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看得出來,馮道德不認識對方,也不喜歡似這般覬覦《九幽真經》的人。 江聞又看了眼屋外的情景,一路都是忽然死亡的差役民夫,這人似乎根本沒打算掩蓋自己的行蹤,隨心所欲地開啟殺戒。 可他隨即一想,這事沒有那么簡單。 同樣打扮的鬼面人在暗地里掀起了滿城的風雨,挑撥著各方勢力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如今這場殺戮毫無疑問會將清廷的怒火點燃,在清廷與耿家之間,再一次激化矛盾。 而這件事,似乎也是幕后黑手所樂于見到的情況。 心思電轉之間,江聞抬頭看向馮道德。兩人目光交錯間,分別在布滿灰塵的房梁上以指為筆寫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字。 殺! 此時敵明我暗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不將鬼面人了結在這里,便是錯失了天大的良機! 眼見字合一處,江聞與馮道德兩人再無多余動作,分別從屋梁上飛落下來,紛紛出手使出了一擊必殺的招數。 馮道德在半空收斂身形,落地后便如同貍貓竄出,丈余距離轉瞬即到,雙手藏在夜行衣中勁力含而不漏,然而靠近一出手,便是撕風吼雨的剛猛之態,五指如虎爪根根豎起。 殺人之法中自古拳不如掌,掌不如指,馮道德出手直奔腰眼的經外奇穴。那并非不是一般外家鍛煉能碰到的部位,只是腰側形狀不好抓拿,且離對方腰膂發力的源頭近得多,若非有十足把握極難得手,可一旦得手,敵人便是九死一生、非死即殘的下場。 馮道德手中絕學放才顯露頭角,刻意落后半步的江聞也隨即趕到,夾擊而至,貍翻蛇形毫無章法地貼身,悍然出手。 眼見馮道德用出了打穴拿人的功夫,兩面夾擊的江聞便明白招數不能雷同,以免相互干擾破壞,于是從浩如煙海的武學之中果斷尋覓出一門武功,掌力在五尺之外引爆。 馮道德忽然覺得撲面一陣寒意襲來,一道掌力猶如排山倒海相似,陰寒的內力沖將過來,僅僅是被波及的自己也霎時間寒冷透骨。而首當其沖的鬼面人更是寒毒入體,觸手冰冷,馮道德虎爪宛似摸到一塊寒冰一般,全是寒冷徹骨之意。 這場伏擊在電光火石之間,鬼面人甚至都沒有時間反應,已經被兩人的武功所擊中。 武學皆凌厲狠辣、武者更是首屈一指,在這種情況下,鬼面人怪叫一聲忽然抬腳踩入了一處陰影,渾身像是海綿般彈抖了起來,身體也虛實剛柔變幻不定,強行掙脫包圍升空而去,撞破了屋頂瓦片想要遁走。 馮道德驚詫莫名,又看見鬼面人遁走前回頭望向僅有一步之遙的《演山先生神道碑》的詭異舉動,咬牙低聲說道。 “此人心懷叵測,絕不可留!” 不需多做解釋,江馮二人知道除惡務盡的道理,從法雨堂中飛身而出,緊隨著鬼面人穿越荊棘林莽,撞入了一條荒蕪廢棄的石徑里。 兩人從定光寺大殿東邊石徑一路追趕,看見途徑山腰有一方形的石亭,便已經進入了九仙山的范圍。 江聞曾在白日看過這條路,直通向九仙山之巔的補峰,沿徑巖石盤立,重疊成趣。倚欄西望,烏山聳翠,古塔峭拔,一塊巨石上還龍飛鳳舞地留著石刻,正是辛棄疾在任福州知州兼福建安撫使時,登山所作的一首《西江月》。 鬼面人的速度并不算快,顯然已經被兩人合力所傷,只是因為熟悉九仙山的地形而占據地利,曲折迂回間總能快上一步,但是兩人依舊咬牙追趕,鬼面人的氣力似乎終究不濟,動作間也出現了諸多卡頓停滯的怪象。 此時山道上出現一棵古榕須根垂落飄忽,一木幾乎成林,站定山巖之下不知多少歲月,樹冠郁郁蔥蔥遮天蔽日。 就在勝利在望之際,鬼面人忽然凌空躍起,跳上了這棵七八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比及的榕樹之中,猛然消失不見。 馮道德起身就要上樹,卻被江聞一把拉住,凌空揮出一劍,竟然鏗地一聲砍在了什么細不可查的、如鋼鐵般的絲線上——方才若是貿然撞上,便只有被割截身體一個下場。 “馮掌門,你怎么連用過的天蠶絲都認不得了?對方看來有所埋伏?!? 江聞表情古怪地說道:“古樹的樹心一定有空洞,那人藏到里面去了。務必小心提防突施冷箭!” 隨后江聞搶先躍上樹干,以手中青銅古劍撥動著枝葉,斬斷一根根懸系在枝間的絲線,果然闖入一處隱蔽得極深的樹間縫隙。 昏暗的狹隙之中,鬼面人似乎在以逸待勞,面對著他們一動不動,顛倒恐怖的臉上似乎正在冷笑不語。江聞察覺不對,與對方無聲對峙著,按劍在手一言不發。 馮道德見到這一幕抬手就要出招,五指如虎爪一般根根朝向經外死穴,一上來便是十成功力毫不留情,想要試探出對方在這里設伏的底氣何在。 然而就在此時,江聞的行動卻更快一步,反手一掌對上了馮道德的虎爪,以柔克剛地強行將他壓了回去。 “為何阻攔我!?” 馮道德惱怒地看向江聞,“這里分明沒有天蠶絲!” “這般心機深沉之輩實屬罕見。給自己留的后路,竟然都山窮水盡時的金蟬脫殼、李代桃僵之計!” 在樹縫中的江聞雙目幽光閃爍,緩緩徑直向前走去,隨手兩劍斬斷了鬼面人背后的天蠶絲,趁對方軟軟倒下是上前扯掉對方面具,露出一張容貌多處被毀損、卻仍顯得秀麗明妍的人臉。 江聞說話間已經有了幾分把握,而馮道德也皺眉不已地上前,對江聞微微點頭,從嘴里吐出了江聞意料之中的名字。 “這人竟是……紅蓮圣母……”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