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更重要的是,駱元通先前故意舉辦了聲勢浩大的“金盆洗手大會”,召集武林群雄共襄盛舉,導(dǎo)致此時的駱?biāo)獌海镜韧谠谖淞直娙嗣媲啊俺龊I硭馈保簿褪钦f如今的這個世上,只要駱?biāo)獌翰恢鲃颖砻魃矸荼┞蹲约海郎媳憬^不會有人能找到她! 江聞每每想起駱元通在風(fēng)雨如晦的中庭,對自己說起的那番話,都會察覺到這份舐犢之情沉重到了極致。 在這份心機(jī)面前,江聞也只能感嘆,駱元通不愧是當(dāng)今天下碩果僅存的揮犀客,一旦把對付夷希之物的心思轉(zhuǎn)在別處,頃刻之間能掀起這般滔天徹地的浪潮——那時如果入海的不是自己,而是原本計劃的吳六奇,此時恐怕斷無生還之理! 可惜的是這份苦心,他的女兒似乎不是很領(lǐng)這份情。 在駱?biāo)獌旱慕嵌龋杏X到的是爹爹欺瞞算計自己,貌似委以重任,卻變著花樣把自己排除在外,這讓她在想通一切,再回想起自己在洞庭湖畔的三年苦修,甚至差一點就氣得道心破碎了。 “駱姑娘,有些話江某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此次打探除了這些,我還打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廣州,還有你爹的消息……” 江聞深諳一個道理,就是在女孩子鬧脾氣的時候,千萬不能在這件事上糾纏太久,有時候轉(zhuǎn)移注意力更重要,于是故意說得支支吾吾,一臉難色,拖長的重音更是顯得心思很重。 話音落下,江聞果然發(fā)現(xiàn)躺在石床上扭頭不語的駱?biāo)獌海刂鸶觳沧似饋恚粫r間嬌憨懵懂面容和冷若冰霜表情撞在一起,就這樣直勾勾盯著江聞。 此時無聲勝有聲,江聞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明白了對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這話聽起來有點繞,可要知道云南與廣東兩地遠(yuǎn)隔何止千里,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里想走完都嫌勉強(qiáng),兩地的消息想要交通更是難上加難——除非這個消息震撼到能不脛而走。 而駱元通的下落,如果出現(xiàn)在了這樣石破天驚的消息里,那么以駱?biāo)獌旱奈蛐裕匀荒懿煊X到不妙的氣味。 “駱姑娘,我打聽到廣州城里如今已經(jīng)天翻地覆,大概就在我們殊死鎮(zhèn)蛟的前后,各路反王人馬齊聚在了廣州。其中永歷帝手下大將李定國,更是不曉得如何,忽然從云南殺到了廣州城外,差點將尚可喜當(dāng)場斬殺,達(dá)成‘三蹶名王’的壯舉。” 雖說難以理喻,可云南的李定國能神乎其神地穿越平西王吳三桂、兩廣總督李棲鳳的重兵封鎖,自己卻莫名其妙從南海古廟跑到雞足山下,這兩者要是沒有點聯(lián)系,怎么都說不過去。 可猜到端倪的江聞,此時仍舊以淡漠疏離到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說著,這份明鏡心態(tài),是他從沸海之上就揮之不去的東西,即便口中說著令天下驚駭?shù)南ⅲ樕系纳袂橐惨琅f沒有一絲多余變化,繼續(xù)平靜說道。 “如今各路人馬圍繞著廣州城內(nèi)外開始廝殺,清庭大軍又忙于圍剿廈門鄭氏而無力支援,一時間沉寂許久的天下,竟然有逆浪滔天之感。” 逆浪滔天,就是這旬月間最為妥帖的感受,仿佛隔岸投石漾破了一池萍水,香餌入水中誤驚起無數(shù)蛟龍,水底潛藏的須蹤麟影猛然涌烈,水底各路龍蛇也要隨之蛻化,借著云鬃霧氛直干云霄,讓去年因鄭、張二人攻掠江南而引動的江山塵勢,再次囂嚷而上! 駱?biāo)獌旱难凵裼行╅W動,江聞知道這是她在擔(dān)心自己爹爹出事,于是帶著寬慰的口氣說道。 “放心吧駱姑娘,你爹目前沒事的。尚可喜想必知道了他是這次的幕后主使之一,如果他被尚可喜抓到,肯定會五馬分尸、四方傳首,絕不可能這么無聲無息的!” 