在院門處,辰年穿了一身普通的鮮氏軍裝,就垂手立在他的身后。拓跋垚心思全放在丘穆陵越身上,并未注意到辰年,可步六孤驍卻是一眼認出了她,頓時愣在了那里。 辰年抬頭,向著他咧嘴笑了一笑,這才從丘穆陵越身后走出,問拓跋垚道:“王上,可還記得我?” 拓跋垚不覺面色微變:“謝辰年?” 辰年笑笑,贊道:“王上好記性。” 拓跋垚不理會她,只去看丘穆陵越,冷聲問道:“丘穆陵越,你這是何意?” 丘穆陵越未語,辰年卻是搶在前面說道:“王上,我來了就是客,這樣叫我站在院子里說話,不是待客之道。” 拓跋垚冷哼一聲,拂袖轉(zhuǎn)身往院內(nèi)走去,卻是沒進剛才所在的正屋,轉(zhuǎn)而去了旁側(cè)的書房。辰年提步跟上前去,走過步六孤驍身邊時卻是停了停,側(cè)頭向他笑了一笑,問道:“可還好?” 她笑容明朗,步六孤驍也不由得跟著她笑了笑,回道:“還好。” 他們兩個曾是摯友,哪怕現(xiàn)在已是各為其主,戰(zhàn)場上要相互廝殺,可下了戰(zhàn)場,他們卻依舊是坦誠相待的朋友。 辰年又笑笑,這才隨著拓跋垚進了書房,丘穆陵越與步六孤驍兩個也在后進來,丘穆陵越在辰年身旁坐下,步六孤驍卻選擇立在了拓跋垚身后。 辰年道:“王上該接到了王庭的急報,不用我說,也能猜到我來的目的。既然如此,我們便都無須再繞圈子,實話實說可好?” 拓跋垚俊面微沉,冷眼看她,道:“你此來目的,不外乎是為封君揚來做說客,勸我北歸。” 辰年笑了一笑,贊道:“王上果然英明,不過只對了一半,我是來勸你北歸,卻不是為封君揚來做說客。” 拓跋垚聽得冷笑,問道:“那是為誰而來?” 辰年斂了笑容,一字一句地答道:“為我母親,雅善王女。” 拓跋垚怒而發(fā)笑:“原來你還知自己是雅善王女之女?你率領(lǐng)夏人殺我鮮氏勇士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的母親是我鮮氏王女?” 辰年并不惱怒,反問他道:“王上,我身上還有一半夏人血脈,又深受夏人之恩,難道要眼看著江北百姓慘遭異族屠戮嗎?現(xiàn)如今,不是我?guī)е娜藲⒌搅四保悄泐I(lǐng)軍侵占了夏土。” 她一向伶牙俐齒,拓跋垚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冷冷看了她片刻,這才壓制住了火氣,問道:“我如何信你?怎知這不是你與封君揚所設(shè)的詭計?” 辰年進城之前,已與封君揚有過商量,聞言便答道:“你信不信我,都得北退。你習(xí)兵法,該比我清楚,圍地則謀。封君揚大軍已近合圍,為今之計只有設(shè)法突圍出去,才能取得生機。” 拓跋垚卻不是薛盛顯那般的人物,幾句話便會被人說動,雖然他自己心中已是決定北歸,此刻卻不愿向辰年示弱,冷聲道:“不是還有死敵則戰(zhàn)嗎?我若拼死一搏,封君揚能奈我何?” 辰年淺淺而笑,直視著他,問道:“然后呢?王庭已亂,你可能長留江北?拼死一搏之后,你還能帶著多少人馬回去漠北?可還能平定王庭叛亂?” 拓跋垚緊抿唇瓣,漠然不語。 辰年又道:“我知你不會輕易信我,所以才會只身前來,以性命作保,封君揚會放你北歸。” 拓跋垚聞言冷笑,嘲道:“你就這般自信,在封君揚心中,你的性命會比江山還要重要?” 辰年面不改色,緩緩搖頭:“我沒那般自大,拿己身與江山相較。封君揚身后也有齊襄虎視眈眈,他肯放你北歸,不是為我,而是為了保全自身實力。你們兩個實在沒必要以死相拼,叫旁人拾了便宜。我現(xiàn)在這般勸你,之前也曾這般勸封君揚。” 拓跋垚面色稍緩,抬眼看了看丘穆陵越,又問辰年道:“賀澤可會善罷甘休?” 辰年答道:“他自是不肯,不過,賀蕓生倒是心存大義,不愿再看到兩軍廝殺,賀澤那里,由她解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