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秋-《滿城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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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緣來是你》是鐵打的帥哥,流水的美女,這期許蘇的搭檔換了一位,高學歷、高顏值,干的工作是同聲傳譯,整個人雍容大雅,氣質神秘又高端,引得群狼環飼,人人想跟她親近。
周六下午錄《緣來是你》,許蘇明顯比上回投入,玩起游戲落落大方,能跟女嘉賓嘴對嘴地咬pocky,還連贏其他嘉賓兩局。
錄完節目,許蘇搭了刑鳴的車,跟著他去赴與傅云憲的飯局。節目錄制時間比預計中長,傅云憲已經到了。
一見面,刑鳴先特別誠懇地向傅云憲解釋遲到原因,再笑言能讓傅大律師忙里抽閑見上一面,委實太不容易。面對這位刑主播,傅云憲也挺隨和,兩人以前做節目時就見過不少回,此刻熟不拘禮,很有的聊。
許蘇樂得沒人在意自己,這么高檔的地方,這么生猛的海鮮,他悶頭吃東西,幾不插話,聽傅云憲跟刑鳴談案子。
一樁舊案。
原來網上那些傳聞竟是真的,刑鳴的父親曾因強|奸、受賄獲刑,最后慘死獄中。
對方的意思顯然是對翻案不死心,傅云憲問:“虞總知道么?”
刑鳴坦承:“不知道?!毕肓讼胝f:“經歷了不少事情,我也明白不少道理,不是非拼個魚死網破不可,但為人子,只要有一線可能,總想試試。我就問傅律一句,這案子翻案有沒有可能?”
傅云憲沉默片刻,實話實說,很難。強|奸罪本身定罪容易,又不比殺人大案,冤也冤得滿城皆知,再加上十幾年前的舊案,證據早已湮逝,即使受害人主動承認當初是故意誣陷,翻案也近乎不可能。
刑鳴自己點頭,臺里的法制節目就曾報道過一起案子,一位老教師被自己的女學生誣陷強|奸,出獄后漫漫上訴四十年,仍然未果。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往事勾銷了,執著放下了,但總有那么一絲尖銳的痛意扎在心口,他低頭,撥轉手邊酒杯,不再說話。
傅云憲自己飲了一口酒,似勸誡也似安慰,道:“不信千秋無定論?!?
刑鳴微怔,俄而,慢慢展顏微笑:“是的,不信千秋無定論?!?
聊罷父親的舊案,刑鳴繼續下一個話題,說自己這回約傅云憲的主要目的是想做一期節目,主題關于中國的“腐敗”律師。
所謂腐敗律師,其實是民間自發定義的一類刑辯律師,再通俗點說,就是那些活該腳底長疔、頭上生瘡的混蛋。他們收費高昂,且只熱衷為貪官奸賈辯護,他們不惜代價、不擇手段,能頻鉆法律空子,替那些貪官奸賈辯護成功。圈內人懂門道,圈外人湊熱鬧,一個“中國十大腐敗律師”的榜單在坊間流傳已久,傅云憲高居榜首,而排名第二的那位張姓律界大佬就是這回萬源案中裴雪的辯護律師。
但有一個現象頗耐人尋味,不知道算不算“善惡有報,乾坤無私”,截至目前,這民間榜單中,只剩三位還活躍在公眾視線,其余的或已金盆洗手,退居海外,或已因各種罪行身陷囹圄,空度余年。
“法制節目大多敏感,不被允許過分表現與公檢法對抗的刑辯律師,所以也常給人以中國的刑辯律師徒有其名、毫無作用之感,但事實并非如此?!薄稏|方視界》常常敢言他人之不敢,刑鳴屢次約見傅云憲,其實就是獲得臺里首肯,被允許制作一期可能與大眾認知大為相悖的節目。他笑笑說,“我很好奇,傅律是怎么看待別人常說你傅云憲助紂為虐,只替有錢的罪人開脫?”
“一個人在未定罪前,都是無辜的。這是美國著名律師丹諾的名言?!备翟茟棇@樣的指控毫不在意,只覺陳腔濫調,不屑得很,“部級官員、億萬富商還是平民百姓,在我眼中,一視同仁?!?
燭臺,鮮花,輕音樂,晚餐氛圍良好,談話仍在繼續,刑鳴說自己做過調查,君漢所給所內律師每一起法律援助案子的額外補貼居全國第一。
這個數據連許蘇都不知道。他自一桌美食間微微抬頭,露出驚訝表情。
刑鳴朝許蘇投去一眼,繼續注視著傅云憲道:“但你曾在公開場合抨擊過法律援助制度?!?
“在我國法援目前主要是行業奉獻,一起刑事案子的政府補貼有時只有幾百元,還強行與年檢掛鉤?!备翟茟棿_實很不認同這個制度的存在,他直截了當地說“應援盡援”根本都是廢話,扶住弱小是國家的責任,而非個人的義務。無償辦案是情分,有償辦案是本分,春蠶到死絲方盡,那不該是律師。
“律師這行的收入,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尤其刑辯律師,收入普遍較低,寒窗苦讀至法學院畢業,實習轉正之后月收入可能都只有幾千,一樣有待贍養的父母待照顧的家小,這點錢怎么生存?”桌上紅酒瓶已經見了底,正巧見一服務生經過,端著一瓶紅酒可能要送去另一桌,傅云憲招他停下,直接要了他的酒。
服務生似覺不妥,猶想說兩句,傅云憲掏了幾張百元大鈔作為小費,對方便欣然閉嘴了。
傅云憲嫻熟地取出軟木塞,替刑鳴斟了半杯,又替自己倒上。
在他面前,許蘇是不允許喝酒的。
“所以盡管我不贊同這項制度,但我至少可以保證,君漢所的刑辯律師不用為他們的情懷埋單,不用為生計發愁?!备翟茟椏戳松砼栽S蘇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后頸,扯出一個不知算不算譏誚的笑容,“我們蘇蘇倒是很適合從事法援工作,他嫌錢燙手,認為我傅云憲十惡不赦。”
刑鳴也笑:“許主管心太軟?!?
