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番外-《清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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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庭梧略微頷首,想了想:“愚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太爺近日身子不爽,聽不得打鬧,咱們做子女的該為父親分憂,讓他老人家高興,您說對吧?”
趙掩松轉頭看他許久,很淡地笑了笑:“老四,你拿太爺壓我啊?”
“大哥,我是為你好。”
趙掩松聞言立在原地,面色沉下,將他仔仔細細打量一番,點頭道:“這還沒戴上官帽,沒坐上官椅呢,便在家里擺官威了是吧?”
趙庭梧顯得有些惶恐:“大哥……”
“誰是你大哥?”趙掩松露出鄙夷之色,正欲嘲諷,此時底下人進來傳話,“太爺請大老爺過去。”
他盯了幾眼,冷笑兩聲,拂袖而去。
趙庭梧走到意兒面前蹲下,她仰起臉,額頭冒著細汗,沖他勉強一笑。
“四叔,這下你可得罪我爹了。”
“他本來也不喜歡我。”
意兒想了想:“好在春闈在即,等你去了京城,便不用再看他們的眼色,也不必受氣了。”
趙庭梧沒答話,扶她起來,一下地就聽見喊痛,抬眸一看,意兒齜牙咧嘴。
“這會兒知道疼了?方才不是寧死不屈嗎?你這犟脾氣何時能改?”
意兒嘀咕:“你早來我就不犟咯。”
趙庭梧攙她回房,走小徑,離了眾人的眼睛,問:“要不要我背你?”
意兒愣怔:“啊?”
他避開那目光,清咳一聲,正欲打個圓場,這時又見她忙不迭點頭:“好的呀。”
于是將人背起來。
走了半晌,他說:“下個月我就要去京城了,你在府里收斂些,下次再挨揍,看誰來救你。”
意兒皺眉,伸著脖子往下打量,有些心不在焉,敷衍道:“是啊,留在府里怪沒意思。”
趙庭梧半開玩笑道:“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得了。”
意兒遲疑了一會兒,輕輕的:“四叔,我有話對你說。”
他不由得慢下腳步,突如其來的期待令心跳漸快,默然克制片刻:“嗯。”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但是……”
趙庭梧緩緩深吸一口氣,喉結微動:“無妨,我聽著。”
意兒稍許扭捏,有些難為情:“那個,園子里養了幾只貓,方才我好像踩到貓屎,然后蹭到你外衫上了。”
趙庭梧緊繃的嘴角漸漸垮下,他定在原地,悶聲憋了會兒,再也不想跟她說話。
……
他原打算下月動身,趁著天還不算太冷,路上不用太辛苦。
豈料太爺又一次中風,打斷他所有行程。
誰都沒想到太爺一下病得那么重,昏迷后口舌歪斜難以言語,偏癱無法行走,大夫的藥也不見效,只說若能熬過年后便可大好。
倉促間,趙掩松做主,給趙庭梧定下一門親事,更要熱鬧操辦一場,給太爺沖喜。
“你是太爺最疼愛的兒子,他老人家一定想親眼看見你成家立業。”趙掩松端坐在書房,不緊不慢地飲茶:“咱們做子女的應該讓他高興,對吧?”
趙庭梧立在那里沒說話,但姨娘顯然不同意這門婚事:“他日蟾宮折桂,老四該娶王公貴胄之女為妻,區區一個鄉紳家的小姐,如何配得上庭梧?”
趙掩松不以為然:“如今我當家,趙府還是我說了算的,姨娘莫要忘了規矩。”
又道:“四弟,你成日在太爺跟前做孝子,這會兒事到臨頭,總不能拋下父親自奔前程去吧?名聲傳開也不好聽啊,弟弟,我是為你好。”
趙庭梧垂著眼,雙肩微微垮下,感到無能為力的挫敗,臉色剩下慘淡。
他的婚事緊鑼密鼓開始籌備,趙家有錢,對養子亦不吝嗇,只是辦得十分匆忙,要趕在年前把新娘子迎進門,怕太爺挨不過年后。
家里每個人都在忙,意兒百無聊賴,傍晚待在水榭釣魚,趙庭梧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
“不高興啊?怎么喪著臉。”
意兒搖頭。
他問:“你不想我娶妻是不是。”
她默了會兒,“嗯”一聲:“四叔你該去京城參加會試。”
這個理由并非他心中所想,于是沒有應答,默然望著落滿枯葉的水面。
意兒嘆氣,仰頭望他,又笑起來:“好在新娘子是個知書達理的美人,我替你打探過,她性子恬靜,生得清麗溫婉,與你十分般配。先成婚,三年后再考,憑你的才學定能金榜題名,不急的。”
趙庭梧低頭看她,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
新嬸嬸小字晗之,系書香門第出身,祖父曾在朝廷做官,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致仕回鄉后又時常肯接濟窮人,自家反倒過得十分清簡。
如意兒所言,她與趙庭梧,十分般配。兩人站在一起便是天造地設,再好看不過的了。自打晗之嫁過來,府里的人見他們在一處下棋寫字,吃茶賞月,兩個知書達理的妙人,又是溫和好靜的性子,竟如神仙眷侶,著實令人艷羨。
春天到來,冰雪消融,太爺精神漸好,家里人都稱晗之是福星,果然使病邪驅散。
至夏末,太爺甚至能起身行走,食欲也逐漸好轉,秋天到時,趙庭梧和晗之的孩子出生,是個哭聲敞亮的小子,深得太爺喜歡。趙府許久不曾宴客,本想等嬰孩滿月時好好辦一場,誰知太爺在一個傍晚突然昏倒,之后再未醒來。
服喪那段日子,意兒聽見他們私下說,趙庭梧最大的靠山沒了。老天仿佛與他作對,糟糕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
晗之自從生產傷了元氣,一直病痛不斷,每日藥吊子不離火,真成了風吹就倒的西施。
意兒去看她,那時她歪在床上不能起身,說話也費力氣,臉上仍笑著:“大冷天的跑來做什么?”
雖是嬸嬸,其實大不了四五歲,意兒拿她當姐姐待,此刻對著病美人,不由得放輕了聲音,溫柔地說:“你今日氣色瞧著好些了,胃口怎樣,夜里睡得怎樣?”
晗之說:“煩你費心了,我覺著,是比前幾日好些。”
意兒聽她分明在寬慰自己,不禁眼圈兒泛紅,握住她的手,溫溫的,軟軟的,仿佛沒有骨頭。
“你啊,好生養著,福氣在后頭呢,我四叔將來一定為官做宰,你可是要做誥命夫人的。”意兒振振有詞:“若有想吃的,盡管讓人去做,家里沒有,便讓四叔去外頭買,他心疼你,要他摘星星摘月亮都肯的。”
晗之笑了,眨眨眼:“他是心疼我……意兒,你四叔性情內斂,不擅表達,這幾日你多陪陪他,別叫他自己難過。”
“嗯,好。”
兩人說著說著,晗之漸漸沉默下去,意兒拿帕子掐了眼淚,抬眸一看,只見她用一種陌生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昏昏暗暗,不知在想什么,竟那樣出神。
緊接著手背傳來刺痛,意兒皺眉:“嘶——”
晗之在出神之際攥住她的手,把指甲掐進了肉里,直到聽見她喊痛才如夢初醒,愕然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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