江聞如此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可駱?biāo)獌簠s微蹙蛾眉,要不是韓王青刀如今插在了江聞腰間,可能已經(jīng)上演一刀封喉了。 江聞察覺到了一絲殺氣,連忙補(bǔ)充道,“駱姑娘你別誤會,我沒有在詛咒令堂的意思,只是你不知道李行合的下場罷了。” 江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據(jù)聞李行合這個王府肱股,半個月前被尚可喜拉到中軍帳前千刀萬剮,還刀刀避開要害,足足剮了三天三夜,最后才一刀斬首,將首級拿來祭旗。” 江聞還沒想通李行合這個江湖騙子,為何如此遭尚可喜忌恨。就算是他用計不成反落圈套,似乎也不應(yīng)該落得這般卸磨殺驢的下場,除非這件事他也牽扯其中,害得尚可喜一步步落入了如今的田地。 民間關(guān)于李行合的消息,如今也是甚囂塵上,甚至流傳出種種不同的版本了,什么李行合勾結(jié)反賊里應(yīng)外合,什么尚可喜有龍陽之好因愛生恨、乃至于李行合身具二勢玷污了世子之信,種種說法不一而足,卻似乎都解釋不了李行合被處以極刑的原因,也就不說出來污染耳朵了。 想到這里,江聞倒是又想到了另一個民間傳聞,連忙獻(xiàn)寶似地對駱?biāo)獌赫f道。 “霜兒姑娘,要說這次除了反王人馬齊聚廣州,最令世人震驚的還屬大明長平公主,也攜帶著崇禎皇帝的遺詔現(xiàn)身,而這位長平公主,居然就是你紫衣姐姐的師父五枚師太!” 被江聞無形中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的駱?biāo)獌海K于略微沙啞地開口說道:“五枚師太?居然會有這種事?” 江聞緩緩頷首,摸著下巴說道:“千真萬確,如今就連崇禎遺詔的字句都被人傳抄謄寫,傳遍州郡,沸沸揚揚不可斷絕,想必有更多人會趁勢而起,讓清庭焦頭爛額一陣子了。” 駱?biāo)獌耗樕衔⑽⒙冻鱿惨猓蛇^了片刻,嬌憨面容又帶上了懊惱之色。 “那又如何?崇禎皇帝生前都無法平定亂局,難不成死后反而能一詔安天下?爹爹如今卷入其中,只會過得更加如履薄冰……” 江聞卻嘿然一笑,露出了一絲狡黠的模樣。 “霜兒姑娘,這就是你錯了。如果說崇禎皇帝的真遺詔,那肯定派不上用場的,可如今半壁江山流傳的假遺詔,卻說不得就能化腐朽為神奇。” “假遺詔?” 駱?biāo)獌盒友畚⒈牐坪醪幻靼捉劦脑捠鞘裁匆馑迹吐晢柕溃澳阌譀]親眼見過,怎么知道遺詔是假的呢?” 江聞微微一笑并不答話,關(guān)于這里面的細(xì)節(jié)確實很難解釋,而且歷史上關(guān)于崇禎遺詔也有多種說法,紛紛擾擾難以言狀,內(nèi)容也各不相同,比如清朝修的《明史·莊烈帝》中記載為:【御書衣襟曰:“朕涼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諸臣誤朕。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fā)覆面。任賊分裂,無傷百姓一人。”】,這個說法大概是引自《甲申紀(jì)聞》。 但在一本書名很是相似的《甲申紀(jì)事》中則寫到:【二十二日,賊搜得先帝遺弓于煤山松樹下,與內(nèi)監(jiān)王承恩對面縊焉,左手書“天子”二字,身穿藍(lán)袖道袍,紅褲,一足穿靴,一足靴脫,發(fā)俱亂,內(nèi)相目睹,為予言也。】 要知道《甲申紀(jì)事》的作者趙士錦在崇禎十年中進(jìn)士,長期在京城為官,城破之時也身處bj,說法顯然更加合理,畢竟崇禎是形勢危急逼上絕路,不要像會隨身攜帶筆墨詔書的樣子,更不可能咬破手指寫這么多字,如此倉促間留下兩個字表明身份方才合理。 更重要的是,《甲申紀(jì)聞》作者就是《三言兩拍》的作者馮夢龍,由他匯集記載甲申之年史事的諸多野史稗乘,稍加編輯而成的,小說家當(dāng)慣了總是容易自行創(chuàng)作。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