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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少珩忘了給自己煮飯，他只煮了三個人的。

    他餓得有些發(fā)慌，拿了飯碗來盛飯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電飯煲里的白米飯絕對是不夠四個人分的。

    他把碗里的飯又倒了回去，盛了小半碗湯，有些貪心地舀了些許碎肉末，端到飯桌前慢慢喝著。

    他喝了沒幾口，就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他一個激靈，一下子站起來，興奮地喊：“小緣！”

    他以為他是在喊，可實際上他發(fā)出來的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

    回來的卻只有滿臉疲態(tài)的林泉，她倦倦地掃了林少珩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有些諷刺地笑了笑。

    他還有心情吃東西。

    林少珩推開椅子，費力地邁著步子走向林泉：“媽媽…小緣怎么樣了？她難受嗎？有沒有哭？”

    林泉搖了搖頭。

    “那…她，醒了沒有？要不要吃飯？”林少珩倚著沙發(fā)，手指蜷縮著指向廚房，“我…我做了飯的，我戴了手套還有口罩，不會傳染的，媽媽，你也吃飯吧？”

    林泉這才抬頭，看著離自己三四步遠(yuǎn)的清瘦膽怯的孩子，眼神躲躲閃閃地不怎么敢看她，心里還是無法避免地疼了起來。

    林少珩局促地咬了咬嘴唇，就緊緊張張地轉(zhuǎn)過身：“我…去幫媽媽打飯。”

    他走路的時候還是跛的，腿傷一直沒有好全。

    林泉移開了視線，走回臥室去換衣服，出來的時候，林少珩已經(jīng)把飯菜碗筷都準(zhǔn)備好了，她看到他面前只有一小碗湯，顏色似乎比大碗里的湯要深一些。

    林泉拉開椅子：“少珩，你坐，媽媽有話跟你說。”

    林少珩乖乖地照做。

    “小緣暈倒的原因，除了過度疲勞，還有另一個——神經(jīng)衰弱。”

    林少珩不明白什么是神經(jīng)衰弱，只是他聽到了“神經(jīng)”這個字眼，臉色瞬間就慘白慘白，除了高燒導(dǎo)致的兩頰單薄的潮紅，連嘴唇都不見一絲血色。

    “這段時間，你們在一起了，你覺得很開心很快樂，但其實小緣是很累的，你還記得媽媽跟你說過什么嗎？和你在一起，小緣會很累。”林泉想起宋緣蒼白的臉和冰冷的手腳，以及止不住的胡言亂語，眼里的心疼就無法掩飾。

    “她總是疑神疑鬼，怕自己說錯話刺激到你，她總是提心吊膽，怕你生病受罪，有一次凌晨兩點半，媽媽去給你換藥，發(fā)現(xiàn)她還沒有睡，只是抱著你在哭。”

    “你莫名奇妙跑不見人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她急成了什么樣子——也就只有那次爸爸胃出血，才能把她嚇成那樣了。”

    林少珩眼眶通紅，口干舌燥地想要解釋：“媽媽我…我不是亂跑的，我是…回家拿錢了，我…”

    “這個不重要了，”林泉搖了搖頭，“少珩，你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況，你也應(yīng)該明白，繼續(xù)這樣讓小緣為你操心勞力，她的身體真的會垮掉的。”

    林少珩慘白著臉搖頭：“不要垮掉…”

    “所以你知道你應(yīng)該怎么做了嗎？”林泉嘆了口氣，“媽媽很早以前就跟你說過，你們在一起是不行的，你不聽，非要鬧成現(xiàn)在這種結(jié)果。”

    “……”林少珩低垂著眼睫沒有出聲，整個人仿佛都是灰白色的，像一尊雕塑。

    今天早上一醒來，他就一直在費力地整理自己這段時間混亂的記憶，可還是有很多很多事情想不起來，記得最清楚的，都是她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地說喜歡他的畫面。

    他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像攥住所有的希望那樣，努力地抬起頭來，眼睛里有多么渴望，就有多么脆弱：“可是媽媽，小緣說喜歡我的，她說很喜歡很喜歡，她說沒有我不行的…媽媽…”

    林泉的目光卻冷了下去：“仗著她喜歡你，你就可以消耗她的健康乃至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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