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山麓深箐里,繁茂的植物與長綠的林葉比比皆是,踏足便是古樹參天,入眼皆為蓊綠翳翠。再抬頭遠眺高處,遠觀則松林密布,濤聲不絕,恍惚間猶然見到龍鱗鶴氅,橫盤倒垂。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位白衣少女慢慢從樹洞走出來,幽居已久的她只覺陽光刺眼,伸手擋住了枝葉間滲來的光點,才開始緩緩舒展身體,感受著久違的溫暖。 可就在她躡手躡腳往外走時,一個懶散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 “雞足山可是秀甲天下的天開佛國,如今就這么不招人待見,急著想要下山了?” 白衣女子下意識點了點頭,才恍然回頭四處打量,始終沒找到聲音的源頭。 此時只聽得松濤作響,一陣山風順谷而下簌簌吹開了枝葉,她才抬頭看見了有人孤身依坐在樹干上,只見他雙手橫抱在前,閉著眼似睡非睡,安逸得如同樹上一只白日秋蟬。 江聞早就發現了她的舉動,但沒有當即現身的意思,只是感嘆著這個蜷縮自閉三天的姑娘愿意走出來,事情也總算是有了個好兆頭。 剛才的話雖然已經言罷,但其中意猶未盡,真正的意思顯然是如今下山容易,可想去往別的地方可就難了。 “江掌門,你難道就不想下山嗎?” 駱霜兒神色認真地反問道,雙手壓著起皺的衣角,始終正面對著江聞,抬起的小臉被細碎陽光曬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江聞在樹上似笑非笑,隨后一躍而下落地無聲。 他剛才身處樹上,早就看見駱霜兒穿著的白衣前面雖然整理得妥帖,背后看不見的地方卻臟兮兮的,在幾天荒居之后,已經沒有了原先白衣如雪的飄邈,多出幾分落入塵凡的狼狽。 “姑娘,你想清楚怎么下山了嗎?” 駱霜兒晃動著腦袋,細碎光點照耀在她發間,顯出了一種獨特的亞麻色質感。 她也知道江聞所指的下山是什么,可久違地得到了外界消息的她,已經忍不住心中動身的想法,再怎么艷麗的半山春色在她眼中,早就化為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模樣。 江聞嘆了一口氣,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霜兒姑娘,別以為你練的功與眾不同,就能為所欲為地瞎折騰。你現在之所以外傷不重,完全是以奇經八脈的內傷為代價換來的,再這么下去后果可不堪設想。” 這可不是江聞在危言聳聽,人體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本該互為表里,十二經脈氣有余時,則蓄藏于奇經八脈,十二經脈氣血不足時,則由奇經及時給予補充,練武之人修煉內力拓寬經脈,也是為了達到不涸不溢,源源不絕的效果。 駱霜兒所修的武功殊異于常,偏廢一門,故而奇經八脈病源難以得到調蓄,各自經風受邪,久久移傳,勞傷未愈,瘀堵難暢,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兩次看似意外的暴發。 駱霜兒手挽著發梢,杏眼微瞇地盯著江聞說道:“你說的和師父一樣,他也告訴過霜兒,本門內功一定要講究自然而然,不能過度運氣,否則修煉得越快,損廢的也越嚴重。” 武學上高屋建瓴的學識,讓江聞能輕易看透內功武學的本質,優劣利弊自然也不在話下,駱霜兒如今武功全失的問題更瞞不過他的眼睛。而沒了那門鏡鑒人心的武學輔助,駱霜兒如今的行事方式,也表現得更像她這個年紀的模樣了,就譬如她現在的躊躇猶豫。 江聞聽罷嘆了一口氣:“霜兒姑娘,我還知道你師父給你的內功,少教了關于十二正經的運功法門,唯有正奇并舉,你這門內功才算是大功告成。” “這樣吧,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們武夷派,江某有把握在三個月內,徹底彌補這門內功的弊病。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駱霜兒的柔荑貼在臉頰上,把五官都擠得有些變形,似乎在艱難地思索著,隨后低聲細語道:“三個月時間太長了,霜兒還要回到廣州去找爹爹。” 江聞嘆了一口氣,抬起打著夾板的右手說道。 “駱前輩將霜兒姑娘的安危托付給在下,我本該陪你回去的。可我現在斷了一只胳膊,你又武功全失,加之身無分文的咱倆只能走著回去。 “徒步之苦難以形容,若要從云南翻越這重重大山走回廣東,少則兩月多則半年,到時候給駱老英雄收尸倒是足夠了。” 眼見駱霜兒有些氣鼓鼓的樣子,似乎不服氣自己走不回去,江聞隨即又用左手撐著下巴,故作輕松地說道,“哦不對,我忘了咱們很可能是清庭通緝的逃犯,官道隘口都不能走,一旦現身兩廣的地界,還沒摸到廣州的邊,想必就先被抓去蹲大牢了。” “那你說怎么辦嘛?” 駱霜兒氣息一餒,隨即想起了什么般眼珠子一轉,似乎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耍無賴,“我們總不能躲在山里不走,就在這里隱姓埋名終老山林吧。” “哎,都怪江某斬殺了蛟鬼,讓五羊密道從此絕跡于世上,否則或許還能夠原路返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