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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無人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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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澄一路趕回左家,諾達的房子里竟連一個人也沒有了。

    空蕩的大宅子像是燈火通明的鬼屋,處處都透著安靜的詭異。

    司澄心慌得厲害。

    她匆匆跑上二樓,所有房間都被鎖上了,連左放的房間和畫室也是。

    他不在家里。

    可他怎么能不在家里呢?

    幾天前在畫室的窗臺前,他還那樣脆弱無助地看著她。

    他怎么會不在呢?

    司斐聲說他們兩天前就已經(jīng)離開了,但司澄卻一點也不知道。

    她每天都在家里,家里的每個人都表現(xiàn)如常,竟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這件事。

    司澄跑到左放房前,她似乎還能聽見他在房間里掙扎的聲音,可任她如何敲門呼喊也無法點亮門后的黑暗。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拼命擦掉,深怕會錯過門縫下任何一點動靜。

    可真的沒有人。

    整個左家,只有她一個人在哭。

    “嗚嗚,阿放……”

    忽然,有人叫她。

    “澄小姐。”

    司澄驀地抬起頭,看見平日里伺候她的小秦正站在樓梯口朝這邊看過來。

    走廊上沒有開燈,司澄連滾帶爬地跑到她面前,滿面的淚痕。

    【阿放呢?爺爺呢?他們都去哪里了?還有袁叔,他在哪?!】司澄著急問。

    袁叔是中午的飛機走的,他遣散了家里所有人,只留下了小秦。他讓小秦整理好了司澄的行李,親自送去了司斐聲的公司。

    他說司澄一定還會回來,讓小秦留在家里等他。

    小秦本來一直都在樓上,剛才聽見樓下有動靜才下來看看。

    果然是司澄。

    小秦扶著司澄說:“袁叔走之前讓我留下等小姐回來,他讓我跟小姐說,少爺去國外看病,請小姐不要怪他。”

    看病?

    司澄慌張抓住她:【他們什么時候走的?阿放什么時候走的?】

    “大前天下午。”

    大前天……

    左放發(fā)病后的三天里她一直都待在家里,唯一一次出門是和孟舟一起去超市,可那時他分明跟她說過左放還能和她一起上學的……

    司澄哭得滿臉通紅,她抽噎著質(zhì)問:【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

    小秦為難道:“是老爺……他吩咐家里不許有人對你提起這件事,我們不敢說。”

    是左華興。

    可他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要一聲不吭地帶走左放?

    盡管袁叔留下話說是帶左放去國外看病,他沒說他們不會再回來,可他們走得這么突然、走得這么蹊蹺,司澄心里隱隱有種預感,她可能再也見不到左放了。

    司澄哭得彎下了腰。

    小秦抱著她,一邊給她拍背順氣,一邊勸她:“澄小姐,你別太傷心了。雖然老爺和少爺走了,但你還有哥哥呀。你以后搬去和你哥哥一起住,不是也很好嗎?”

    哥哥?

    ‘呵,他跑得倒快。’

    腦海里忽然蹦出了司斐聲的聲音。

    司澄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推開小秦,狂奔下樓。

    司斐聲的車子送她回來后就一直等在大門口。

    看見司澄跑出來,他冷清的眉眼稍微擰了擰。

    他下了車,“澄澄。”

    司澄的眼淚在夜空中劃出閃亮的弧線,她撲到司斐聲身前,【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醋呤遣皇牵坎皇且驗榘⒎牛且驗槟闶遣皇牵浚 ?

    司澄眼睛都哭疼了。

    她其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她只是直覺左華興這突然的舉動與司斐聲有關。

    所以那天左華興才這么急著回來,所以他要問她關于哥哥的事情……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所有事情就都能連起來了。

    司澄不知道司斐聲和左華興究竟有什么仇怨,不管有什么仇怨都好,那都跟她無關,也和左放無關,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左放。

    【為什么為什么啊!】司澄失去了理智,她捶打著司斐聲的胸膛,想要他把左放還給她,【為什么你一回來阿放就走了,為什么他連說都不肯說一聲,他明明還那么脆弱,他明明不能離開我的……】

    “澄澄,你冷靜一點。”司斐聲抓著她的手臂,他不在乎她的拳頭,可他心疼她的眼淚。

    他強勢地將司澄攬進懷里,溫聲地勸慰:“澄澄,左放不是值得的人,你不要為他傷心。我們和左家,永遠不可能交好。”

    【我不管我不管!】司澄根本聽不進去,她一把將司斐聲推開,用手語拼命地喊:【阿放值得!他就是值得!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說完,司澄轉身向車庫跑去。

    她不會開車,整個車庫里她唯一可以駕駛的只有那輛小綿羊。

    她騎著車沖出去,車速快到司斐聲不敢伸手去拉她,怕將她帶倒。

    “澄澄!”

