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鳳棲青雀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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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習習,李崇音站在山頂,與沙僧見面后,他獨自登山,選取最適合觀星的角度。
他手中拿著羅盤與觀測儀,衣袂在風中飄搖,仿若羽化登仙一般。
觀測儀上四個方向分別寫著劦、屼、夷、寒1,這代表著東南西北的風向,羅盤則是在卜卦,能幫助他結合實際情況進行演算。
其余地方有光線阻礙,只有山間才足夠看清星象。
做了幾年的國師,他對這方面研究過不少,哪怕不是最精通,也比一般的游方術士要有真本事。從古代殘留天象的文獻中他推測出,日月相交的朔日是有規律的,只要有規律,就有能推測的可能。
薄蝕2在民間被稱為天狗吞月,視為不詳征兆。
一旦出現,皇帝需身穿素衣,整頓朝綱,帝者自省,嚴重的甚至需要發罪己詔。薄蝕是不詳的,是天罰,預示著老天都不滿皇帝的行為。
李崇音算到的日期,就在最近。
只是預測薄蝕并不簡單,古時就常有預測不準的現象。
李崇音認為這是古人對天地法則的理解不夠透徹,有古人的前車之鑒,李崇音自然不想犯這樣的錯誤。
倒是無意間得知杜漪寧對數術有些想法,這次單獨見面也得了些啟發。
雖有啟發,但李崇音看得出來,杜漪寧并不了解,連所說的“公式”如何而來都說不出所以然來,儼然像個擁有寶藏的草包。
也難怪弘元帝舍不得了。
誰能舍得下金蛋的母雞呢,哪怕她的腦子空空如也。
演算規律并不容易,需要龐大的運算,還會因其他不可抗力的因素改變,李崇音也沒想過一蹴而就。
結束今日的推演,他突然感應到了什么,淡漠的目光,遙遙望向星星燈火的京城西街,那方向是李府。
他摸著手臂上蠱蟲的記號,那里在躁動。
母蠱一會躁動,一會安靜,重復伊始,不斷循環,就像感應著相連的另一個人的真實心境。
她在為了某個人,焦躁不安。
他的小禁.臠,似乎越離越遠了。
分明,是他們先遇到的。
從第一次注意到她時,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說,她天生該屬于他。
李崇音還未回府,就被癸卯在路邊攔下。
夜更深,端王府沿路掛著火紅燈籠,四竄的風將它們吹得飄搖。
李崇音來的時候,魏司承正在燭光下研讀書簡,他雖是武將但平日里卻是附庸風雅,回了京后儼然是個閑散王爺的模樣。
“來了,坐。”魏司承滿含笑意地看了眼李崇音,對自己麾下第一謀士,他向來以最高禮節對待,“嘗嘗這龍陵雀舌,除了送入宮的,可沒多少人能嘗到。”
婢女雪蟬為李崇音斟茶后退居一旁,李崇音也沒看雪蟬,知道這是位男扮女裝的天閹,與那個小太監德寶一樣是端王的絕對心腹。
他抿了一口茶,笑道:“臣卻之不恭了。”
魏司承揮手,對價值千金的茶葉沒什么所謂:“知道你就好這一口,待會走時就帶去吧。”
聊了幾句閑話后,兩人就進入正題。
兩人主仆相宜多年,一個擅長詭計與算計,一個擅長統籌與掌控全局,一明一暗相得益彰。在圖謀上很多觀點不謀而合,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能刀劍相向,更不可能輕易改變多年制定好的計劃。
可以說,在他們的概念里,女子更像是生活的調劑,是附庸,可有可無。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沒有動情。
昏暗的燈光下,兩人就最近暫被鎮壓的農民起義做了各方面分析,又說到這次刺殺齊王前后的疏漏,被太子替換下的黨羽,各自的把柄與弱點,如何用這一點加深皇帝對太子的猜忌……
幾乎從內朝分析到外部矛盾,每一方勢力都研究得透徹,一個闡述形式,一個查漏補缺。
魏司承一如既往的溫和態度,絲毫看不出一時辰前在李府的痛苦與求而不得。
正事告一段落,魏司承摸了摸下頷位置,想到了什么,看向李崇音幾乎看不出的假發連接痕跡的額頭,道:“頭發長出來了嗎?”
李崇音一愣:“勞主公掛心,只至寸長。”
魏司承當年讓李崇音走南闖北,然后花三年時間在詹國坐穩國師位置,李崇音完美地完成了任務。但似乎太完美了,有不少安排與部署,就是魏司承自己都不清楚。
李崇音留了后手,這方面魏司承知道,李崇音也清楚魏司承知道,兩人都保持著面上和諧。
只要不威脅到魏司承的計劃,魏司承不會太過在意這些,在他的概念里,沒野心的是庸才。
但如果,有失控的跡象,就不會放任不管。
要說四年來,魏司承也的確從未真正信任過李崇音,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剪發在任何朝代都是大忌。能毫不猶豫將頭發全剔的人,魏司承是膽寒的。
連父母都不在乎的,能指望他對什么在乎。
魏司承:“已告知擠緣和尚,計劃有變嗎?”
擠緣,宮中的煉丹大師,弘元帝如今最信任的仙家人。
李崇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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