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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武功盡失-《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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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陽光正好,穿過窗子斜斜地照進來,給艙內涂上一層淡金之色,望之生暖。辰年折了肋骨,胸前縛了厚厚的綾帶,呼吸之間,那胸口便就隱隱作痛。即便這般,她仍是緩緩撐起身體,下床走至窗邊。風從江面上吹來,帶著微腥的水汽,撲打到她的面上,雖是寒冷割面,卻叫她精神不由得一振。

    賀澤正從船側經過,無意間抬頭,瞥見辰年出現在窗口,微微怔了下,然后便向其淺淺一笑,問她道:“妹妹這是在賞江景?”

    “是啊。”辰年笑著點頭,又向他招手道,“十二哥可要上來同賞?”

    賀澤本是有意氣辰年,不料辰年卻是這般作答,“十二哥”也叫得甚是順口,好似真叫了他許多年一般。賀澤表情不覺僵了僵,又見辰年那里仍笑嘻嘻地望他,心中不由得更是惱怒,冷哼一聲,竟是拂袖而去。

    辰年氣走賀澤,自己面上的笑容也便沒了,緩步走回到床榻邊坐下,細細思量當前境況。她之前傷重昏迷,并不知曉自己為何會到了賀臻船上,也不知賀臻帶她西歸是要做何打算。只是不管賀臻抱著何種目的,他說的那句話卻是極有道理,她既然活著,就要為自己好好活著,不該為著別人自暴自棄,失了生念。

    這樣一想,辰年心中頓覺敞亮許多。她忍著傷痛盤膝坐好,想要運功查看一下自己傷勢,不想那丹田處卻是空空,聚不起半點真氣。辰年以為自己傷重才會如此,遲疑了一下,將賀臻扔在床上的小瓶拾起,倒了幾粒丹藥在掌心,嗅得那氣味清香撲鼻,料定是好東西,便就吞了兩粒下去。

    過得片刻,藥效發作,丹田處隱隱發熱,辰年忙聚起那點微弱的真氣,沿著任督二脈緩緩運行,只覺經脈內坦蕩空曠,仿若是干涸了的河床,這點真氣流過,還未曾潤濕了地皮,便不見了蹤跡。

    辰年心中難免有些驚慌,連吞了幾粒丹藥下去,可不管她聚起多少真氣,只要一入經脈,便如泥牛入海,全然沒了消息。

    便是重傷,經脈受損,也不該是現在這般情形。辰年愣愣地坐了一會兒,忽地記起剛才那個與賀臻下棋的白胖子來,便就強撐著下床走出艙門,抓住外面一人,問他道:“那白先生現在何處?”

    那人瞧辰年面色難看,聲音發抖,只當她是傷勢發作,忙道:“您稍等一下,小人這就去請白先生過來!”

    因是在同一船上,那白先生很快便被拽了來,便是賀臻也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白先生上前看一看辰年,又伸手探她脈象,笑瞇瞇地問道:“丫頭,你把老夫的固元丹當零嘴吃呢?”

    賀臻聞言,從那床榻上拾起那小瓷瓶來,果見里面已是空了一半。他不由得面色一沉,低聲斥道:“胡鬧!”

    辰年沒有理會賀臻的斥責,只死死地盯著那白先生,問道:“我武功可是廢了?”

    “廢了。”白先生不以為意地點頭,答道,“你那內功太過于霸道,為了保命,只能盡數散了那功。”

    她辛苦幾年,冒著走火入魔的風險,日夜苦練,總算將五蘊神功練得小有所成,不想竟就這樣被散去了。辰年扶著桌子,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時沒了反應。

    白先生瞧著她這般,不覺笑笑,道:“你這丫頭莫要這副要死要活的表情,那種霸道內功,散了也就散了,總好過日后走火入魔。”

    辰年回神,輕輕一哂,道:“你說得好生輕巧,果真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放肆!”賀臻冷聲斥道。

    “哎,小孩子說話,你較真做什么?”白先生卻是笑著勸阻賀臻,又轉過頭來看辰年,笑道,“你這丫頭,空長了個機靈樣,不想卻是個木頭腦袋。這世間萬事,本就是有舍才會有得,散了內功,沒準反而會有了其他機緣。你還這般年輕,該往寬處想才是。”

    辰年懂他說這話是好意,若在往日,她許得還能謝他兩句,可這幾日她身心屢遭重創,到現在已全沒了與人客氣的心情,聞言只是低頭,沉默不語。

    白先生笑了笑,撐著雙拐又飄然而去。賀臻那里看得辰年兩眼,正要開口說話,辰年卻是抬頭,與他說道:“你也請出去,莫要再給我講些大道理,只叫我自己靜上一靜,便已是感激不盡。”

