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如果天氣晴好,不出意外的話,傍晚,會有小半個時辰的夕照進入豹子口,照到她的這盆香妃花上,這就足夠讓她燦爛盛開了。 她失去了養(yǎng)父,失去了男人,失去了身份,失去了舌頭,卻藏下了幾枚香妃的種子。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只有這盆香妃不離不棄地陪著她,支撐著她活到昨夜。 蝎子王動手脫掉了身上寬大的男袍,下面是翠綠的長裙,她提起裙擺,微笑著,以一個女人的婀娜姿態(tài),盤坐在了李長安昨夜入睡的地方。 雖然布簾隔斷了一些光明,但她感覺眼前是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敞亮。 那個新豐鎮(zhèn)上叫做李長安的少年郎,重生了她的生命和希望,昨夜在她的腿上,她的眼皮底下睡了足足三個時辰。 其實,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想到了死亡,這個決絕的打算,她已經(jīng)足足準備了八年。 李長安那清澈的眼神,受驚的狀態(tài),像極了自己當年青梅竹馬的如意郎君,盡管她的如意郎君八年前就戰(zhàn)死在了大唐的西域邊關(guān),但這個既成事實的結(jié)果,并未改變她對自己郎君的期待,哪怕他能進入到自己的夢里,和她告別,讓她再看他一眼,哪怕他變成鬼,暗夜里進來與她同床共枕,但他從未來過,從未托夢給她。 直到昨晚李長安的出現(xiàn),終結(jié)了她本就垂死掙扎的期盼,被囚禁在這生不如死的豹子口,今生今世,不會再有人給她一個比無望還絕望的希望,包括他無所不能的養(yǎng)父。 她對他們的愛,在這樣持續(xù)多年的孤寂中,漸漸地變成了恨,她甚至產(chǎn)生過想殺了他們的念頭,但她連他們的夢和影子都找不到。 死,在另一個世界里重生,與她的郎君和養(yǎng)父狹路相逢,針鋒相對,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她把自己掛上絞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今生今世,命中注定,死到臨頭,不會有一個和她說再見的人,哪怕有一個鬼來給她送別,但就是鬼都沒有。 現(xiàn)在,那個新豐鎮(zhèn)的少年李長安再次讓她鳳凰涅槃,莫非,他是我那生死未知的養(yǎng)父派來的救世主? 如果是天意所為,那我必然死期未到,為何要自絕于大唐天下呢? 蝎子王心想著,從懷里摸出從李長安身上掉下來的那塊黃色錦緞方巾來,即使洞房內(nèi)光線不足,這塊錦緞方巾上龍鳳呈祥的刺繡,依然清晰可見。 蝎子王把錦緞方巾放在鼻子底下,貪戀地做起了深呼吸。 一個新豐鎮(zhèn)的少年郎,怎么會有皇宮里的東西? 一個懷揣御用方巾的少年郎,怎么會賣身為奴? 蝎子王把展開的方巾疊好,有些依依不舍地揣進懷里,她知道,這塊錦緞方巾非同一般,她的小恩公李長安一定會前來討要。 李長安與楊木匠急匆匆進入洞房,洞房內(nèi)的火把還未熄滅,楊木匠搶前幾步,走到了李長安前面,他必須對李長安當面指正。 兩人進入內(nèi)間的洞房,楊木匠幾乎是小跑著,沖到石床對面的洞壁下,卻不見了本來就在洞壁下的九龍銅鍋。 李長安左顧右盼,看來看去,哪里還有九龍青銅鼎的影子? 李長安額頭上不禁冒出汗來,楊木匠一屁股坐在了洞壁下,大張著嘴巴,一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