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知意不想跟他討論這些在她看來比笑話還要可笑的事情，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直說，別在這拐彎抹角的跟我憶當年，我沒興趣聽你說這些。”

    手機那頭的環境很安靜，清晰的傳來腳步聲，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聽上去很清脆。

    鄒書應該是開門走到了室外，隱隱的有風聲傳來，跟鄒知意這邊的風聲重合，莫名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

    鄒書悠悠的嘆了口氣，跟她說：“二十多年前，我記得也是這樣的晚上，刮著小風，天上的月亮彎彎的，我就站在產房外面焦急的等待你出生，一面擔心你媽會不會有事，一面在想著你會是什么樣子……”

    頭頂的月亮彎彎，像是笑瞇瞇的眼睛，笑看著鄒知意。

    莫名的，鄒知意沒有外打斷鄒書，而是靜靜的聽他說下去。

    “那個時候鄒氏集團經營的還沒有現在這么好，正處于創業的最艱難時期，那段時間每天我都焦頭爛額的，你的出生是那一段時間我最高興的時候……”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一下，“我看你躺在嬰兒床上，跟個小皮猴子似的，還沒長開的模樣，是有點丑，心里卻止不住的高興。那時候我就想啊，這是我的珍寶，我一定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讓你一輩子就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快快活活的?！?

    鄒知意安安靜靜的聽著，不知道是穿的太薄，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身子止不住的在發抖。

    她想，是嗎？原來你以前還這樣想過？

    但為了什么你現在卻又變卦了呢？

    你口口聲聲說著要把全世界最好的給我，可是后來為什么又連一點點的愛都吝嗇給我？

    你說想讓我一輩子都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可是為什么后來你卻放任我像野獸一樣野蠻生長，死活都不再過問？

    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

    心里有一處角落在嘶吼，發了瘋一般的想要質問。

    可她比起以前已經成熟了很多，一個成年人，是不會這么歇斯底里的。

    成年人有更加成熟的處理方式。

    不甘，委屈，通通都被壓下了，她最后只是輕嗤一聲，極盡諷刺和嘲弄。

    鄒書似乎聽懂了她笑意里的嘲弄，卻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大發脾氣，而是無奈的，疲倦的，跟她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啊，孩子，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

    通常像“只是”“但是”這一類的詞語一出現，這話里的意思，必定就有個轉折。

    鄒知意沒有打斷他，她等著聽他的轉折。

    “可是后來我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錯誤已經鑄成了沒辦法挽回，只能一錯再錯下去……”

    通過手機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甚至不像是鄒書的聲音，可這語氣，這樣的話，也只有鄒書才能夠說得出來。

    唇角呵出了一口濁氣，灰白的霧氣籠罩面部輪廓，遮掩了她的面部表情，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