    賀臻面色不佳,卻只是站了站,便出了船艙。

    翌日,便有小船送了兩個粗使丫頭過來照料辰年生活起居,除此之外,再不見任何賀家人的身影。辰年又試了多次,將白先生給的那瓶固元丹吃了個干凈,這才不得不接受了武功盡失的現實。

    以前時候,不管如何艱難,她好歹還有一身武藝可以傍身,不想到現在,竟是連這最后的依仗都沒有了。辰年本以為自己會發狂發瘋,可真到了這般地步,心里卻是異常平靜,只覺得那時間越發漫長起來,不過短短幾日光景,卻似過了好些年。

    第七日頭上,賀臻過來看她,問道:“可想通了?”

    辰年正倚靠在窗邊望著江面發呆,聞言懶懶地回道:“想通了能如何,想不通又能如何?”

    賀臻道:“想通了那就好好活著,想不通,那就慢慢受著。”

    辰年淡淡一笑,回頭看他,打量片刻,笑著問道:“賀將軍,你這是要帶著我回泰興?”

    賀臻點頭,道:“不錯。”

    “回泰興做什么?”辰年笑著問他,“是想用我母親的血統做文章,還是想著用我來牽制封君揚?莫怨我沒有提醒你,這兩條都不大好使。若是血統真的那么管用,蕓生早被拓跋垚立為王后了,何須到現在還無名無分。至于想用個女人來牽制封君揚,此舉更是笑話一般,他是什么樣的人,你最該清楚。別說我與他現在已經沒了情分,便是情濃之時,他也不曾為我昏了頭腦。”

    她話說得不緊不慢,言語里滿是譏誚,賀臻聽了卻是面不改色,淡淡問道:“若是我只想把你當做失散多年的女兒,帶回家好生地嬌養起來呢?”

    辰年挑眉驚訝,隨即又不禁輕輕一笑,道:“賀將軍,先不說這話我信不信,只說你自己,你就信嗎?”

    她面上表情太過于生動,便是賀臻瞧著也不覺笑了笑,搖頭道:“我也不信。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所有一切說到根本,不過都是利益交換,縱是父母兒女,也不過如此。你連爹爹都不曾叫過我一聲,我又怎能對你舐犢情深?”

    辰年笑著點頭,道:“就是這般,所以你我二人,有什么事還是擺在明面上來說最好。”

    賀臻道:“也好。既然這般,我就與你說了實話。我將你帶往泰興,一是因為不管怎樣你都是我賀家女兒,不能流落在外任人欺凌;二是你的身份還是有些分量,至于要往鮮氏還是往封君揚那里用,還要視具體情況而定。”

    辰年聞言,淺笑不語。

    賀臻瞧她一眼,又道:“你莫怨他人把你當做籌碼,若有本事,你也可以將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賀家可以把你當做棋子,你可以把賀家當做依仗。凡事都有兩面,端看你如何用了。”

    辰年輕聲哼笑,對賀臻的話語嗤之以鼻。

    賀臻知她心中還未轉過彎來,也不想多說,只等她自己醒悟。他在艙中陪著辰年坐了一會兒,瞧著她轉頭看向窗外,無意與自己交談,就起身離去,臨出門時,卻又停下身來,低聲與辰年說道:“你若還是個三五歲的孩子,我便是再容你驕縱幾年也沒關系,可你現今已經二十,沒有時間給你任性了。”

    辰年冰雪聰明,哪里是賀臻兩句話就能哄轉的,她頭也不回,只淡淡說道:“不是沒有時間給我任性,而是鮮氏大軍覬覦中原已久,眼看著就要南下,而封君揚那里也在宜平站穩了腳,據青冀二州對江北虎視眈眈,叫你沒有時間再來我面前扮慈父模樣。”

    賀臻立在那里看她良久,這才問她道:“你想要怎樣?”

    辰年轉過頭看他,道:“我沒想要怎樣。賀將軍,你說這么多,無非是想叫我甘為你掌中棋子,與你賀家互為依存。只可惜你這算盤怕是要落空,我既不想受人操縱,也不想將別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我高興,就活一日是一日,不高興了,大不了是個‘死’字接著。我本就是出身匪窩,任性妄為,沒世家女子那么多顧忌,圖的就是個順心自在。”

    賀臻瞧她這般,不覺皺眉,道:“既然這般,你就繼續撞個頭破血流便是。”

    辰年卻是微笑,回道:“縱是頭破血流又能如何?總好過成為你們這般無情無義,只余滿腹算計,便是父母妻兒都不能信任的人。”

