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見怪狀被“大白傘蓋,無有能及,甚能調伏”的咒義降伏,安仁上人此時滿頭熱汗呼出一口氣,察覺江聞也半蹲在地不動了。 安仁上人伸手探來想將江聞從巖隙旁拽開,從脈象吐納中摸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可就在他枯瘦手臂碰到江聞的一瞬間,只覺得一股陰寒凜冽、邪僻誕罔的力道在手掌處炸開,安仁上人猝不及防間,竟是被撞開了三步之外! 在分隔幾步之外的距離,安仁上人能完整看見外貌恐怖的江聞,此時像被人驟然攪醒,渾身顫抖似乎正有巖漿在身上流淌。 他的雙目勐然睜開竟然已是眼球泛白,原本低塌的胸腹忽漲忽落,鼓陷不定,五官面貌也因不明震顫而扭動,低吼站起朝著安仁上人追擊而來,形貌無比駭人。 立足未穩之下,安仁上人只能倉皇躲閃,同時運起剛身功法抵擋,數十年苦修的般若掌爛熟于心,掌力至剛至純,不求傷敵只為逼退追擊,忽朝著江聞打來。 可誰知狀若瘋魔的江聞不閃不避,被安仁上人的一掌拍在肩頭,竟然保持姿勢紋絲不動地頂了上來,面上仍舊五顏六色斑駁,但隨手就催動了一門剛勐到極致的絕世掌法,出手似乎就是為了降龍伏虎而來! 安仁上人的武功不弱,自然知曉此時不能搠其鋒芒,遂以金剛鐵橋功向后倒去躲過一招,反手想趁著江聞余勢未盡之時,制止對方的腋下關節,借機鎖住要害。 江聞眨眼間連變數種武功,卻似乎總有阻滯之處,反而露出了破綻,可讓安仁上人感到心驚的事情又發生了,江聞竟然能讓肢體驟然短長,只見老和尚的擒拿尚未抓牢,對方就已經飄忽不見。 等安仁上人再次看清江聞的時候,自己的胸口已經中了一腳,萬鈞之力勐然爆發,僧袍都因巨力發出布匹撕裂的刺耳聲,而江聞正低垂著腦袋,身形恍恍忽忽,神智隱隱約約,殺氣若有若無,爪甲泛青地再次朝他殺來。 短短交手三招之后,安仁上人血氣翻涌不定,已經明白自己絕非敵手,若不是趁著《寒山內功》有遇剛則剛的神妙之能,方才那一腳就足以把自己踢落山崖。 老和尚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江聞年紀輕輕就能有這么一身驚人的武功?江聞明明此時神昏譫語不省人事,出手卻盡是深凝積厚的高深武學,力道更是一道強過一道,使人對上猶如深陷洪濤巨浪之中,跌跌撞撞無法脫身,接手之處更是如觸水火,縱有十成功力也難發揮三分。 幸好安仁上人不單懂得學佛念經、習武練拳,平日里更經常往返于云貴深山,為苗寨山村之人醫疾施病,在醫蠱藥石一道也頗有經驗,故而此時明知不敵江聞,就轉為觀察江聞此時的模樣。經過一番近距離交手及以身犯險細細觀察,老僧終于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江施主此時如有尫瘵,莫非犯了邪病?” 所謂邪乃是指邪郁,而尋常人碰見的邪郁,本該包括內外兩個方面的問題,再由「外感」牽連「內體」,最后招致疾病,譬如外感風、寒、暑、濕、燥等邪氣,就會使我們機體的功能郁滯化熱、邪氣化火。 但安仁上人發覺江聞的情況并不尋常,他此時皮色痿黃,面容紅紫,口眼睜閉,腹肚鼓陷,當即猜到可能是感染了某種內疾,才會衍泛至手足爪甲多青。像這樣的癥狀顯然極為復雜,竟然隱隱綜合了羸傷、邪風、蟲積、氣滯、凍餒五種惡疾的特征,儼然出現津傷化燥、風氣衰動、濕濁內滿、火熱虛盛、寒從內起諸多惡兆。 如此再由病理診斷,一人一身之中竟然是“內生五邪”,短短時間滋生出內燥,內風,內濕,內火,內寒五種病機!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得罪了!” 安仁上人細細思索后低頌佛號,心中固曉悉檀寺的安危要需要眼前之人出手,此時即便舍身成仁也無二話可說,索性放開手腳迎敵而上。 再無后顧之憂的老僧無視了交手異狀,生受了水火澆燙之感,奮發出渾身力道。他先是以千斤丹田勁頂住江聞一掌,再用鐵掌開碑手攔住奪命一腳,轉身時金剛鐵板橋功再次施展,周體氣力匯聚固守一處如鋼似鐵,雙拳變做團團怪影,竟以八寶鐵臂功與江聞斗作一團。 初時的爭斗,老和尚還能在你來我往之中勉強維持,可隨著招式越過越快,江聞漸像不知疲憊般,出手也越來越重,胸腹五內起伏如雷,如磨盤一般艱難轉動推碾起來,安仁上人便猶如步入了泥潭之中,渾身氣機都被牽扯凍結,直至深陷其中寸步難行。 從江聞不時抵捂著的動作看,他明明五臟六腑都在不停鼓陷中要被擠碎,卻又像被什么內在的力量鎮壓抵擋住,始終不能逾越雷池一步。 安仁上人驚駭萬分,尋常人若是碰上這種惡疾本該即刻斃命,連掙扎輾轉的機會都沒有,可江聞出手猶然奮迅凌厲,不像是行將就木之人。而隨著交手后繼無力,江聞似乎正冀求老和尚的《寒山內功》化為資糧,哺育江聞體內這場惡斗,于是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彗星劃過 ——莫非這“內生五邪”……竟然是從江聞的五臟之中緣生……本就發軔于體內,乃至于還在龍戰于野地蓬勃發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