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沖靈肉把刀一揮-《公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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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沖靈肉把刀一揮
美博會的第一天,一切出奇的順利。覓雅的展臺雖比不上一號館的花之悅闊氣,但鯨吞了其余三家的場地后,在二號館內也已經算得上是首屈一指。薛彤的演示充滿了說服力,在開館的短短一小時內,就已簽下了兩張數額驚人的大單。
唐厄只愿意在臺上站立二十分鐘,事實上他還遲到了。但鮮有品牌能把自己的代言人直接請來展會現場,當紅偶像明星的出現,讓整個展臺的氣氛熱鬧非凡。
祥云劇場的人極其擅于在展會上表演攬客,從開館那一刻起,覓雅展位前就聚攏了最高的人氣。一連串精彩紛呈的墊場表演之后,小宋充當了臨時的主持人,將這次展會的主角唐厄引上了臺。
豈止是萬眾矚目,簡直是山呼海嘯,連一萬多平方米的展館都有被掀去屋頂的架勢。
每一步都前行得分外不易,在十余個保鏢的開道下,唐厄總算走上了展臺。虛偽與作秀他無師自通,盡管就在開展前一分鐘,他還在向自己的情人抱怨出席這樣的活動太過掉價,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般任人觀瞻十分愚蠢,可這會兒他已面帶微笑地向團團簇擁著他的人們揮手致意。
其實一些上了年紀的觀展商并不知曉唐厄是誰,比起這個不中不洋的奶油小生,他們更認可李幼斌,或者陳道明。但中國人永遠撇不開從眾心理,一個尖叫的能帶動十個,十個尖叫的便能掀起海嘯——從唐厄的現場人氣來看,他當之無愧是個超級明星。
而在另一些人看來,覓雅的公關先生才是明星。
薛彤身邊圍著男人,方馥濃身邊圍著女人。
薛彤可以唬一些不那么較勁認真的經銷商,但真的遇見就加盟問題刨根問底的,方馥濃就會出面,替她擺平。
等到就連戰圓圓也能以一套標準的話術去“騙”人的時候,方馥濃就退出人潮,來到戰逸非身邊。
覓雅的老板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自己的公關先生,對方接過來,喝了兩口,他便又從他手上接回水瓶,也喝一口。
他們倆不時貼耳熱談,笑兩聲,聊幾句,沒有擁抱與親吻,卻儼然比擁抱親吻更為親近。可以看出,兩個人心情輕松,對第一天上午的展會反饋基本表示滿意。
到了午休時間,陸陸續續還有一些人前來參觀,但總算能讓忙碌一上午的覓雅員工們喘一口氣。戰圓圓張羅著為公司員工買來了全家的盒飯,也一視同仁地遞了兩份給自己的哥哥與方馥濃。
唐厄由于答應了戰逸非,下午也替覓雅站一會兒臺,與準經銷商們碰個面。他這會兒正在貴賓區里用餐,親自點名要了幾道菜,賬單直接記在覓雅的老板頭上。據托尼傳達的唐厄的意思,每道菜都必須加工精細,烹調考究,花色品種什么的最好還得“舉一反三”,否則他就會立馬走人——雖然為了保證上鏡時的絕對完美,很多食物他從來碰都不碰,最多嚼一嚼就吐了。
看著一桌珍饈美味全被浪費,比自己饕餮進餐還要滿足。明星嘛,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就算沒有怪癖,該耍大牌的時候也絕對不能客氣。
這是范兒,是氣場,是一般人幾輩子修不來的能耐與福氣。
偌大的展位上能坐的地方不多,許多人累得直接席地而坐,毫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咽起來,就連請來站臺作為靜態展示的四個模特也抱怨不迭,才拿這么五千塊,卻遠比走一場服裝秀要累得多!
