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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輕輕打開，有淡淡的檀香氣息盈于口鼻，涼月抬眼一看，卻見是一座佛堂，香已不再燃，整個屋子里帷帳四垂，佛龕立于正中，佛的雙眼慈悲地看著下面之人。

    “這里？”涼月微微凝眉，四處看了看，只覺得呼吸都被凈化了一般，很干凈的地方。

    “嗯……這里。”軒轅子離拉著她走到蒲團面前跪下，涼月便自覺地給佛像磕了頭。

    “太后生前喜歡念佛，從南巡回來，朕不知道你為了什么，自請服侍太后，跟著她誦經(jīng)念佛。”明軒帝看著爐鼎里的灰，面無表情地道：“當(dāng)時朕還以為你隔絕了紅塵念想，想就這么墜入空門了。甚至有幾個晚上，我夢見你剪了頭發(fā)，著了素衣站在我面前，說你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

    想起那些夢境，軒轅子離捏緊了涼月的手，冰冷的眸子里還是露出些脆弱來：“而那一天，恰是滴血認(rèn)親的時候，你捏了我的手，卻滴了你的血，與太后的，完全相融。”

    “那時候我愣了很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欠了你多少。你流落江湖，我卻坐擁榮華，真相揭開的時候?qū)嵲谑翘珰埲獭！?

    耳邊的聲音有些顫抖，涼月側(cè)過頭去看著他。帝王半跪在蒲團上，側(cè)臉的輪廓刀削一般的完美，卻有些緊繃。

    “你說你不恨太后，亦是不恨朕，但是，世界上哪有你這樣的人，被奪走那么多東西，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拋棄，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么？”軒轅子離看著涼月，漆黑的眸子里有些不明的暗潮。

    涼月認(rèn)真地想了想。按道理來說，應(yīng)該會恨吧。但是現(xiàn)在聽他說來，也只像是別人的故事。她在明月谷長大，沒有任何的痛苦經(jīng)歷，師父待她極好，兩個師兄也都疼寵她，那她又為什么要因為這所謂的真相而痛苦憎恨呢？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何苦拿來折騰自己再折磨別人呢？

    “你現(xiàn)在的心里，是不是還有些介意自己不是皇室血脈，卻坐了這皇位？”涼月看著帝王問。

    軒轅子離怔了怔，淡淡地別開頭，沒有說話。

    “雖然不知道太后是為什么死的，但是，她用死來成全你的身份，你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涼月疑惑地道：“我聽封尋說很多以前的事情，他提過一句太后薨逝，卻沒有具體說。不過算算年份，太后也不過四十余歲，定然不是自然死亡，應(yīng)該是為了成全罷。”

    帝王的身子僵硬如鐵，緊抿著唇，沉默。太后的確是為他而死，為了讓人無處查證他的身世，選擇了服毒。她最后也沒來得及和他說一句話，卻是拉著涼月的手絮叨了很久。那個女人，心里對自己的孩子還是有愧的吧。

    只是到最后，她都選擇了保全他，保全這江山，連補償涼月的機會都沒有留。

    心里微微發(fā)緊，軒轅子離突然后悔來了慈寧宮了，這些記憶，不是涼月該想起來的東西。她只要記得好的就可以了，這些傷痕，就該涅沒在消失的記憶里。

    “你好像心情很不好。”涼月挑眉，看著帝王沉寂的臉色，笑道：“看來這里對你來說，都不是什么好的回憶呢。”

    明軒帝回過神來，抿唇道：“不是，也有我很喜歡的回憶。”

    佛香繚繞里，他也曾將她狠狠占據(jù)為自己的東西，她沒有拒絕。那個夜晚雖然混亂，但是……也是他不想讓她忘記的記憶。

    南巡時她追去封尋的地方，他還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卻還是在皇宮里看見了她，心里的情緒費了好大力氣才壓抑下去，冰冷地對她。豈知身世之謎一揭開，他還是沒有忍住，跑來問了她，吻了她，再次纏上了她。

    佛前的罪孽，應(yīng)該是要遭天譴的，但是那一刻他想的竟然是，就這樣同她一起死去也好。

    “看起來的確是你很喜歡的回憶。”涼月看著帝王緩和了的臉色，撇嘴道：“不打算告訴我么？”

    軒轅子離挑眉，想了想，捏過涼月的下巴，輕輕吻了上去。

    腦海里好像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涼月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帝王精致的五官，有些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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