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次為防后路被襲,便只由紅蓮圣母引路前行,駱霜兒與六丁神女留在原地看守馬車,實際深入群山的便只有江聞、袁紫衣、嚴詠春三人。 紅蓮圣母一行所發現的劍爐炭窯,乃是位于湛盧山北的葡萄巖下,那里古樹蔽日,澗泉清冽,多年以來少有人跡。 一路上的盤山小道滿是獸痕,耳邊群鳥啼鳴顯得甚是倉促不安,就像是江聞這群外來者們,不識時務地冒昧侵擾著這片陌生土地。 嚴詠春走在江聞的身后,隱約覺察到有人在嘆氣,不禁開口問道。 “江掌門,你是否發現了什么不妥,為何老是在搖頭嘆息?” “啊?我嘆氣了嗎?” 江聞看著越來越陡峭的巖路,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座古爐,開口解釋道。 “搖頭是因為走到這兒我就明白了,此處絕非歐冶子當初鑄劍的處所——大概是有后人穿鑿附會地想要效仿,無意中布下的一處疑陣罷了。” 根據《越絕書》記載,歐冶子鑄劍時「雨師掃灑,雷公擊橐;蛟龍捧鑪,天帝裝炭;太一下觀,天精下之」,但真實的鑄劍過程,不像如文人藝術加工的那么浪漫。 冶鐵煉劍是一門大學問,即便不像現代工業有那么多的大型設備,也絕不可能是歐冶子師徒幾人在深山砍兩棵矮樹,撿幾塊礦石,就能手措出工作臺然后煉成寶劍的。 冶鐵是個系統工程,歐冶子所代表必然是一個鑄劍團隊,本身分工應當十分明確,有的派去篩選鐵砂,有的派去燒制木炭,然后煉鐵、鼓風、鍛打、淬火處處都需要人手,深山里帶幾十個人都不一定夠。 而當初的歐冶子,又是被越王允常聘到松溪湛盧山煉劍,越王肯定會派兵護衛并做好后勤供應,因此歐冶子一行不只是幾十人,甚至應該是幾百人以上,才能完成鑄劍工程。 像江聞如今所在的湛云主峰全是堅硬的巖石,土層很薄,古人不可能傻到選擇在湛云主峰上煉劍,因而這些號稱“原始”的古跡,均應為后世誤解與偽托所致。 “江掌門所言不差,此處直至現在都人跡罕至,千載之前更是艱難跋涉,鑄劍之人不至于來這里自討苦吃。” 嚴詠春點了點頭,覺得江聞所說很有道理,就沒有再多做詢問。 幾人不知不覺地,就已經來到了葡萄巖下,準備看看這座不知何時建起的劍爐是何模樣。 只見深山密林之中,陡然出現一處曠地,一塊殘長兩尺有余的灰白色花崗巖,正屹立在山石峭壁之間,底部較平有人工打制刻劃的痕跡,另一側面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部還有高溫火鍛后留下的紅褐色斑痕。 然而這只是爐底基座,本身的爐膛已經裂成許多碎塊,兩側土中亦半埋半露著殘存陶范,若不是碎腔內凝結較多的鐵渣炭屑,也很難分辨出這原本是一處鐵爐。 “你們看,這質地松散的紅色泥質陶范,應為鑄鐵用的一次性外范,待鐵塊凝固后敲碎外范,取出粗坯再行打制。看模樣不過是錘、鑊、刀、鐮之類工具的粗坯,和刀劍關系不大。” 可當幾人看向那處煉炭窯室,神色卻都變了模樣。 只見被煙火熏得黎黑的窯室之外,還散落著幾塊殘破的窗欞門板,顯然是被人從寺廟中拆卸下來,尚沒來及當柴火給燒完;而窯室之內的泥土壁上,卻遍刻著一道道用指甲摳劃而出的深痕,似乎有人在絕望崩潰之中,仍企圖用手指挖出一條生路。 “殺人滅口本不必這么麻煩,這些人真是喪心病狂!” 嚴詠春怒氣勃發地抬起手,手掌拍在身旁的樹木上,一道寸勁從尺關處射出,她的皓腕分毫未損,已頓時將參天巨樹拍的搖晃不已,顯然拳掌功力又有不少精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