展臺上巨型led屏里播放著由夏偉銘操刀的覓雅廣告片,主角是唐厄與“當代畢加索”艾伯斯,還有一眾能叫出名號的歐美男模。整支廣告片一氣呵成,基本沒怎么ng,往來的觀展商能看見唐厄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以及一位特立獨行的藝術大師。
太多人只能看見時尚行業的風光表面,卻不會發現,品牌背后的一些人為一場展會站到兩腿麻木,毫無知覺。
每個人都很累,何況一宿未眠忙于布展的戰逸非與方馥濃。
可兩個身高腿長堪比男模的男人就這么捧著盒飯,站著用餐。他們分開的時候可能只是兩個比一般人樣貌出眾的男人,站在一塊就成了豐碑,漂亮的,挺拔的,彼此成就的。
他們倆完全沒注意到正業集團的少主也來湊了這個熱鬧,就被攢動的人流遮擋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里。
嚴欽來了有一會兒,和自己的跟班老蒲。當時展臺附近圍的人太多,里三層外三層的,沒人發現正業集團的少主。這會兒他刻意離戰逸非與方馥濃遠了一些,可一雙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不放。他看見他們倆喝一個礦泉水瓶里的水,看見他們貼耳交談的樣子,還看見了他們就在用餐的時候也有說不完的話,而在他的印象里,戰逸非脾氣差嘴又刁,不可能咽得下去這么糙的東西。
這兩個男人凝視彼此的眼神扎得他簡直要發瘋。
嚴欽意識到,不是熱戀中的人完全不會有這樣的眼神,他們確實是一對兒。
戰逸非沒看見他,他這會兒在根據上午的展會反饋和方馥濃討論覓雅的加盟政策,還打算等用完午餐,再和對方一起去別人的展位上“偷師”一番。
嚴欽把身體往別的企業的展柜后面藏了藏,然后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讓她過來!有通告?讓她推了通告過來!別他媽在我面前擺‘天后’的譜!她如果下午不出現在美博會的展館內,我會讓人把她拍的那些個不雅照全散布到網上去……”
嚴欽收了線,老蒲瞧他這會兒在氣頭上,沒敢多問,只是說,“這人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用目光指了指方馥濃,“我肯定在哪里見過他,就是這會兒想不起來了。”
嚴欽只當對方放屁,沒接話就轉身走了,沿著偏門出去的那條連廊,去往一號館。
下午的展會一樣熱鬧,覓雅延續了上午的良好勢頭,忙碌的人忙得帶勁,也頗有收效,戰逸非看出自己的員工都已經各司其職,熟稔于自己的工作,就打算和方馥濃去別的地方逛逛。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走,戰圓圓就朝他們投去了求救的眼神,小丫頭到底不是唬人的行家,有些問題她不只答不上來,光是聽著也跟天書一樣懵懂。
方馥濃走上前,戰逸非放寬了心望著他,這個導師無可挑剔,那個丫頭可以多學一些。
正這么想著,突然感到背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一回頭,居然是趙洪磊。
這是全行業里最大最隆重的盛會,牛鬼蛇神齊聚,趙洪磊瞅見方馥濃不在戰逸非身邊,便覺得這是個接近自己前任老板的好機會。他也在展位外挺遠的地方旁觀了會兒,因為身為銷售總監的自己離開了,覓雅的銷售班底徹底大換血,當初被他擠走的女人重又回了來,顯然干得有聲有色。
虧這個女人還曾經指著自己放話,這個公司有我沒他!
“戰總!”趙洪磊低低喊了對方一聲,又伸手去拽對方的胳膊,“借一步說話。”
“你還來干什么?”戰逸非稍稍離開展位一些,沖著對方亡妻與女兒的面子沒有幡然作色,只是冷淡地別過眼睛,“該還你的,這段日子你自己也沒少拿,我們已經兩清了。”
“老板,你一直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信息,所以無論如何我只好自己跑一趟。我這次來不為說別的,就是來給你提個醒。方馥濃這個人……”周圍很嘈雜,可趙洪磊還是很小心地壓低了聲音,“方馥濃這個人不可信!老板,你不用我沒關系,可那個人你也不應該用!”工作不是不好找,這么舒服來錢又快的工作真心求之不得。但他這回只是為泄憤而來,損人不利己是所有小人的通病,我不好過,也絕不讓你舒坦。
“你們的私人恩怨我不想聽……”
戰逸非還沒把話說完,趙洪磊就打斷了他:“他欠了一筆錢,很大一筆。估計是高利貸還是別的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惹的人。我親耳聽見他接了被人催債的電話。方馥濃來覓雅工作絕對是居心不良,甚至我覺得他這么刻意又討好地接近戰總你,也是為了騙錢還債!就拿過幾天就要結束的上戲‘微電影節’這個活動來說……”以己度人,他馬上就推算出姓方的小子在這筆投入中玩了什么貓膩,“我敢說,三百八十萬的贊助費,方馥濃至少貪了一半!”
