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雖然那日被耽誤了一點時間,但他并不討厭對方。 畢竟,能聽外藩人熱情地盛贊自己的國家,本身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 時隔半月未見,馬可波羅已學會了幾句簡單的中文。 “高宜閣下,我知道你一定是位貴族,我想與你成為朋友。” 李長宜笑道:“好,你在長安待得如何?” 其后的對話,馬可波羅依舊需要通譯。 但可以看出,他對這個東方古國的仰慕又增加了無數倍。 “太讓人驚嘆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議,偉大的技藝、精彩的戲曲、華麗的布匹、富足的生活,哦!簡直是天堂……請原諒我的冒失,我總是忍不住為這偉大的國度而驚嘆。” 李長宜為人謙遜,面對這樣的贊頌卻坦然受了,道:“神州中華,地大物博,確是如此。” “哦,我成了關漢卿的戲迷!高宜閣下,你看過他的戲劇嗎?我昨夜在城南大梨院看了整場的‘單刀會’,真是太棒了……” 馬可波羅說了很久,最后道:“上帝啊,只怕我一生都了解不完這些奇跡。” 李長宜耐心聽著,頗有風度地抬著手,道:“我帶你看看我們的文化,這邊走。” 崇仁書院是這幾年新建的,與長安其他許多的官學不同之處在于,它入學門檻頗高。教授的都是十五歲到二十歲的學生,且授課內容頗為深奧。 馬可波羅一邊走,一邊贊嘆,道:“我看得出來,這里一定是帝國人才的搖籃。” “只是一間普通的書院罷了。” “尊敬的高宜閣下,我還有一個請求。我想要拜見帝國的皇帝,卻不知道該如何求見……” 有一個瞬間,李長宜眼神一凝,透出警惕之色來。 但這日,他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李瑕。 “馬可波羅?” “是,兒臣懷疑他這般想接近父皇,是否想要對父皇不利?” 李長宜說到這里,李瑕擺了擺手,道:“不會,朕聽說過他的名字,并非什么刺客,一個商旅、探險家。明日下午,你帶他來覲見吧。” “兒臣遵旨。” ~~ 次日。 “宣馬可波羅覲見!” 馬可波羅跟在李長宜后面,學著他的樣子,進入了大殿。 他本以為這偉大帝國的皇帝一定是一個老人,然而,當看到坐在龍椅上那個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的英俊威武的東方男子,他就震驚了。 “偉大的皇帝陛下,您來自威尼斯的仆人馬可波羅向您行以最隆重禮儀。” 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行了禮,又開口說了一句漢話,熱情的馬可波羅便緊張起來。 他覺得自己完全被這位皇帝的氣場壓得透不過氣了。 “免禮。” 然而,下一刻,龍椅上的男人開口,卻是以他家鄉的語言說了句話。 “歡迎你遠道而來。” 馬可波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地道:“哦,我的神啊。”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偉大的東方皇帝竟會說他的語言。 “威尼斯是個美麗的地方。” “偉大的皇帝陛下,您的睿智讓我深深地感動了。” 李瑕卻也只會幾句,是前世比賽的對手教的,炫耀過了也就是了,其后繼續用漢語說話,與馬可波羅聊了意大利的風土人情。 “……” 李長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為父親的博學感到了震驚。 而這日,當馬可波羅告退,李瑕吩咐李長宜留下。 “父皇竟知道那遠在天邊的小國。” “你看過朕寫的格物圖鑒嗎?朕相信,技藝的進步會讓世上的交通越來越方便,遠在天邊的地方也會很快到達。” 李長宜沒有懷疑,道:“兒臣相信會有那天。” “朕曾看過一個故事。”李瑕道:“說的是,數百年后,一個像我們這樣的泱泱大國,最后淪落到被小國欺凌,被指為落后。百姓崇拜外邦,如同今日馬可波羅崇拜我大唐。” “怎會這樣?”李長宜搖頭,道:“不可能會這樣啊?” “坐吧。”李瑕很有耐心,道:“朕可以告訴你是怎么一步步變成那樣的。從固步自封與失去進取心開始……” ~~ 建統十三年。 馬可波羅已能流利地說漢話。 在這兩年里,他又覲見了兩次,無比驚訝于偉大的東方皇帝那無所不知的智慧。 “親愛的叔叔,我想不明白,除了神的恩賜,還有什么別的原因能讓皇帝陛下如此偉大而完美。” “那就是神的恩賜,我從來不懷疑這點,為此我甚至開始懷疑上帝,轉而相信東方的青冥教了。哦,上帝原諒我。” “哦,那個認為東西方所有的神都是天神臣屬的可怕宗教,我連提到它的名字都要請求上帝的寬恕。”馬可波羅連忙禱告起來。 “也許上帝真是天神的臣屬呢?哦,該死,我的信仰開始動搖了,比妓女的腰帶都松。馬可,我們得回去了,我已采買了足夠的貨物。” 馬可波羅搖了搖頭,道:“我要留下,盡可能多地了解這里。” “我是不會等你的。” “親愛的叔叔,我得與你告別了,我愿意老死在這里。”馬可波羅道:“你應該把關漢卿的戲曲帶回去,人們一定會愛上關羽……” 幾日后,馬可波羅送走了他的叔叔。 從長安郊外回城,他忽看到了城外有一座教堂,并不是基督教堂,而是青冥教址。 青冥教很少在百姓中傳教,它的教義更多的是傳給原本已有信仰的人,尤其是遠來的各方信徒。 馬可波羅猶了很久,終于是走了進去。 ~~ 建統十四年。 這年上元節,長安城除了花燈,最讓百姓們歡欣鼓舞的就是如雨后春筍般冒出的各種新劇。 除了名家之作,如關漢卿的《女相竇娥》,白樸的《唐太宗雪夜破陣樂》,還有一個名叫馬致遠的年輕人排了一出《漢宮賦之馬踏祁連》。 開國十余年,文壇、樂壇終于一掃宋、金以來的低迷、哀切之風,重新有了昂揚大氣的篇章。 李長宜卻忙得焦頭爛額。 因為與海都之戰,勢必在這兩年內爆發。 如今天子已西巡,李長宜身為太子,會在開春后與百官把朝廷暫遷到北平。 這是他的第一個歷練。 他一直在皇宮中忙著公務,偏是不時有弟弟妹妹跑來。 “大哥,你不去看花燈嗎?” “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大哥,今夜城東戲園演竇娥的可是名家朱簾秀朱老板,真是將竇娥那錚錚傲骨、才華橫溢的樣子演得絕了,你不去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