    她這樣油鹽不進,偏又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便是賀臻,一時也拿她毫無辦法,只笑了一笑,便出了艙門。

    十月底,賀臻在船上得到前線密報,靖陽、粟水一線出現鮮氏人的身影。賀臻將賀進與賀澤兩人招過去細細囑咐一番,留他二人帶軍返回泰興,自己則改換了輕便小舟悄悄登岸,由陸路趕往靖陽前線。

    十一月,賀家水軍終于回到泰興。

    辰年久聞泰興之名,卻還是第一次到此,早早出了船艙,立在船頭遙望這江北第一大城,只見那城樓巍峨雄偉,穩固如山,兩側城墻高有數丈,鐵壁森嚴,一東一西延展開去,竟似看不到邊際。辰年不禁低聲感嘆道:“這般城池,也難怪當年北漠人圍困兩年而不得,果真不負江北第一重鎮的名聲。”

    賀澤就立在她身前不遠,聞言回頭瞥她,眼中難掩驕傲之色,道:“這天下誰人不知我泰興之重?夫泰興者,天下之腰膂也。中原有之,可以并東南。東南得之,亦可以圖西北者也。”

    辰年笑笑,道:“那十二公子可要好好守住了這泰興,莫要叫它在自己手上丟了。”

    賀澤聽出她這話里的譏誚之意,揚手將一頂帷帽扔向辰年,冷聲道:“戴好了。”

    他之前挨了辰年一掌,雖也是內傷嚴重,可卻與辰年又有不同,經過白先生這一路的精心調養,此刻已是恢復了大半。那頂輕飄飄的帷帽,被他看似隨意地一丟,卻不偏不倚地罩向辰年的頭頂。辰年下意識地偏頭躲避,竟也沒能避開,反倒被那帷帽扣了個正著。

    賀澤眉梢微揚,露出些許得意,又瞧了辰年兩眼,這才回過了身去。

    船隊未在泰興碼頭停靠,而是徑直進了阜平水寨。賀進自去向水軍都督復命,賀澤卻是要下船收攏清點自己的殘兵。辰年有心尋找葉小七的下落,見狀便不言不語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賀澤見她跟來,不由得奇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辰年答道:“自是保命。”

    她此時失了武功,與一般的弱女子無異,在這人生地不熟之所,確是跟在賀澤身邊最為安全。賀澤不覺失笑,嘲弄地彎了彎嘴角,道:“你竟然也會這般惜命?我還當你從不畏死呢!”

    辰年淡淡答道:“我倒是不怕死,只是若不明不白地死在此處,怕是會給十二公子惹麻煩。”

    賀臻臨走時曾嚴令賀澤看好辰年,若辰年在他手上出了差池,他還真沒法向賀臻交代。聽聞辰年如此說,賀澤心中雖是不忿,卻也無法反駁,便就只橫了辰年一眼,任她在后面跟著。

    一行人下得船來,早有其他船上下來的將領等在岸上,瞧見賀澤過來,齊齊迎上前來。葉小七一身校尉軍官打扮,赫然就在當中。辰年一眼瞧見,只覺鼻腔一酸,幾欲落淚,虧得她頭上還戴著帷帽,將她面容遮了個嚴實,這才沒叫人瞧出異樣來。

    因之前眾人分散在不同船上,均不知辰年身份,見賀澤身后突然跟了這么一個女子,也不覺有些詫異。便是葉小七,也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隱約覺得這女子似有熟悉之感,一時卻沒想到辰年身上去。

    辰年擔心葉小七認出自己會冒險行事,并不敢給他暗號,只控制住情緒默默跟在賀澤身后。一直到天色漸暗,賀澤處理完軍中事務,這才帶著辰年回了泰興城。

    城守府里一早就得了賀澤歸來的消息,其妻莫氏領著一雙小兒女已在門外等了大半個時辰,賀澤在府門外下馬,上前幾步從地上抱起五歲的兒子,又將妻子懷中的小女兒也抱了過來,一邊一個托于臂上,先各自親了親臉蛋,才低聲與妻子莫氏說道:“又叫你掛心了。”

    莫氏出身泰興大族,性子一向溫婉堅毅,低頭替賀澤撣著衣袍上的灰塵,柔聲道:“能平安回來就好。”

    賀澤向莫氏笑笑,轉過頭去哄懷中的一對兒女說話。莫氏狀似不經意地抬眸,暗暗打量不遠處的辰年,見她面容雖被帷帽遮擋,瞧不清楚,可那身姿卻甚是窈窕動人,顯然是個美人。

    賀澤察覺,順著妻子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得淡淡一笑,壓低聲音說道:“這位才是那小院兒的正主,叔父命我帶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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