一言不發,戰逸非將一雙薄唇抿出刻板的線條,狹長眼梢微微上挑,眼里全是不信任的神色。趙洪磊知道自己不可能僅憑三言兩語就打動對方,索性不管不顧豁出去,自揭了老底。
“化妝品報那個記者,那個開口問我們要三百萬的人,我認識……方馥濃使詐要挾他,所以他把三百萬全數還了,可那天方馥濃拿回公司才一百八十萬……”
趙洪磊說出這番話自己都嚇了一跳,就如同他發現方馥濃斬釘截鐵要開除自己時一樣驚訝。他曾經深信不疑,以這個男人的玲瓏圓滑絕對不會冒著魚死網破的風險,把自己逼上絕路——他們同樣為撈錢而來,又互相拿捏著對方的把柄,即使最終沒有攜手合作,也不可能由其中一方率先打破這份微妙的平衡。
這家伙怕是想不到,方馥濃為了讓他滾蛋沒少下功夫,還是床上功夫。
他姓趙的不走,覓雅就是死水一潭,難以盤活。
戰逸非慢慢轉過眼睛,眼神更厲,聲音更冷:“你說……你認識那個記者?”
“是啊,我認識。戰總如果不信,我可以把那人叫來對峙——”
還沒等對方把話說完,戰逸非就揪起這家伙的領子,勒得他兩眼瞪大,喘不上氣——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貪財的小人,沒想到你他媽是個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王八蛋!”音量壓低,音色冰冷,戰逸非恨得牙齒都在打顫,如果不是身處人山人海的展會現場,他極有可能直接動手,擰斷這人的脖子,“是你讓那個混蛋跑來敲詐,也是你在公司里煽風點火引起了混亂!你想把覓雅搞垮嗎?你知道嗎,就憑你剛才那些話,我完全可以告你商業欺詐,讓你去監獄里待幾年!”
趙洪磊脖子被勒得緊了,想到對方怒極之下真有可能清算舊賬,趕緊慌張地解釋著:“我……我也是跟姓方的那小子斗氣……我沒想那么多……”停了停,他突然沒前沒后地來了一句,“覓雅太小了。”
覓雅太小了。
戰逸非微微一愣,松開了手,趙洪磊便趁熱打鐵又說下去——
“方馥濃是個聰明的人,這點毫無疑問。老實說,戰總你自己捫心自問,以方馥濃的能力干什么不行,即使他不想創業,也完全可以去那種跨國企業,做到中國區ceo之類的職位也不是不可能。他為什么要屈居人下,窩在覓雅這么個小地方……”
他可以繼續發揚鴕鳥精神,對這些話充耳不聞。可趙洪磊的話完全剖開了他的心臟,把他一直不敢晾曬的擔憂曝在了陽光下。
戰逸非有些失神地抬起眼睛,循著方馥濃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他看見幾個大嬸級別的中年婦女正圍著自己的公關先生說話,從紅唇、卷發還有那些還算時尚的行頭來看,她們可能正在經營著連鎖美容院。而其中一個,她的手先是摸著方馥濃的后背,忽然間又摸向了他的屁股。
展位前擁擠著的人太多了,難以判斷對方是故意的,還是只是一時失手。可方馥濃顯然并不介意。戰逸非發現,這個男人對著個臃腫、蠢鈍、毫無姿色的中年女人也能表現出一副墜入愛河的樣子。他眼神帶電,嘴角輕勾,他的側顏像雕塑一樣好看,仿佛隨時可能低下頭去,吻住那張把唇膏抹到外面的嘴。
他不只是覓雅的品牌公關,簡直就是那種歡場上待價而沽的公關。
“即使戰總你可以大度地對一個騙子既往不咎,你也不能太相信一個早晚會走的人。”趙洪磊仍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覓雅太小了,留不住他方馥濃。”
方馥濃工作的時候向來專心,在與那幾個穿金戴銀的女人聊完之前,基本目不旁視。眼看他們即將以一個握手的動作結束交談,戰逸非冷冷地打發走了趙洪磊。
方馥濃朝戰逸非走過去,邊走邊聳了聳肩:“沒談成。”
戰逸非表情不變,語氣倒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
“中國日化行業魚龍混雜,有只想來這個行業多淘一桶金的投機者,也有在這個行業跌打滾爬幾十年的行家。前者好說服,后者就太難了。”方馥濃笑了笑,對于沒有促成合作倒不顯得太遺憾,“她們太專業了,滕云那套唬人的法子根本行不通,她們只是聞了聞我們產品的氣味,就能說出我們的主要原料供應商是誰。然后就指責我為什么會用在便利店買的壽司冒充高級日本料理。”他又笑了一聲,以個挺自嘲的口氣說下去,“我犯了一個也許還來得及補救的錯——永遠不要低估消費者的智慧。”
戰逸非對覓雅的產品品質再了解不過,這樣的合作確實太強人所難,他看見方馥濃皺著眉頭一臉的若有所思,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公關生難得遭遇挫折有些沮喪,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次不成功的洽談不足以影響全局,投機者總是多過行家,不是嗎?”
