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齋者齊也,所謂齋正身心,不令散亂,故而持齋期間,佛門弟子都要外束身、口、意“三業”,內制貪、嗔、癡“三毒”,通過內外兼持做到真正的“持齋”。 而戒律顯現于外面的形式,有一條就是不食非時食,比如過中午便不食名齋。 這次住持弘辯大師的要求十分嚴格,每日寺中諸人用膳之后,一律在僧寮內打坐參禪,由于僧值管束極為嚴格,故而只要過了吃飯時間,寺廟內就沒有一個人會出門擅自行動。 江聞將信將疑地聽著,偷偷往一處禪房的窗紙里看去,果然在朦朦朧朧中看見一名老僧正雙足跏趺,眼簾微垂地處于入定之中,雙耳不聞外界之事。 他又往旁邊看去,果然也看見了許多普通僧侶在房內打坐參禪,身處屋里也絕少走動,倒是自律得出奇。 “小師傅,那你怎么不去打坐?” 江聞好奇地問道。 對此品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說來慚愧,小僧出家不足半月,坐久了腿麻又天性好動,這才被支會出來做事……” 經過這么一番解釋,在和眼前所見兩相驗證,江聞才漸漸相信了小和尚的說法,順道把盤踞在腦海里,那些逼人剃頭坐缸的寺廟傳說暫且趕了出去。 “二位施主,弘辯方丈的房間就在前面,小僧就送到這里了。” 一間與常人無二的禪房顯現在眼前,品照推開房門之后便合掌告退,只留下江聞與駱霜兒踟躕在禪房門口,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二位施主,不知從何而來?” 蒼老的聲音悠悠響起,音量不大,但隔著門戶隱約傳到了兩人的耳朵里,明明沒有頌揚圣號,卻似乎能讓人從語調中聽見梵唱。僅憑這個聲音,江聞都能勾勒出一位法相莊嚴的高僧大德正在屋里盤坐,微笑著與兩人寒暄。 江聞還未邁步進門,便略運功力朗聲說道。 “弘辯方丈,在下……” 江聞剛要報出自己預先辨好的姓名出身,打算把對方搶先唬住,屋里卻猛然傳來了一聲緩慢悠揚的回答。 “不必說。” 弘辯法師打斷了江聞的說辭,用一種曲折委婉的語態對江聞說道,“世間因緣果報殊異,大至宇宙,小至微塵,老衲又怎么能聽聞得過來。今日只是想知道施主你們從哪里來……” 這番回答讓江聞措手不及,只感覺這番話頗有玄機,于是朗聲回答道:“原來如此,弘辯方丈,我們兄妹兩人自福建崇安縣來雞足山禮佛,路上遭遇盜匪與仆人失散,故此前來借宿幾日……” 禪房內沉吟了片刻就沒有了聲響,江聞察覺對方似乎真的沒有別的問題了,可來到這里總不能轉身就走,于是打算進去當面道個別,就趕緊回去研究研究怎么回事。 江聞踏進了布置樸素的禪房,果然看見一名相貌奇古的老僧正在打坐,已然是須眉花白,眼里卻清亮異常地看著自己,仿佛一泓山泉氤氳其中,充滿了智慧與了悟。 這么一看,弘辯方丈的樣貌果然與他腦海里所想的參差,縱使沒有起身招呼,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果然是有修行道行在身的高僧。 只不過這個氣色和江聞想象的出入較大……怎么老和尚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二位施主,恕老衲還在持齋修行,今日無法遠迎,改日必定邀貴客周敘。” 弘辯方丈似乎惜字如金,他這么說了,江聞也就又釋然了一些,持齋修行起來確實是有些勉強了,苦行導致臉色這么差,似乎也就能理解。 “那我們就不打擾方丈修行,就此告辭了。” 江聞感覺招呼打完了,也就帶著疑惑,順勢退出了弘辯法師的禪房。 兩人虎頭蛇尾地結束會晤,回到了竹林邊的客舍里,寺廟中的一切似乎都波瀾不驚地緩慢了下來,直到刻漏不知不覺來到了申時,悉檀寺的伙房和尚敲門要將兩人的晡食送到房屋里。 秉著對于名剎伙食的期待,江聞很有禮貌地迎他進來,又看著伙房和尚從食盒里拿出食物。 此時的木托盤上,正碼放著屬于他的那份晚餐,江聞看著上面兩握小得可憐的野菜團、一碗稀得可以照鏡的米湯,又看了看前來送飯的餓得面有菜色的伙房和尚,氣氛瞬間沉默了下來。 等到伙房和尚離開了許久,江聞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忽然猜到了方丈那個老和尚,先前莫非只是餓到說不出話、站不起來吧? 起身面對著竹葉紛飛的空曠客舍,江聞此時心里只剩下一個想法—— 這座廟里的和尚,該不會餓到半夜吃人吧? /109/109777/29307185.html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