    司斐聲望著她在寒風里疾馳的背影,皺眉上車跟上她。

    小綿羊很久沒有充過電,那天又帶著她和孟舟下山采買,這會兒騎出來沒多久就已經(jīng)提示沒電了。

    司澄不敢停下來,她知道司斐聲在跟著她,一旦停下來,他一定會攔著她不讓她去找左放。

    可她根本不知道那邊才是機場的方向。

    從蔭山道下來,還未駛到大路上,小綿羊嗚咽一聲斷了電。

    司澄怎么也發(fā)動不了它,身后司斐聲的車越來越近,司澄心急,干脆一腳將它踹倒,自己拼命跑起來。

    蔭山道漆黑一片,袁叔不在,沒人指揮控制室給她打開路燈了。

    司澄怕冷,這樣寒冷的室外,她早就已經(jīng)被凍僵了身體。

    地上的薄雪被她踩成了一汪汪小塘,雪水沁進她鞋子里,腳底冰涼一片。

    唯一溫熱的是她的眼淚。

    司澄視線里一片模糊,根本不曾注意原本平坦的道路突然多出了一塊碎石。

    她摔倒在地,膝蓋和手掌都鉆心的疼。

    司斐聲的車在她身后停了下來。

    “澄澄!”

    司斐聲快步上前將司澄抱起,她小臉一片冰涼,衣襟和袖口都被雪水打濕,柔嫩的掌心被石子劃出一道血痕。

    他立刻脫下身上的大衣蓋在她身上,將她的手捂在胸口處。

    司澄窩在他懷里哭泣,司斐聲溫涼的懷抱不似左放那般溫暖,一想到左放,司澄的眼淚便愈發(fā)不能停下來。

    “嗚……哥……我想去找他……”

    懷里悲戚的哭聲讓司斐聲皺了眉頭,他將司澄打橫抱起,沉聲道:“先回去再說。”

    司斐聲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小公寓,但為了將司澄接過來,他才特意選了市中心的這套大房子。

    上下兩層的平層設計,簡約的設計和后現(xiàn)代的裝修風格,讓整個屋子看起來簡潔明快,寬闊又不失設計感。

    二樓的空間全部屬于司澄。

    司斐聲端著一杯熱牛奶上樓,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咸骨粥。

    房間里,洗過澡的司澄正窩在床上,失去了神采的雙眸就像沒有生氣的娃娃。

    司斐聲坐在床邊,摸了摸司澄已經(jīng)變得溫軟的小臉。

    他柔聲道:“澄澄,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司澄毫無反應。

    “來,喝點熱的。”司斐聲將牛奶遞給她。

    司澄拒絕了。

    她望著司斐聲,眼睛里仍然沒有焦距,“我要去找他。”

    從回來的路上,她就一直在重復這句話。

    司斐聲眸子沉了沉,“澄澄,他沒什么好的,你該忘了他。”

    “我不。”

    “為什么?”司斐聲眉間微微皺起,卻還是溫聲勸著。

    他知道司澄在左家住了十年,她心底善良,又一直覺得左家人對她不錯,現(xiàn)在一時不舍,他可以理解。

    畢竟她還不知道那些都是他們欠她的。

    司澄還小,心思又單純,司斐聲不忍打破她的天真,但她不應該對左放這樣割舍不下。

    司斐聲放下牛奶,握住她的手,溫柔道:“澄澄,你還小。你以后會遇到很多人,會有人比他更適合你。”

    “我不要。”司澄倔強重復:“我誰都不要。”

    司斐聲眸子一沉,沒有說話。

    “哥,你讓我去找他吧,好不好?”司澄眼眶里的濕潤在燈下閃著光,她軟了聲調(diào),似哀求地反握住司斐聲的手:“哥,我求你了。”

    司斐聲從沒見過這樣的司澄。

    從前在司家,司澄是公主,是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寶貝。

    公主的所有要求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司澄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求而不得,但她生性實在可愛,沒人教也知道賴在爸爸媽媽懷里撒嬌。

    可十年未見,她卻被生活逼迫著學會了用這樣祈求的語氣同人說話。

    司斐聲除了心痛與自責,根本說不出半點責備她的話。

    “澄澄,今天無論你提出什么要求,哥哥都能答應你。但是左放真的不值得你這樣,他是個瘋子。”

    “不是的,不是的哥哥!”司澄搖頭,她拼命解釋:“他只是有自閉癥,但他很聰明,他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他很善良,而且……”他就要好起來了。

    “自閉癥?”司斐聲輕哼一聲,“傻澄澄,他得的不是自閉癥。”

    司澄一怔,“……什么意思?”

    看著司澄驚訝的表情,司斐聲眉間舒展開了,“看來,還沒人告訴你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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