“你在安慰我?”方馥濃從皺眉冥思的狀態中緩過來,朝戰逸非瞥了一眼,“你以為我吃了一回閉門羹,就灰心喪氣了?”
“難道不是?”戰逸非同樣面色凝重,與對方四目相視,“你從沒露出過這么凝重的表情,你也從來沒有認過錯。”
“不是。”微微一頓,方馥濃重又露出微笑,“那幾個開連鎖美容院的女人,我從與她們的交談中深受啟發。”
還沒等戰逸非問話,方馥濃自己說下去:“一個新生品牌,無論它有多么新鮮的概念臆想、多么出色的傳播戰術、多么有力的政策支持,但如果它想要獲得市場的長久認可,最終還是取決于產品本身的競爭力。鑒于覓雅目前面臨的資金問題,銷毀已有產品重新生產也不切合實際。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全新的渠道戰略,以‘前店后院’的模式,樹立激活終端的樣板,并且盡快消化庫存。”
“什么是‘前店后院’?”
方馥濃還沒把話說完,整個展廳里突然響起了來自主辦方的背景音:
“歡迎各位觀展商蒞臨一號館花之悅展臺,國際巨星胡心怡小姐、孫云河先生、影視紅星陸珂小姐、著名歌手譚歌小姐、世界小姐夏子琳小姐,還有一位久未謀面的神秘嘉賓,六大巨星同現美博會現場,向廣大觀眾分享自己的美麗心得……”
廣播一遍遍重復同樣的內容,原本圍聚在覓雅展臺前的人流嘩然散去,掉頭奔向了一號館。
一片大好的形勢在這一刻發生了轉變。二號館人流銳減。不止覓雅突遭重創,二號館內別的品牌也面臨一樣的問題:他們留不住人了。
花之悅的六位代言人無論哪一個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巨星范兒,竟然同時現身美博會,這樣的場面在美博會的歷史上絕無僅有。主辦方臨時收到這樣的通知,受寵若驚之余趕緊鋪設紅毯。
一輛輛猶如喜車的加長版林肯停在了博覽中心的大門內,車門被工作人員拉開,六位巨星代言人盛裝亮相,面帶笑容,朝左右圍擁的人群頻頻揮手。
到處是騷動,到處是尖叫,到處是閃光燈。
方馥濃與戰逸非不得不離開二號館,去往一號館——一號館此時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他們只能在很遠的地方看著臺上的明星。
完全不是走穴充場,六位巨星輪流在臺上停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簡直就像出席大片的首映禮。唐厄一整個下午都沒露面,他不得不落荒而逃,六個人里就有寰娛的當家花旦,他不敢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別的展臺上與之爭輝。
等到六個人在保鏢的簇擁下離開展館,花之悅的展臺被交還給主持人——就連一個串場的主持人都出自東方衛視,花之悅的這個老板實力可想而知。
環視圍聚臺下的觀展商們,臺上的主持人拋出了一個十分激動人心的消息:凡是單筆訂單在百萬以上的合作商,花之悅將當場贈送他一輛寶馬四系couple。
直到這個時候,戰逸非與方馥濃才明白,為什么一輛與化妝品全然不搭調的名車會停在展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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