刑鳴有備而來,集中提了幾個問題,關乎律師間業務能力參差、收入水平懸殊等,更犀利提及近兩年屢屢引起爭議的“偵羈分離”“律師分級”等敏感話題,聊熟了,聊深了,自然而然又說起了二審改判的瞿凌案。刑鳴問傅云憲,他身為二審改判的幕后指揮,是不是有心提攜后輩?
傅云憲扭頭,同時也將刑鳴的目光引向許蘇:“這案子沒有許蘇發現證據漏洞,就不會改判。”
許蘇沒居功,沒自夸,甚至沒搭話。說不上來什么感受,這是頭一個從頭到尾由他經手的案子,過程曲折,結局歡喜,意義重大。
刑鳴舉杯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時微微嘆氣:“這案子引發不少熱議,臺里原本還想在二審結案后做個后續報道,但原告方家里出了重大變故,本著人道主義精神,編導組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聽到這里,一晚上沒怎么開口的許蘇突然抬頭,問:“什么變故?”
刑鳴說:“被害人的奶奶去世了,聽說原本身體一直硬朗,二審改判之后卻一病不起了。”
許蘇心顫觸發手抖,手中餐具險些落地,他想起那天在法院門口,那個拄拐杖的老太太吐在地上的一口血,像極了夕陽時分天邊最凄艷的一抹云。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一頓酒傅律師與刑主播喝得都很痛快,結束時刑鳴找了代駕,傅云憲則讓許蘇開車送他回去。許是美人引人貪杯,傅云憲難得顯出醉意,一路扶著額頭,闔著眼睛。許蘇則不時從后視鏡里覷他一眼,他既樂意見他難受,又不樂意見他難受,這種心理十分矛盾。
奔馳算是廢了,老東西瘋起來誰也招架不住,新換的賓利,操控相當舒適。把車停入地下車庫,許蘇完成使命,跟傅云憲打了聲招呼就想走,傅云憲卻不讓他從一樓走。
開大門,過玄關,抵達廳里。許蘇鞋都沒脫,他在這地方可以泥丫子蹭白墻,肆無忌憚,以前跟同事踢球,回來時一身臭汗一腳的泥,不洗不換就直接躺進沙發里,阿姨提醒他兩句,反倒被主人傅云憲制止。
客廳里,許蘇又腳底抹油地想開溜,結果被傅云憲一把拽住手腕,囫圇帶進懷里。傅云憲身上酒氣濃重,往日威嚴犀利的目光也稍顯朦朧,他問他,怎么,躲著叔叔?
若不是刑主播設宴,許蘇這會兒還想躲著傅云憲。病后幾省吾身,他覺得這么隨隨便便跟個男人上床太違天理,確實有心與傅云憲劃清界限。
醉后手勁格外大,傅云憲抓著許蘇的手撫摸自己的胸膛,聲音嘶啞渾厚:“替叔叔把衣服脫了?!?
許是慣性使然,也許是一時沒法脫身,許蘇照以前做的那樣替傅云憲取下西裝,扯落領帶,又解開最上頭的第一顆扣子。
一股熟悉的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死命撩撥他的神經,許蘇幾乎站立不住,想到那些一頭扎進蕊里的蜂,可能也是聞見了這么個味兒。
許蘇矮傅云憲一大截,前額正抵在傅云憲的唇邊。傅云憲低頭親了親他破損的額頭,柔聲問道:“哪兒撞的?”
許蘇再解對方兩顆扣子,實話實說:“幫人抓賊,跟賊搏斗時撞的?!?
“會捉老鼠了?!备翟茟椥πΓ值皖^,由額頭滑下嘴唇,吻在許蘇眼睛上。
一雙灼熱的唇沉實觸碰,著實令人心跳如雷,許蘇眼皮輕顫,眼珠慌亂地游動。
猶嫌還沒吻夠,傅云憲逗弄一般用鼻子蹭了蹭許蘇的鼻子,又以嘴唇去尋找他的嘴唇。
傅云憲低頭,許蘇也低頭,盡量阻止兩人過于親近,避免氣氛過于曖昧。傅云憲一皺眉,強行抬起許蘇的下巴,問他為什么搬出去。
“你丫誰啊就管我,不想住了唄?!痹S蘇硬犟著又把頭低回去,心說這話多新鮮,你也沒請我留下來啊。
扣子解掉最后一顆,傅云憲袒露修長強壯的身體,一個橫抱就將許蘇兜在懷里,他踩樓梯而上,去往臥室。
許蘇反抗,未果,繃著臉道:“傅云憲,你放我下來?!?
傅云憲不為所動,抬腳踹開房門,無恥也無恥得大大方方:“讓叔叔好好再日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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