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冬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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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戴著口罩?”這是唐蓁問姜默的第一句話。
姜默沒有回答她,一直在地上低著頭怔怔地坐著,手按在上腹,好像很痛苦,眉頭擰成死結,微微抽著氣呼吸著。
“我哥|哥住院的這些天,你都在哪里?”唐蓁又問,“有陪著他嗎?”
“我在看著他。”姜默長吁一口氣,像是剛剛捱過一陣疼痛,眼神渙散地擦掉睫毛上的汗水,答非所問一般地回答。
“為什么不去陪他呢?”
“不能,”姜默搖頭,又機械地重復了好幾遍,“不能去。”
他一直想盡辦法,在不會打擾到唐修的地方守著他。
因為他已經沒有資格去到他身邊了。
他回到基|地調出了事發當天水牢的監控錄像,看到小糖是怎么生下來的。
他叫來了那天車隊后面的幾個保|鏢,又知道了小糖是怎么離開的。
在那之前,姜默就知道小秋的身|體不好,嘴唇始終沒有血色,指尖總是青紫,在給他做檢|查的時候,他能聽到他凌|亂的呼吸,以及夾雜在其中的低聲喘咳——他在他面前總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所有聲音,連咳嗽都輕得像嘆息。
在姜默還很排斥小秋的存在的時候,曾經撞見過他在僻靜的角落劇烈地咳喘,咳著咳著便攥著胸口的衣料昏|厥過去,但是時間很短暫,他一靠近他就會很快清|醒過來,面對的又是他的冷嘲熱諷。
他怔怔地聽著,好幾次抬起手,可能是胸口疼想按,但終究是放下去了,只是用本子和筆顫顫巍巍地寫下短短一行字“不會拖后腿的。”
他給他看了這句,又低下頭繼續寫。他沒有等他,在他寫字的時候轉身走了,走到二樓的陽臺,看到他拿著那個本子往前伸。
他還不知道他已經走了,還想給他看自己寫的東西。
意識到身前已經沒有人了以后,他垂下手,站在原地,有些無措地看著四周,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他也沒想著躲雨,一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四處尋找他的身影。
他看到一個跟他差不多身形服飾的人,可能看不清楚又模模糊糊以為是他,就想給那個人看本子上的話,那個人急著躲雨,撞掉了本子。
他蹲下去撿,將本子抱在懷里,蹲在毛毛細雨中輕輕發|抖。
就像一只生了病被主人丟棄的小貓,虛弱得動彈不得,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姜默終于沒辦法冷眼旁觀,又走回小秋身邊,聽到他用低弱得快要消散在空氣里的聲音喃喃說了一句:“為什么走了……等等我吧……”
姜默在小秋身邊撐開雨傘,問他為什么不躲雨。
小秋驚愕地抬起頭,然后像害怕他又要走一般急促地起身,將本子遞給他。
紙張輕輕|顫|抖,上面寫著:如果真的拖了后腿,可以不用管我,沒關系的。
確認他看完了,小秋沒有再寫別的,也沒有再多停留,收起本子轉過身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饒是那時候不知道小秋就是唐修的姜默,都看不得這樣的畫面和字句,此時此刻慢慢回想,便是千刀萬剮般的疼痛與煎熬。
他不敢想象,懷了孩子,咳嗽到短暫昏|厥甚至還淋了雨的小貓,走過拐角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之后,要怎么自己一個人扛下那些病痛。
他拖著那樣的身|子,難受害怕都自己咬牙捱著,每天都過得很艱難,卻真的從來沒有拖過后腿,甚至幫了他很多很多忙。
可他都對他做了什么?
讓他在水牢那樣惡劣的地方拼死生下孩子。
讓他拖著剛剛分娩的身|子,還有一瘸一拐的左腿,抱著孩子走過數百里雪地去找他。
讓他抱著漸漸冷硬的孩子,向著別人下跪磕頭,額頭磕得血肉模糊,卻在天寒地凍里迎來徹骨錐心的絕望。
保|鏢說,本來以為他是個啞巴,因為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會嗯嗯啊啊,惹人心煩。
但是后來他跪在地上咳了一地的血,抓|住保安的褲腳,喉|嚨里發出微弱顫|抖的聲音,勉勉強強地湊成了一些語句。
姜默,救救孩子吧。
我走,你救救她。
他說“我走”。
他甚至不敢求他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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